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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云吐雾,骂骂咧咧的发了一通牢骚,在桌角磕了磕烟灰,复又长叹了一口气,眼底的惆怅彷如英雄末路、日薄西山:
“时代变了,没人拜关公了,后生仔只当自己是鬼佬,不当自己是中国人,都跑出去读书做生意,再也没有Mr.Lone了,唐人街不成样子了。”
洛景明淡淡道:“大势所趋罢了。”
“是啊,大势所趋啊,现在其实也蛮好的,都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不像以前,动刀动枪,喊打喊杀。”
肥七抽进了最后一口烟,将火星踩灭在地,将满腔萧索与无奈也一同踩灭,再抬头时已是水波不兴。
“阿坤那个衰仔呢,回菲律宾种香蕉去了?”
“不是,他不方便回来。”
肥七意会,点头不再问。
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谭孤鸿,调侃道:“你条女好鬼正,几时结婚啊?你不小了,该生崽了,你阿公不催你吗?到时契爷爷给你封红利是。”
洛景明不置可否,只是笑:“好,到时一定通知契爷爷。”
这时谭孤鸿冷不丁开口:“不是‘条女’。”
二人一愣,齐齐看向她。
谭孤鸿的表情分外无奈:“‘鬼正’是‘鬼正’,但不是‘条女’。”
这一个晚上,前前后后三次被当作这人女朋友,究竟还有没有完?
肥七只愣了一秒,随即笑眯眯的开玩笑:“那靓女要不要考虑一下七公啊,七公有养老金的。”
谭孤鸿故作为难:“要不然您先年轻个三十几岁我再考虑?”
“丢!”七公佯怒,“我年轻时候也好靓仔的,追我的女仔从旺角排到铜锣湾!老了老了...算了,老人家熬不住了,回去睡觉了,明早还约了鱼蛋陈吃早茶,走了。”
说着拄着棺杖,慢吞吞的起身,向外走去,洛景明和谭孤鸿将他送到门外,便被他制止,他用拐杖点地,意味深长的对洛景明嘱咐道:
“阿明啊,你走了就走了,莫返转头了。”
洛景明缓缓点头:“契爷爷,我明白。”
二人目送七公肥硕的身影在夜色中颤巍巍的离去,而后不约而同转过头来,望向对方。
沉默片刻,他笑着问:
“你懂粤语了?”
他记得她当年还完全不懂的。
她无所谓的点点头:“听得懂,不会讲。在厄瓜多尔的时候,闲着无聊,被室友拉着看了大半年电影。”
大多是香港老电影,有的警匪片,有的文艺片,有的既是警匪片又是文艺片。
“真的一点也不会讲?”
“一点点啦。”
“讲来听听。”
她张了张口,没说出来,迟疑半天,自己先笑了出来,坦白道:“都是骂人的啊。”
这就是看警匪片学粤语的后果了。
于是他也笑了,两个人并肩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七公是香港人?”她问。
“嗯,七公姓徐,人称‘肥七’,英属时期曾是香江的风云人物,儿子满月酒办在尖沙咀半岛酒店,四大探长齐来道贺。后来廉政公署成立,四大探长倒了,他也跑路到旧金山,来到了唐人街。”
她似笑非笑:“重操旧业?”
“不过混口饭吃,为了养老,收了几个契子,我父亲和叔叔正好是其中之一。”
她停下了脚步,他察觉到,便也回头看了过来,两人刚刚好站在两盏路灯之间,夜色晦暗不明,灯光昏暗不清,他听见她慢条斯理的说:
“其实你刚才讲的故事里,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穷小子和富家女的故事总是千篇一律,无可厚非,可梁爷爷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如果令尊令堂真的如此真心相爱,我想梁爷爷不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入赘也好,送洛展飞去深造也好,为什么偏偏要棒打鸳鸯?
除非哪里出了差错。
“除非这个穷小子,他从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错了。”
他不是想出人头地,他只是想在唐人街出人头地。
洛景明面上笑容不变,缓缓问道:
“你想问什么?”
谭孤鸿深吸一口气,“我想问,唐人街的Mr.Lone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你的叔叔,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两个人静默相视,一时无言。
突然间尖锐的警笛声撕破静谧夜色,几辆警车风驰电掣驶来,将二人前后左右封住退路,大批警察持枪下车严阵以待。
为首的警官走到二人面前,象征性的出示了一下证件,表情倨傲,
“现在我们怀疑两位和十年前Chinatown一宗命案有关,请两位和我们回警局一趟配合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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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奉公守法,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