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友请进。”

    升昀道人知道杜竞的身份，对我们颇为热情。

    “叨扰了。”

    我只好跟着走了进去，回头看了眼，山路尽头有个身影一闪而逝，那个男人居然一直跟到这儿？

    这道观年代有些久了，虽然古旧，但清扫的十分干净，保存很好。饶是如此，我也觉得这地方，呃，有一股沉沉暮气。

    地方不算小，前头三间殿堂，正中就是三清殿。后殿供奉着一位道人，手持一把法剑，显得神威凛凛。见我打量，升昀道人就道：“道友是第一次来吧，这位就是青云观的祖师刘高功道人。”

    居然是一位高功？

    这位道人法术高明，又有斩杀妖物，造福一方的功绩，我们请了香，在身前拜了三拜。出了这里，就见后头有一排房子，应该是道士门生活起居的地方。估摸一下，应该能住上几十个人。

    “这两位是我的师弟们，叫做升棠和升越。”

    “刚才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从我进来开始，就只见过三个人而已。青云观看着挺大的，难道只有这么几个人？

    “其他人呢？”杜竞直接问道。

    升昀道人叹了口气，道：“两位师弟，上门是客，你们去置办一些饭菜过来。”

    升棠急道：“师兄，我还要去通寂观呢。”

    升昀道人就说：“算了，通寂观那边现在估计有好多同道来了，人家忙，我们也不好添乱子。”他笑了笑，带着几分轻松，道，“杜道人是鹤林观的道门行走，家世非凡，说不定能帮到我们。”

    两个道人露出惊喜神色。

    我面上不动声色，果然卷入麻烦里头了。

    杜竞慨然说：“都是道门的同行，不需客套。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助的地方，我自然尽力。”

    升昀道人泡了茶水过来。

    茶香袅袅，沁心润肺。

    杜竞说道：“升昀道友，我记得前次见面，不过三年时光，当时你还是意气风发，怎么这么快就生了华发。”

    杜竞是真的修道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做事说话追随本心。虽然问的唐突，但也是我想知道的。

    升昀道人叹了口气，道：“哎，一言难尽啊。青云观如今碰到了一些难事，叫我们焦头烂额，可说是一筹莫展。说实话，如果不是支撑不下去，也不会去通寂观，厚着脸皮向龙泉阁求助了。”

    “什么事情？”

    升越走进来，道：“师兄，饭菜忙好了。”

    “就布在厢房里头，两位请来。”

    这会儿外头天色昏黄，要是换在我家那边，早就大黑了。这边在山上，也没有电线通上来，升越点起了烛台，光线就显得很暗。

    青云观是讲究持戒修行的，道士不杀生不结婚，所以做的也是一桌子苏曹。

    木耳竹笋金针素鸡，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特别鲜美。我们一路上没吃啥像样的，这一顿吃的很饱。

    本来以为升昀道人会跟我们说道观里的事情，谁知道这人反而不急了，说：“两位旅途劳顿，先去歇着养好精神，等天亮了，还有烦扰的地方。”

    升棠道人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有些安静啊。”

    升棠道人抱来了被褥，帮我们铺好了，闻言就道：“青云观香火旺盛的时候，有二十几个弟子在这儿修行呢，那是师父还在的时候。”

    “现在呢？”

    升棠叹了口气，说：“现在外头花花世界，好多下山去，就没有回来了。”

    “哦？”杜竞好奇，“清修有什么不好？”

    升棠道人露出苦笑，道：“听说现在外头发展的很好，有钱了，就能有许多享受。咱们附近有个叫做支芪龙的寨子，本来不如咱们，后来起来了，就来耀武扬威的。”

    支芪龙？

    为了钱，连鸡鸣狗盗的事情都干上了，这样的发展，不如不要。

    “师兄就带些师兄弟们出去见识下，打算增长一些见闻。师父在的时候，也说过，老是待在家里头，清修只能修自己，不好不好。”

    这说法没错，古代的修行就是这个路子。平时在山上修炼，只有到了改朝换代，或者是天灾人祸的时候，修道人才会出去济世度人，等到天下太平，就又回来了。古代就是一个样子，改了朝代，换了皇帝，都是那一套，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只有到了现代，发生的变化太大，修道人的理念才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继续守在山上，就不免有被淘汰的嫌疑了。

    “这是好事啊。”

    升棠叹了口气。

    “本来该是这样，也许是外头的花花世界太好玩，师兄弟们回来后，就陆陆续续地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心里默然。

    人各有志。

    杜竞奇怪道：“不对啊，我记得当时你们这里有好几个向道之心很坚定的道友啊？”

    有人走了进来，却是升越道人。他面带苦涩，道：“师兄不必替我遮掩，说到底，还是我这个观主太年轻，不得师兄弟们的信赖。”

    观主？

    我一直以为升昀道人才是青云观的管事的，竟然是最年轻的升越？

    “也是我无能，让你们见笑了。”

    我们自然是说了几句客套话。

    待了片刻，两人起身告辞。

    “歇着吧，明天再说。”

    我这会儿跟他们一说话，反而没了困意，就喊住他，说：“我们在火车上睡得久了，现在也没有多么疲累。你带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麻烦？见过了，我们商量下，也省得明天手忙脚乱地出错。”

    升棠道人一听，就有些犹豫，道：“这样不好吧，毕竟大师兄吩咐了，我看还是等到明天吧，也不着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升越道人笑了声，道：“那就走着，去问问师兄。”

    他领着我们出去，来到一个房屋前，轻轻叩了几下。里头寂静无声，升棠道人低声道：“师兄也许是睡了吧，这几天他太忙了。”

    升越道人发声道：“师兄，歇了吗？我带杜道友他们去看看。”

    里头咳嗽一声，传出个声音，道：“师弟啊，夜深了，我看还是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