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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都不如江家的九牛一毛。
林艳秋是不会甘心的。
她最开始,大概也想过跟江父玩儿欲擒故纵的手段,就像是十几年前一样,再把那些老路走一遍,她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慢慢拖,但江父已经不想跟她玩儿了。
一个女人,睡十几年大概也睡腻了,江父的雄心壮志都是放在事业上的,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绊住手脚,而且据江元野所知,白家那边的人明确提出要求,要江父把身边“不干不净”的人清理掉。
这个“不干不净”,指的就是林艳秋。
白家人不给林艳秋活路,连让她继续留在江父身边的路都断了,林艳秋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没钱没权,一张娇艳的脸蛋也被岁月摧毁了不少,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江父对她的感情,所以当江父抛开那些情感的时候,她只能歇斯底里的拿自己的命去赌。
她在赌,江父会对她产生一些怜悯之情,可能会因此而放弃跟白家人结婚。江元野转瞬间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又都归拢到林酒的身上。
江元野有点心烦了。
江家糟心的事儿不少,比这更恶心的他都见过了,他早都习惯了,看见了都能当没看见一样,但林酒不一样,林酒是真的会把所有事儿都揣在心里的,他到现在被吓得一句话都不说,站在急救室面前都不肯走,好像生怕他走了,少看了一眼,林艳秋就会死一样。
江元野耐着性子劝了一会儿,但他说什么,林酒都没反应,江元野一向耐心不足,劝了两句就闭嘴了,干脆靠在墙壁上靠着,叼着根烟点燃,跟着一起等。
尼古丁的气息顺着鼻腔钻到身体里,江元野紧绷了一天的四肢百骸才舒缓下来,他靠在窗户旁,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靴子和林酒的球鞋。
林酒的球鞋上还沾着一点血,应该是在卧室里踩上的,江元野盯着那血迹看了片刻,想,就林酒这个性子,迟早得被林艳秋一口一口吃血喝肉,把骨髓都给吸干。
兴许是江元野的目光太过于强烈,呆愣住的林酒突然一点点回过神来,缓缓地侧过头,看向一边的江元野。
江元野还在抽烟,他身上的衣服早就乱糟糟的了,还沾上了眼泪和鼻涕,而他浑不在意的靠在那里,身体像是已经疲惫到极点了,但肩背却依旧挺直。
彼时已经是夜幕低垂了,医院的走廊里亮着冷色调的灯,江元野靠在窗旁,窗外是黑黝黝的夜色,白色的烟雾绕在江元野的身旁,烟雾太浓,掩盖住了江元野的眉眼,在那黑幕和乳雾交织在一起的刹那,林酒居然在江元野的眉眼中看到了一丝类似于“懊恼”的神色。
但也就是一瞬间。
下一秒,江元野抬起头,就和神情悲木的林酒对上视线了。
江元野一惊,他刚才专注想事,居然都没反应过来林酒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他才刚一动,就看见林酒苍白的唇线动了动,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气若游丝的声音。
“江元野...我妈妈,会死吗?”
江元野手指一抖,把火星掐灭在了指尖里。
见识到了被林酒在乎的人是什么样的待遇,江元野突然明白自己这一路上到底在不爽什么了。
林酒因为叶晨和他翻脸,因为林艳秋而担心到几乎要昏厥,却能在操场直接给他一个耳光。
他在林酒心里,好像就是一个已经翻篇的过去式,这种感觉让江元野浑身的刺儿都立起来了。
他不喜欢林酒被别人牵扯着神经,不喜欢林酒因为别人而感到难过。
他明明才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个。
江元野骨头里那种翻腾的占有欲又开始冒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江元野的神经,戳的将原暗夜的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痒。
他面无表情的将烟蒂捏成一个团,些许微卷的黄色细小烟草从手指上掉下来,他的舌尖舔过林酒打过他巴掌的那一面的牙齿,隐隐品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其中还夹杂着微妙的嫉妒,也不知道是嫉妒被林酒护着的叶晨,还是嫉妒被林酒担忧的林艳秋,总之,一切都叫他十分不爽。
他无数次想拔腿离开,但一瞥见脸色惨白的林酒,又走不动了。
靴子烦躁的碾过地上的烟蒂,江元野想,那一巴掌的账他还没算呢,怎么又要替林酒操心这些事儿?
当地上的烟蒂被碾成碎末的时候,林酒听见江元野语气不善的说:“死不了,等着就是了。”
第31章 他的床
是夜。
林酒坐在病房休息室的沙发上, 手心不断地抓着膝盖。
私人医院有专门给客人准备的休息室,一进门跟宾馆差不多,有沙发和两张休息床, 还有独立的卫浴, 能洗澡, 空气里弥漫着百合花香的味道,味道有点太腻,熏的林酒头昏脑涨。
白蕊儿睡在他沙发边的一张病床上——她非说自己害怕, 要跟着人,江父在处理住院手续的事,忙得团团转,顾不上她, 只好一直跟着江元野和林酒。
这个时候,林酒已经顾不上她了。
他坐在沙发上, 满脑袋都是今天一整天的画面。
从他早上出门,到晚上回江家,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明明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反倒显得不真实,他一想起来,总觉得连细节都记不住了, 只能想到一片红。
他又想到刚才妈妈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的样子——脸色惨白,闭着眼, 他想上去摸摸, 又被护士推开,还是江元野一路把他带到了休息室,让他等消息。
“嘎吱”一声轻响, 私人医院病房的门被推开。
林酒在浑噩中抬起小脸往外看,就看见江元野面无表情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林酒想站起来,还没等起来,就看见江元野已经关上门,走过来了。
“我妈妈——”林酒一开口,声音有点哑。
江元野步履不停的,“啪嗒”一声把手里的粥放到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瞥了林酒一眼,蹙眉扔下来两个字:“安全。”
林酒的手指头不安的抠着膝盖,像是还想追问什么,但是看见江元野的脸又不敢问了的样子。
江元野隐隐的有点烦躁。
其实...林艳秋不仅没有生命危险,安全得很,甚至还已经恢复神智了。
割腕又不是跳楼,除了一条吓人的疤痕之外压根没有后遗症,但是现在林酒不适合去看,因为江父正守在林艳秋的床前,跟林艳秋一起缅怀过去的青春时光,追忆似水年华,说道动情处俩人还一起泪眼相望。
江元野刚才隔得远远的瞥了一眼,就看见江父一边感叹着“你怎么这么傻啊”,又一边洋洋得意的端着架子,看的江元野直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