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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贝贝!”季琼宇手忙脚乱地去抓那团白被,白被弓成了一座小山,抱下去的刹那却是空的。被窝里是冰冷的,什么都没有。
季琼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他的心如从云端坠落,摔成了重伤。伤痕累累,呼吸在刹那被夺走,五脏六腑都被狠狠对待,没留下一口气。
“.......”白信封落在床铺上,黑暗中没落。季琼宇缠着手拿了起来,他拧开床头的灯,一封信在手里颠三倒四,死活找不到封口。他焦急地咒骂了一声,指甲都在信封上划出一道印来。
一张白纸,没有四线三格,那有米字格,就只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字迹是染着蓝墨的圆珠笔写得,字迹娟秀,不像周寄北。
“我有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过。第一件事:我走了,但我不会自杀,不必担心。第二件事:车祸和你无关,你不必歉疚,更不用为此补偿我什么。第三件事:我整个人生都很黑暗。未来也只会越来越黑暗。你是我唯一的一束光。”
“伤害了你,对不起。所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你。离了我,你的生活就能走上正轨了。真好。”
“好好生活。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就当六年都是一场噩梦。”
“对不起,对不起。”书信没有修改过的痕迹,仿佛是打过无数遍的腹稿。只不过是再誊写到信纸上罢了。昏暗的灯光照在信上,将字字拆分拆解,杀伤力就莫名上升。
信纸渐渐被捏烂,季琼宇的手背都爆出了青筋,他再咬牙也忍不了疼,他再自我麻痹也忍耐不了。季琼宇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将信盖在眼睛上,没一会信纸的中间便凹了下去,季琼宇的双肩止不住地抖动,呜咽从喉底袭来,一阵盖过一阵。
他的男孩被他亲手赶跑了。不会回来了。
.汽车站
周寄北使劲地推动着轮椅。凌晨三点半的火车站,依然有不少人。有些人拖着蛇皮袋枕在脑后就睡了;有人挤在长椅上打瞌睡。周寄北的轮椅很碍事,车轮要穿过人群很是不易,有人不怀好意地打量周寄北,有人责怪周寄北挡了路。
周寄北一言不发,他埋着头推动着自己快走。终于推到服务窗口时,工作人员许是因为值着夜班,顶着一张困意十足的脸,态度不耐地说:“地点、时间!”
周寄北一愣,心里本来就没想好去哪儿,被这么一呛声,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他又不善言表,嘴唇倒是被咬得一阵阵地麻。
“去哪儿啊到底?!没看到后面人排队呐?!”工作人员狠狠地瞪了周寄北一眼,声音透过对讲更显不耐生硬,
“去w市吧,最快的一班。”周寄北的声音也像嵌了铁的铠甲,他将自己与外人隔绝。所有的言语到面前全部被拒之。
工作人员白了他一眼,继而转过头,抬手在键盘上啪啪地打了几下后,一张票被野蛮地推了出来。周寄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钱递了过去。
他还没工作,自然也就没有收入。季琼宇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笔零用钱。他离开之前,将这个月的钱全数还给了季琼宇。只拿了周鹊寄给他的一些生活费。
“下一个!”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周寄北的后背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他蹩着眉,手里死死地攥着票,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周围全是嘈杂的说话声、叫嚷声。周寄北连容身之处都找不到,只得缩在一个角落里。他转头盯着窗外的天,天黑如幕布,像是无尽的深渊,在疯狂地朝着周寄北招手。周寄北感觉心口泛酸,他的手不小心将手机点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接短信。
安静地让人害怕。
周寄北竟然讥笑般地勾了勾唇角,继而索性关了机。他推着轮椅,顺手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里。黑色塑料袋像张贪婪的狮子口,将周寄北与季琼宇的联系一并吞尽。
现代人,没了手机就能断了联系。多么可笑。周寄北忍不住搂了搂自己的手臂,忽然觉得冷。
.季家
王嫂紧张地搅了搅手,她十分担忧地看着季琼宇,想说话但又不敢。最后还是只能默默地替他关上了门。
季琼宇一晚上抽掉了足足两包烟。烟头都已经从烟灰缸里扑了出来。他的嗓子都被熏哑了。一咽口水就疼得厉害。疼痛钻心却又比不上心里被牵扯得三分之一。
那份信被浸湿了,字迹都被化开了,有些难辨。季琼宇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每读一遍,脑子里就记起一次周寄北。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是如何忍着疼,趴在那不高的床头柜上写字。又是怎么写得出这么捅心窝子的话。
季琼宇心里被堵住一口气,就快闷死了。他的手机不下数次地企图拨出那个号码。而每一次接近结尾又被他自己掐断。
接通了说什么?说不好更是把人往死里推。季琼宇头一回感到绝望,那种脉络贴连,动一动就哀毁骨立。
可是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哪一次离开自己了?想到这里季琼宇又咻然睁开了眼,他脸色极差,血色倒退尽,他捞起桌上的钥匙,猛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