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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于我,亦师,亦兄, 亦父。大荒时他救了我,拿命去还也是不够的。对这样的恩人,如何能妄自揣摩?”
叶妙安若有所思:“我若没猜错, 是他送你进宫的?”
李准语塞,想了半天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
“更何况不过是做个太监。”叶妙安语气中有些讽刺。
“师父他心善, 专门用药,给我留了子孙根。”李准表情丰富起来,“夫人不是才试过么?”说着,爪子就伸了过来。
叶妙安“啪”的一声拍掉,无情的把话题扯回来:“入狱、游街也是他安排的?”
“但我都平安而归了。”李准避重就轻,有意开脱。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叶妙安只好点头,不便多说:“你能这么想,便也罢了。”
李准轻叹一声:“你是担忧我,我懂,只是我有恩要还。过了这一遭,我便带你去见师父,求他放我一条生路。师父想必不会不允。如此,好么?”
叶妙安想说好,但这字在喉咙里滚了两遍,最后吐出来的是:“你多加小心。”
***
数日后。
晋王的人马,是午时到北京城外的。他没急着进城,第一站反倒停在城郊大营。军旗高耸,随风飘扬。随行士兵百余人,悉数驻扎于此。
吴和勇颤颤巍巍地疾跑两步,方才追上晋王脚步。
晋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感慨京城果然帝王气象,日头都毒辣许多。好在不多时,接应的人便来了。
来者是个白面太监,晋王得了皇后的信,等对方跪地行礼,方才倨傲颔首:“刘掌印,带本王去校场。”
接应的正是刘宝成。他是最会伺候人的,媚笑着对晋王说:“不急这一时,王爷您舟车劳顿,我备了些清粥小菜,不如先去帐中小憩片刻,如何?”
随从听闻脸上都露出喜色。这一路昼夜兼程,到此处已是疲惫不堪。晋王见状,只得依了刘宝成。
一众人去了帐中,进去之后才发现,刘宝成这一句“清粥小菜”属实谦虚。
当中一条长案,玉碗金碟,层层堆满了宫中才能吃到的珍馐。几个绝色美人持酒壶而立,笑语嫣然。
一轮笙歌燕舞下来,随行的兴高采烈,晋王脸色却沉了下来。
刘宝成赔笑道:“小的斗胆敬王爷一杯。”
晋王拿起斟满的酒杯,手伸了过来,刘宝成连忙凑过去迎。
只听“哗”的一声,那杯酒,竟然直直泼到了刘宝成脸上!
琵琶声骤停,舞女愕然,旋转的脚步顿住。
晋王把杯子猛地往地上一砸,摔得粉碎,怒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也配敬本王?”
“小的……小的知错,还请王爷宽恕则个。”刘宝成颤声说。
晋王站起,一掀台子,满桌东西翻在地上,叮当作响,一片狼藉:“都不许吃了!走,去验兵。”
刘宝成吓得跪地,瑟瑟发抖,心里有些后怕:敢情这位和宪宗不是一个脾气。
***
酷暑打弯了枝条,校场之上,却是热火朝天。
只听轰隆一片巨响,硝烟四起,弹火频发。一轮射击结束之后,浓烟未落,铁甲步兵奇行而上,后排火器重装完毕,速度之快,令人愕然。
刘宝成站在高台上,心思没在演习中,全在晋王身上。见他面色初霁,连忙递上茶水。
他原以为晋王还得暴脾气几句,没想到对方露出赞赏之色,指着台下操练的士兵,问道:“这兵可是你训的?”
训兵的李准人在诏狱,就等着秋后问斩了。刘宝成虽有些心虚,但还是媚声说:“小的不才,还望王爷指点一二。”
晋王却道:“训得好。”说完,抬步下了高台。
左右立刻吩咐士兵熄火,免得伤到这位金贵的爷。
刘宝成正松了一口气,晋王突然抬手,指着一个小个子军士手里的兵器,问道:“这件倒是制式新颖,是什么门道?”
刘宝成一看,是件直楞楞的铁管,比其他人手里拿的更短粗些,口小膛大。他本来就对火器一窍不通,支吾起来:“是……是……”
“小碗火统。”好在军士自己开了口,替刘宝成解围。
“对,对。”刘宝成赶紧接到,“王爷您看,这火器形状像不像一只小碗?”
晋王疑惑道:“做成小碗作甚?”
刘宝成还没接上话来,晋王倒像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一来,便能塞进更多火|药,拉长了填药间隔,属实聪明。”
刘宝成用袖子擦了擦冷汗,拼命点头。晋王表情淡漠,转身离去,走之前来了一句:“你跟我走。”
两人重新回到帐中,下人已经手脚机灵的收拾了满地狼藉,只是酒洒在地上不好擦,走起来鞋底粘黏。
“说吧,那人在哪?”晋王淡声道。
刘宝成心下一凛,自知骗不过他,可又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