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她转身和那位工作室的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伊芙琳，她可能不太适合镜头，叫下一位吧。”
    很明显，她说这话是真的说对了，毕竟她亲眼看见，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这个女人的脸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看来之前已经很给面子了，起码没骂人？
    在上面的时候宋雯还能挺住，可一下台眼圈立刻就红了，她低着头，站在延暖面前，从那漆黑的脑袋顶上也能看出她深深的内疚，她嗫嚅着：“对不起，暖姐。”
    “没事，”延暖不是多加安慰人的性格，只是抬了抬下巴指着更衣间，“先去换衣服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剧组。”
    宋雯脑袋埋得更深了，走得时候还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延暖知道她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便没去打扰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司机发个微信时，摄影棚里忽然寂静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诡异。
    男人的脚步声稳健自持，像是踩着琴键一样规律，带着金戈铁马的从容笃定，延暖没抬头，不动声色地连接上手里刚刚滞住一瞬间的空隙，可她身边的伊芙琳却是自信地勾了勾唇，毫不避讳地朝他走了过去。
    延暖抽空发了一条微信，摄影棚里已经恢复了工作，只是气氛隐隐有些奇怪，林凌已经被伊芙琳拦下，两人聊了起来，摄影师百无聊赖：“赶紧下一个，别耽误我时间！”
    他一嗷嗷这么一嗓子，负责叫号的工作人员才从见到林凌的茫然中反应过来，抱歉地哦哦两声之后便红着脸跑出去了。
    这次进来的是孙绮心，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是很符合这次拍摄主题的精致，延暖心里有种“这次的代言可能会被她拿下”的预感，但她脸上四平八稳，只朝对方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过来。
    孙绮心会意，目光平稳到仿佛根本没看见林凌一样，径直朝延暖走了过去。
    摄影师打量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主动提醒道：“去更衣室。”
    孙绮心极有分寸地朝他点了点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了更衣室。
    宋雯擦干眼泪出门的时候孙绮心恰好站在门口，两人差点撞上，孙绮心的目光在她的眼睛上扫了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身体稳稳地站在原地，反而是宋雯以为她被自己的冒失惊到了，连忙侧身让她先进来，嘴里连续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孙绮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敷衍地点了点头，就直接走过了她。
    大概是从她见到对方开始，孙绮心就一直是这副冷淡高傲的样子，所以此时这样，宋雯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一到延暖面前，泪腺再次不受控制地发达了，延暖把手边的纸巾及时递给她：“行了，这有什么可哭的。”
    宋雯抱着纸抽，委屈地无声哭着：“我让你失望了。”
    “你想多了，”延暖把帽子和口罩递给她，语气不似作伪，“我本来也没指望你拿下这份代言。”
    宋雯：“……”好像更伤心了呜呜。
    那位伊芙琳虽然有点见色起意，但显然，她对工作还是很上心的。至少在偶然瞥见孙绮心在镜头前的自然状态时，她的眼里就闪过了一丝惊艳，果断结束了和林凌的谈话，转头投身于工作中去了。林凌面色淡淡的，几乎没怎么开口，看得出来，他在很自然地和他人保持距离。延暖站在一边，大部分精力都用来观察现场的形势去了。
    代言和剧本的资源有一部分是共通的，一旦孙绮心能拿下这次代言，就意味着她的地位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延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竟都没有立刻发现林凌已经站到她身边了。
    还是林凌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不远处响起时，她才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还顿了顿，听着他问：“接到Ambery工作室的代言，我会亲自为你下升职文件。”
    亲自……
    让总裁下文件，这没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当初林凌铁骨铮铮地把话撂在那儿，给她降职的是她，现在给她升职的也是她，这就相当于自己亲手打了自己的脸，以表诚意。
    延暖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孙绮心的路走得比她原本的计划还要顺遂风光，作为她职业的一部分，或多或少会对她人生计划的一环产生影响。
    “那先谢谢林总了，”延暖食中两只动了动，她还没来得及发觉，林凌就扫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公私分明，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喜欢你就对你特殊照顾，慕乔很适合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去选择你不喜欢的平台。”
    延暖眼皮跳了跳，上司喜欢下属还扬言要给她升职这种事真的适合在这种场合旁若无人地说吗？
    不过好在她们站得远，周围没什么人，当然，林凌也清楚这一点的，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比平常低了很多。
    延暖没想好该对他回答什么，一时杵在原地，没说话，好在林凌永远懂得怎么缓解尴尬，又或者他来找她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总之，话一说完，他把一盒口香糖留给她，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