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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二人说话这时间内,剑神峰上已鼓乐齐鸣,众修入座,试剑台上围了乌泱泱一群人,随着花铮与几位花家长辈的到来,喧腾的声响平静下来,昆都的剑庐之试正式开启,季遥歌与元还间的私语也暂时告一段落。

    剑庐之试分三场,这一场为初试,由七位评剑尊者选择,每剑得到五位评剑尊者的认可,方能入第二场。每柄剑都需从剑型、锋锐度、灵气与特殊属性进行初级评定,能得到五位尊者的认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五十六柄剑很快被一一呈上来,因为只是初选,七个评剑尊者并不下场,只隔空评定。

    “一柄剑的好坏,要从整体来看,不可一味求极限,就像我们修仙,境界与修为上去了,还要心境领悟同时跟上方可突破,这剑也一样。”元还一边评剑,一边与季遥歌小声讲解。

    季遥歌对剑的认识不深,听他说话便像从前在万仞山上课般,只不过元还所言字字珠玑,没有半句废话,是以她虽不修此道,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这柄剑你没选它,是因为它一味求锋,却令得剑身过薄易折?”她看着台上的剑,现学现卖。

    “嗯,你别看这柄剑锋锐无比,削金断铁,可它牺牲了剑体的刚硬度来追求锋锐,在斗法中只要遇到稍强的对手就会断毁,实战中作用不大,就好比我们练就杀伤力强大的功法,却忽略了对身体的锤炼,一个道理。”他说得浅显易懂,并没用上任何深奥字眼,听得季遥歌频频听头。

    两人正对着剑品头论足,第三十九柄剑被呈上。

    正是花眠的“修庐”。

    “咦?此剑怎么与我上回看的不一样了?”季遥歌盯着那柄乌青的长剑问道。

    台上有试剑之人,手持修庐挥舞不断,刃光在空中幻化不散,森冷的锐气隔空四溢,一丝灵威弥散开来。四周皆是识剑之人,已不约而同喝彩:“好剑!”

    便是坐在主峰之上的花铮,也已露出一丝惊诧来。

    等到主持剑试的修士报出此剑的铸炼者后,台下看客更是一片哗然,尤其花家子弟,喧声大作。喝彩的喝彩,不屑的不屑,倒像锅沸水倾倒而出。

    “他重新祭炼了一番,在剑身融入引灵铁,使得这柄修庐能够吸纳四周的五灵散气,是柄可以成长的剑,若是剑主使用得当,假以时日便能修成剑灵。”元还解答季遥歌的问题。

    季遥歌闻及“剑灵”二字,微微一愣。

    剑灵乃是一柄剑至高无上的境界,亦是用剑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万仞山无相剑宗以剑闻名,谢冷月修的亦是剑道,可他也没有修出剑灵。

    “即便能修出剑灵,只怕也是其路漫漫吧。”她缓道。

    “剑灵为器神,不在六道众生内,一柄剑能够拥有成灵的资质,已是难得,又哪能轻易便修出?”元还说话间点点头,向台下主持者示意自己通过这柄修庐。

    “这么困难,只能以剑修灵?”季遥歌随口一问。

    元还却道:“以剑修灵是正派的剑修之路,是至强至仙的剑道,自然十分困难,当然也有些旁门左道,比如以人魂兽魂入剑为灵,这便是次剑灵。另外还有一类反其道而行,以灵修剑,谓之邪剑。多年前,曾有人到太初寻我,问的就是以灵修剑……”

    是谁呢?

    元还有些记不清。

    季遥歌心中却忽然一动,只道:“是不是我师父谢冷月?”

    元还一震,似乎想到什么,待要回答,却听下面传来喧天的掌声。

    花眠那柄“修庐”,以七位品剑尊者全数通过的成绩,拿下了初试到目前为止最高的名次。

    第121章 剑试(二)(修)

    花眠站在试剑台上迎着众人的掌声拱手致意, 眉飞色舞颇有扬眉吐气的痛快,在场上转了一圈后才趾高气扬地下场, 临了还回头抛了个媚眼给季遥歌。“修庐”出现之后,还余十七柄剑待试, 季遥歌的心思却已飘远。

    元还仔细回忆一番才点下头。谢冷月上太初门求见他已是数百年前的事了,那时要想入五狱塔寻他帮忙是有条件的,都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他记得谢冷月送了他一块上品灵烟石, 只为换他一番深谈,聊的就是剑灵。

    目送花眠下去后,元还才回答季遥歌:“他问了我很多关于剑灵之修的问题, 其中也包括邪剑修法。不过这么多年来, 向我问及邪剑修法的只有谢冷月一人, 我倒有些印象。”

    “你是怎么和他说的?”季遥歌敛笑正色问道。

    “我没说什么, 因为邪剑修法已经失传多年, 我虽略有涉猎, 却也知之不详。在万华仙史上, 以灵修剑而成功的,只有一位魔修大能寒虚子, 不过万华关于他的记载很少, 最为详尽的应该收录在三星挂月阁的藏书里。”元还思忖开口, 又要分心台上试剑, 故而话说得很慢,“我只知个大概, 再从中推断。以灵修剑,便是以活物为剑体,那么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这活物的躯体足够强大,筋骨血肉皆可为剑,方有修成剑体的可能。那时他反问我,万华上何灵足可为剑,我没回答他。”

    “若论筋骨血肉之坚韧,这仙界又有何灵比得上蛟?蛟为龙影,天生具备龙的强悍天赋,否则我……白韵的修练速度也不会快过寻常修士那么多。”季遥歌垂目,摩挲着酒盅,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元还点头,看着她的脸又道,“后来谢冷月又问我,如果得到了一件绝佳的灵体,又该如何祭炼成剑。其实以灵修剑,最难不在寻找能成为剑体的灵物,而在于后期对灵物的修炼上。毕竟是以灵为剑,此灵必是六道众生之灵,会有自己的意识、情感与成长,这些都是最难为修者所控的东西。若要达到人剑合一,剑体本身的意识与情感必需尽数抹除,但又不能让剑体完全丧失意识,否则与死物没有分别。”

    她神情不明,他叹口气续道:“若要修剑,则剑体本身亦要成长,摒弃为人为兽为妖的情感,意识为修者所控所驱,才能成为真正随心所欲的武器,但这个很难实现,只要是灵物便有意识,越高阶的灵物,自我意识与情感越丰沛,强行抹灭不啻于毁其性命,也就谈不上修剑,除非……”

    “除非驯养幼灵,从剑体意识尚弱,情感未丰之时便慢慢驯化引导……”季遥歌何等心智,一点便透,抬起头将手中酒盅捏得粉碎,笑得有些妖妩,“元还,我可曾同你说过,我曾被谢冷月囚禁在万仞山渺踪峰五十年之久。这五十年中,我没见过一天日月,那时我只是只披着人皮的幼蛟,稍露兽性,便是电鞭雷笞。”

    “遥歌……”元还胸口如扎尖刺,以她的个性,他很难想像被人关在洞里不见日月五十年会是怎样的折磨。

    活了近三千年,也不是没遇到过叫他心生好感的女子,经生历死,相互扶持,更多的大抵是风雨相伴的感情与信任,似今日这般为了另一人锥心刺痛的滋味,却是生平头一次。

    他与她之间的缘分,早在两人相识之前,就已出现了。

    “你不必心存愧疚,我知道这与你无关。谢冷月要做的事,必是早已有了全部计划才会动手,寻你不过是为验证他的想法而已。”季遥歌拍散指尖粉末,“再说如今我只是季遥歌,该头疼的那个人,应该是白韵才对。”

    只不过,如今的白韵可不是她所认知的那个百里晴,此人似乎有些鬼域背景,也不知具体来历如何,怕就连“百里晴”三个字,亦是化名,想来其与谢冷月之间亦会有一番较量,倒是令人期待。

    她说着往西剑台看去,剑试过半,白韵仍旧未出现。

    话虽如此,元还却仍旧眉头紧锁——那一刻尖锐突兀的痛,并非因为愧疚。

    而从很早以前,他就明白,所知越多,就越会在无意之间影响他人的命运,甚至主宰他人生死,就如同季遥歌的小幽精,他未曾手执刀刃,但那些生死怨恨却或多或少要算在他的头上。从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修士行走至今,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阴晴不定,给求助者定下种种苛刻条件,无非是想避免此类情况发生,可终究,避无可避。

    他没杀过多少人,但事实上,很多人因为他的能力而死。

    “元还?”季遥歌察觉到他的失神,以及那一两声源自内心的喟叹,只伸手按上他手背,“别钻牛角尖,心魔易生。即便你在无意间左右了他人想法,但为善为恶仍旧是他人选择,与你并无关系。”

    “不想我三千年道行,竟需要你一个六百年的小蛟来点拨。”元还倏尔笑了。

    三千年的化神修士,迷茫之时,也不比一个结丹修士看得通透。

    她只轻哼一声又道:“三星挂月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是个神秘所在,据说收藏了万华上下数万载的典藉,我才刚刚加入,亦没摸透。”元还见她面现疑色,问道,“怎么突然问起三星挂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