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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北摇了摇头,他捏着钥匙,搁在腿上的拐棍都将他压疼了。他拿了起来,舌头舔过干燥的嘴唇,他迟疑着问:“我能将轮椅放在这里吗?我.....腿脚不便。”
“可以啊。”周寄北舒了口气,他谢过老板娘,接着将拐棍分开,他屏住一口气,腰腹及左腿拼命使力企图将身体支起来。拐棍踩在斑驳的地面上,发出诡异的声响。伤腿二度发力牵引到皮肉之伤,周寄北不忍发出痛叫。
“.....”周寄北低着头,汗滴就落进了眼底。他想擦擦,都腾不出手。他艰难地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楼上去。
老板娘盯着他的背影忽然面露怜悯。
“......”周寄北喘着粗气,终于是走到了房间门口。楼道里灯光昏暗,周寄北看不清钥匙扣,一把钥匙三番五次地在手里倒腾了好几回才对上。他扭动着钥匙,将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冷气同幽暗叫人窒息。周寄北伸出手向墙上摸索,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延迟的跳动声,黑暗中花火迸发而出,几次闪烁后,终于亮了起来。
周寄北撑着拐杖走进去,他一靠近床边,就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单人床狭小,床垫老旧,一坐下去就发出吱呀的声音。周寄北将拐棍收好,人呈大字状往后仰。
天花板上的吊灯昏黄,连房间里的陈设都照不清楚,更不要谈会让人觉得温暖。周寄北歪着头打量着吊灯,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小时候,他还和爸爸住在一块的时候——家里的天花板上就悬着这样的灯。灯泡总是支撑不了就坏了,爸爸就会踩在一张小椅子上换灯泡。他记得有一回村里停电,家里一片漆黑,他吓得不轻,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电,醒来的时候,季琼宇站在他旁边。
季琼宇长得高,不需要踩凳子。他一手拿一只灯泡,一手拿一把钳子。昏黄的灯光下仍然不能掩盖季琼宇过人的五官。
周寄北在农村的时候,穷得连县城都没去过。季琼宇把他接到身边以后,他来到s市,看什么都新鲜,也看什么都陌生。班里的小王八蛋们嘲笑他的出生,嘲笑他没眼界,没见过世面。
他是没见过世面,他的世界如此封闭狭隘,小到只能放下一个季琼宇。
作者有话说:
老季啊,妈是不会告诉你贝贝在哪里的。
第21章
“......!”这是季琼宇今晚第三次踩下紧急刹车。车子一度失控,车速从他的掌控中脱离,堪堪地撞上防护栏,差点翻了车。
身后是一窜急促的鸣笛声,季琼宇心惊肉跳,吓出了一身汗。他白着脸,十指都快将将方向盘生生拗断了。季琼宇双臂交叠,将脸埋在方向盘上,胸口像被绞入碎肉机,功率过大,速度不带怜悯,将他活体解剖。
手机又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季琼宇一秒不敢耽搁,颤着手去按接听,扩音器里的声音叫他绝望。
“琼宇......几个主要道路的监控都查了,没有发现寄北。”
季琼宇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眼底猩红如铁,已经能逼出血来。
“马局.....能不能查一下长途汽车站、火车站的进出记录.....他应该不会去机场的....”
“琼宇,这不太好办啊......”手机信号不好,扩音器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更显公式化同冷漠。季琼宇绷了一夜的弦终在这一刻被挑断。
“马局,他才十八岁.....腿脚也不方便.....六年了都没离开过我身边.....我不敢想他会遇到什么......万一有人欺负他,他连逃跑都做不到啊!”季琼宇原本攒着的怒也好、纠结也好。此时此刻都化为对自己的谴责,他恨死了自己,恨死自己这张贱嘴,逞一时痛快,却把他的男孩往死里逼。
“马局,我求您.....我求求您想想办法。”季琼宇仰脖往后靠,眼角泛酸,他一眨眼就有东西要滑下来,他只得拼了命地倒吸气。可惜,脆弱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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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旅馆的浴室没有暖气功能。周寄北一把澡洗得瑟瑟发抖。他洗澡本就费劲,动作又慢,这一来一去,都能冻出病来。周寄北冻得牙齿直打架,他抖着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撑着拐棍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微微亮了。
周寄北抬手摸了摸肚子,果不其然地发出了一声咕噜声。他一晚上都没顾得上吃,体力近乎全被消耗光了,嘴角除了空气能吞噬,别无所有。
他拄着拐杖到床边,微微俯**将背包捞起。拐棍已经融入他身,载着他辅助着他下楼。前台的老板娘正趴在桌上打盹,听到动静后惺忪着睁开了眼,蓬松卷着的发型都被压乱了,也顾不上理,愣是惊醒了。
“小朋友,你去哪儿啊?”
周寄北一怔,他长得高瘦,人又白白净净,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
“......我去买点吃的。”周寄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他瞥了眼轮椅,发现被掩在角落堆里,他抿了抿嘴,还是把话打碎了吞进肚子里。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