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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节

      “我说!我说!”张队长已经满头大汗,“你离开缉毒队之后,到处搞毒品,我同情你,但我是警察,又不能违反规定却帮你,所以我提出让你继续卧底,毕竟你的身份还没有亮,在毒贩子那里有大量的人脉,同时……同时也可以满足你吸毒的需求。”

    “但你骗我!”隔着电台都能想象到汪行东咬牙切齿的样子,“你告诉我,只要我再完成一次任务,就让我归队,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帮你们打掉了一个又一个贩毒据点,自己好几次差点被黑社会活埋、被人刀砍,然而最后你告诉我,我是个吸过毒的警察,队里不可能再收我,让我继续卧底!我的内心一直当自己是警察,你却轻描淡写地说我可以继续卧底,反正有毒品可以吸,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卧底有多么痛苦,每天都要演戏,如同走在刀尖上,这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我连警察都不再是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帮你们!有那么几次我真想出卖你们,去帮毒贩子一次,可我办不到,因为我深受其害,我知道那种痛苦……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归队的希望,还在不停地提供线报,因为我心存一丝幻想,我可以不断立功,让局里再次接纳我,可是那些功劳最后都是你的!你连替我争取都没有争取过一次,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堕落的、不值得拯救的人,你巴不得我哪天被毒贩子查出身份,悄悄杀了抛进江里,消失在人间,对你来说我屁都不是!”

    张队长听得汗如雨下,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苦衷,我一开始真的只想帮你。”

    “后来呢!”

    “后来……”

    “快说!!!”汪行东吼道。

    “后来我事情太多,确实没有经常联系你,关于你归队的事情,我问过上面,他们说你一天戒不了毒,就一天归不了队,除非你能先把毒戒了,但你明明去了几次戒毒所,却从来没成功过。”

    “那种东西根本戒不了的,它不是进到身体里,而是进到了心里,所以才有我们缉毒警。”汪行东的语气里透着无尽的悲凉。

    这时陈实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汪警官,我是谈判专家,听得出来你是个正直的人,我也很同情你,现在这样追着车说话太麻烦,能不能先把车停下来?”

    林秋浦气得攥拳,这家伙突然插什么嘴。

    汪行东轻蔑地说:“谈判专家,你算哪根蒜,轮得着你说话了吗?”

    陈实说:“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你能解决什么问题?我已经毁了一个警察杀了一个警察,我只要停车,马上就会被乱枪打死,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像我的人生一样,一根小小的注射器毁了我的一生。”

    “那不是你的错!”陈实说。

    “哈哈,你说是谁的错!毒贩子?警察?社会?”

    “听着,你从事的职业是一种维护法律和正义的职业,警察从不过问罪犯的出身,就像一个毒贩子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在乎他的过去有多么凄惨,在你眼中,那只是一个需要被消灭、被隔离的社会病毒。警察是如此阳光的职业,可他们真的阳光吗?警察队伍里有人贪污吗?有!有人嫖娼吗?有!有人吸毒吗?也有!然而铁拳无情,一旦被发现这样的异类,他们也会立即被排除掉,所有的私情都会抛在一边,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排除社会的病毒!这对任何人,包括警察在内,都不会例外。”

    “别说了!”林秋浦打断,生怕陈实把劫匪惹毛。

    汪行东却说:“你闭嘴,让他说。”

    林秋浦惊了,这种话居然也能被劫匪听进去,陈实继续说:“那件不幸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如果说是谁的错,我想没人有错,只是你运气差,仅此而已!其实仔细一想,我们打击的罪犯何尝不是因为运气差,他们哭诉自己悲惨的过去时,无论哭得再响,都得不到一丝同情,假如他们能够出生在幸福的家庭,得到良好的教育,遇到对的人,会走到这一步吗?当然不会!每个运气差的人都在问,为什么非得是我,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它给每个人安排了不同的运数,有人背到极点,一步步走到毁灭的地步……而你,只是倒霉地抽中了那根下下签!”

    第454章 绝命追逐

    一阵沉默后,电台里传来汪行东的声音,“谈判专家,你说来说去,意思就是我点背,怨不得别人,对吗?”

    陈实说:“是这个意思,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可能都是这样的结果……送你枪的人无非是在利用你的怨气,你就甘心当他的傀儡吗?冷静一点吧!”

    “冷静,哈哈哈哈!”汪行东大笑,“那我问你,谈判专家,如果是你抽中下下签呢?”

    陈实沉默片刻,不顾林冬雪拼命摇头示意他别接茬,他说:“接受现实。”

    “那好,现在我送你一根下下签,你过来和人质交换。”

    “好!”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心头一紧,只有缉毒队的张队长松了口气,林秋浦说:“要交换人质,我来吧,他不过是个顾问,我是队长。”

    “闭嘴!”汪行东吼道,“一分钟后我会停车,让那个巧舌如簧的家伙跑过来,从副驾驶上车,其它人如果敢有一个下车的,我就杀了人质。”

    “我答应!”陈实说。

    林冬雪关掉无线电,痛心地说:“你疯了吗?他已经杀了人了,不可能说服的。”

    “没事,他和一般的劫匪不一样,他会遵守承诺的。”

    “我不是说这个……”林冬雪气得快哭了,“万一他杀了你怎么办?”

    “我找机会摆平他,放心。”陈实轻轻拍打林冬雪的肩膀,安慰着。

    车停下之后,林冬雪哭着抱住陈实,在他耳边说:“你要是敢死了,我就自杀!”

    “不会的不会的。”

    嘴上这么说,其实陈实心里也没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推门下车,拉开那辆警车的门,坐进副驾驶里,座椅上还残留着被枪杀的警察的血,看着触目惊心,汪行东是个瘦弱的男人,简直枯瘦如柴、形同病夫,披着一件亚麻长衣,胡子拉茬,一头久未清洗的头发披在两侧,看上去好像轻轻一推就会倒下似的,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用手中的枪一摆,“你,滚下去!”

    开车的警察如蒙大赦,赶紧下车,连滚带爬地逃回队长车上,然后陈实坐到驾驶座上,汪行东说:“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陈实一样样掏出口袋中的东西,手机、钱包、证件,每掏一样汪行东就伸手接过去,最后陈实把口袋整个翻过来,示意已经没东西了,汪行东方才点头,“开车吧!”

    后面的车队也随即跟上来,平静地在午夜空旷的路面上行驶着,汪行东翻着陈实的钱包,看见了陶月月的照片,那是陶月月学校要的证件照,陈实前两天去打印,一直搁在钱包里。

    “这是你女儿?”

    “不是,被监护人,其实我就算死了也不要紧,我的房子和车还有存款应该能够她生活到成年,她很聪明,一个人过大概不成问题,就是会有点伤心吧!”

    “哈哈,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正常套路都会打感情牌博取同情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那招对你管用吗?”

    “哼,不管用!”汪行东继续看陈实的证件,“刑事顾问,原来真不是警察,那你可倒了霉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把你和我一起打死。”

    “放心,不会的,除非你先打死我。”

    “你是干什么的?”

    “出租车司机。”

    “哈!”汪行东大笑,“让你开车,还真是老本行。”

    “这位先生准备去哪?”陈实故意用平时和乘客说话的口吻问道。

    “继续兜圈子。”

    “我可提醒你,油不多了,我建议去附近的加油站,在那里警察不敢开枪,加满油再继续出发。”

    汪行东思考着这个建议,说:“别耍花招!”

    “放心,乘客就是上帝。”

    汪行东笑了,“这大概是你职业生涯里,最危险的一次跑出租了吧?”

    “也不算,有一次跑长途,大雨天过山路,那才叫危险……”陈实平静地讲起自己那次的经历,汪行东安静地听着,车上的气氛就像一次普通的拉客。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加油站,加满了油上车,陈实向后面的警察作了一个ok的手势,林秋浦他们已经急坏了,通讯中断,完全不知道情况,而且现在也派不上特警,唯一的希望就是陈实的机智。

    重新坐回车上,陈实说:“饿了吗,附近有个撸串的地方,我带你去如何?”

    汪行东慢悠悠地问:“你到底是想帮我呢,还是骗我呢?车上不好动手,换个地方是不是?”

    “我是想帮你。”

    “怎么帮呢?”

    “让你逃出城外!”

    汪行东有点震惊,这话居然是从一个谈判专家口中说出来的,不过仔细一想,他毕竟不是警察,倒也有几分可信。

    “真的吗?包庇协助罪犯,可是重罪。”

    “总比死了好吧。”

    汪行东用枪头戳了一下陈实的脑袋,“抽到下下签的感觉怎么样?”

    “老实说,挺倒霉的,我就不该多嘴。”

    “你活该!”汪行东大笑,然后又神情黯然,“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要么自首被捕,要么当场被击毙,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有家人吗?”

    “曾经有过一个女人,我吸毒之后变得六亲不认,整天从她那里骗钱,她家里禁止我们再往来……我甚至对她说出了,你怎么不去卖这种话,我简直是个混蛋,总是在伤害身边的人,最后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我告诉你一件事,第一次吸毒是我自己动手的,因为那帮毒贩子要我表忠心,我跟过的毒贩接二连三都被警察打掉了,他们不怀疑我才见鬼呢!当时如果我不吸毒,他们就会找机会干掉我,为了保命我只能这样。第一次差点没死过去,然后第二次、第三次,我渐渐乐在其中,那种快乐胜过吃饭喝水做ai,一旦越过底限,什么事情都敢做,我混得比毒贩还像毒贩,最后连过去的同事见到我都惊呆了。我反复回忆那一天,是不是我选错了,我应该拒绝的,然后英勇就义,那样我永远都是一名烈士!就好像一名飞行员开着失控的飞机冲进城市,在城里迫降会害死人,自己一辈子背上骂名,甚至要坐牢;想办法飞离城市,自己会死,但却会成为烈士,被世人赞扬……有时候大义让你去死,你就得死,可我当时只想活,只想活下来呀!”

    第455章 最后一把枪

    陈实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汪行东,说:“为了活命做出的决定,我是理解的。”

    “哼,你理解吗?”汪行东不屑地冷笑。

    “当然理解,因为我现在和你当初是相同的处境,我想活下去,就得帮你,但我自己也会付出代价。人一生都在做选择,然后为选择付出代价,只看一个片段只会觉得这个人过得真惨,然而这些只是选择的代价而已,躲不过的……”陈实的眼神中流露出伤感,他在犹豫要不要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曾经有另一个身份,因为做错了一些事,一直都在还债,我不想死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有没做完的事情。”

    “做错了哪些事情?”汪行东来了兴趣。

    “可以保密吗?”

    “可以,死到临头有人愿意和我交心,我会替你保密。”

    “我杀了两个警察。”

    车内的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汪行东说:“你……你是宋朗!那个失踪三年、一直被通缉的宋朗!”

    “果然名气太大不是好事。”陈实苦笑。

    “哈,真是宿命啊,我们两个抽到下下签的警察,居然会坐在同一辆车上。”汪行东放下了枪,“那件事是真的吗?”

    “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真的。”

    “所以你是被陷害的?”

    “那都不重要了……这两个字就是能杀死我的子弹,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万劫不复,现在你相信我会帮你了吧!?”

    “老兄,去吃撸串吧!”

    “嗯!”

    陈实把车停在一家还在营业的烧烤摊,警察也下了车,汪行东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用枪顶着陈实的头,一见这场面摊子上的食客都吓呆了。

    林秋浦说:“紧急情况,大家都离开吧,帐由我们来结。”

    食客们害怕地站起来走了,摊主也瑟瑟发抖,准备走人,汪行东说:“你站住,来五串大腰子、二十串烤羊肉、蔬菜什么的随便,再来两瓶啤酒。”

    摊主用眼神请示林秋浦,林秋浦说:“照他说的做。”

    摊主只好哭丧着脸开始烤东西,汪行东和陈实对坐在一张桌子上,汪行东的手放在下面,陈实说:“别太靠近,他的枪在下面指着我。”

    警察们远远站着,戒备着。

    摊主先上了毛豆和啤酒,汪行东示意陈实打开,两人一人一瓶冰啤酒,汪行东说:“你过去可是很有名啊,后来发生了那件事,震动了整个警界,然后你经历了什么?”

    陈实说:“换了一张脸,隐姓埋名地生活,一直在寻找陷害我的人……那些年我过得很痛苦,闭上眼就是死去的同伴,一度想过自杀,我不怕告诉你,支撑我活下来的正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