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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不足为外人道也。

    欧伟祺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他们这样,越看越生气。

    他不认得dubois,只知道他是近来法餐圈子里的新贵,背后有法国的家族集团撑腰,财力雄厚,高月跟他有交集是可以想象的。但没想到唐劲风居然也认识他,而且看样子还是老朋友了。

    他心中不忿,眼看唐劲风用流利英文跟对方探讨今晚的美酒,甚至说到了法餐厅的法律咨询业务,气得重重搁下了手中的水晶酒杯,走到露台去透气。

    冷静了一会儿,他才给高月发了条消息: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高月的手机放在手包里,她忙着跟人聊天,半天没有回复。

    他气不过,又发一条:晚宴结束,我在你车子旁边等你。

    手机一直嗡嗡震动,高月不得不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欧伟祺,理都懒得理又放了回去。

    直到宴会结束,dubois跟他们相谈甚欢,唐劲风甚至还给自己开拓了新的业务,两方才依依不舍作别。

    “我送你回去。”唐劲风对高月道。

    “不用,我还有事儿跟舒眉商量,今天酒庄的酒,还有什么评价我也想再听一听。你先走吧。”

    他妈妈情况不好,身边常需要人照顾,也是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

    可唐劲风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回去。”

    何况今天欧伟祺也在,他怕她会被骚扰。

    高月也知道他担心什么,伸长脖子四下看看,没看到欧伟祺人了,想着这么晚了,他大概一个人挺无趣就回去了吧,应该不会再来烦她了。

    第77章

    欧伟祺其实没有回家, 他到了停车场高月停车的地方, 倚在车门边点了支烟,等着高月来。

    他有点看不上她这辆特斯拉, 毕竟好多年前的型号了,现在更新迭代好多款了, 她要真喜欢大可以换一辆新的。

    今年他公司业务不错,快到年底了一核算,还是很赚了些钱。他打算把那辆保时捷卖了,狠狠心买一辆法拉利458送给她。

    她不是就喜欢法拉利吗?他这样投其所好, 她应该能感觉到他的真心, 重新接受他吧?

    这么想着, 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就扔在地上踩灭了, 他记得高月不喜欢烟味儿。

    他从手里拿出钥匙打开车门, 坐进了驾驶座。

    这个备用钥匙是他上回到她家里去看到顺手拿的, 就是想在她不理他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他一直看这辆车不爽,同时也充满好奇, 因为听说是高月读书时候开的车, 后来送给了唐劲风。

    提起那个人他就更不爽了,那样的家庭背景……他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他的,高月竟然大学时候就对那人死心塌地,一百万的车说送就送!

    他坐进车子里,关上车门, 心满意足地往座椅上一靠, 刚想放松一下, 突然感觉脖子上一紧。

    有绳索一类的东西套住了他,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迅速收紧。

    他本能地挣扎,两只手伸到脖子上乱抓,想把那收紧的绳索拉开。

    可他抓了半天,除了把脖子上都抓出了血印子【1】,绳索仍然半点都没放松,反而越收越紧,让他连求救的声音都被截断在嗓子眼,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空气却是有出无进。

    在脖子上乱抓的手终于慢慢没了力气垂下去,刚才还奋力挣扎的身体也像脱离池水太久的鱼,僵硬,干涸,直到再也不能动弹。

    身后戴着手套收紧绳索的手这才松开,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江浩从座椅侧边凑过去,确认了一下人确实是没气了,才说道:“要怪,就怪高月多管闲事。”

    他迅速收回套在欧伟祺脖子上的绳子,摸了摸他的口袋,把揣在里头的车子备份钥匙拿出来扔在驾驶台上,然后仔细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经过,才打开车门下车,低着头消失在夜幕当中。

    高月跟林舒眉和顾想想听完几位特邀品酒师对酒庄出品的两款酒的评价,看戴鹰还在旁边杵着,不由好笑:“你怎么还在啊?不嫌闷?”

    “闷啊,我刚才都睡着了。”

    “那你怎么还不回去?”

    “你们三个女生都还在这儿,我怎么能放心走啊?”

    “我们等会儿三个一块儿走,有你什么事儿啊,走了走了!”

    她赶他,推着他往门外走,绕到柱子后面了,才压低声音说:“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

    “就是想想啊,让你给她点时间,不要靠太近,你忘了?”

    “我没忘。”戴鹰拧着眉,“我没想做什么,只是前不久跟她聊了一下,让我觉得江浩这人很危险,所以这段时间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出。”

    “这还用你说,我们也觉得江浩危险,所以我们才要跟她一起走啊!我还叫了乌格来接我们,没事的。”

    她叫唐劲风先走了,他手头还有工作,妈妈还在医院,不想叫他在这儿耽误太多时间。

    她看得出顾想想也有意避开戴鹰,所以他在这里大家也不自在,不如早点回去。

    戴鹰一向很听她话,于是叮嘱她们自己小心之后就先离开了。

    高月跟林舒眉和顾想想从宴会厅出来,刚走到大堂,就接到乌格的电话:“你在哪里?”

    高月以为他等得着急:“噢,我们马上出来了!你在哪儿啊,把我车开到酒店大堂门口来,我们在门口汇合?”

    乌格似乎顿了一下,沉声说:“你们在酒店大堂待着,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到车库这边来?”

    “啊?为什么?”

    “出了点事。欧伟祺死了。”

    什么?!

    高月突然止住脚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林舒眉和顾想想也停下来,看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高月看着他们,嘴里机械式地跟着电话里重复了一遍:“欧伟祺……死了。”

    不仅是死了,而且死在她的车子里。

    高月她们赶到停车场的时候,法医刚把尸体抬出来,现场的痕迹勘验还没有结束,她停车的那一片区域全都拉了警戒线被围了起来。

    警察来了好多,进进出出的,同时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和寻找证人。

    纵然高月有过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阶段,但也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看着那个装有尸体的担架从面前过去,又恐惧,又紧张,又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头皮一阵阵发麻,手心里也捏满了汗。

    她往后退了几步,有种遇见危险之后想要逃走的本能,没想到撞到一个高大的身体上,吓得整个人一凛。

    “你没事吧?”

    身后的人是唐劲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但这一刻看到他,她还是奇异地感到安下心来,声音微微发颤:“我没事,是欧伟祺……欧伟祺他死了。”

    唐劲风脸上也有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但跟她比起来还是镇定得多了。

    “别怕,我问一问情况,等会儿万一有人来问你,要录证人的笔录,你照实说就行,我会陪着你。”

    现场已经由刑警接手,过去因为业务关系跟他们检察官也都认识,唐劲风就走过去问情况。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折回来,就是在回去的路上感到心神不宁,有白色的塑料袋从车子前头的人行道上飘过,出租车司机大概也很疲惫了,恍惚间把塑料袋认作了小狗,猛地踩了刹车,他人也随之猛的一晃。

    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然后他没有多想就让司机转向,又把车给开了回来。

    上回在酒庄,他留了乌格的联系方式,就是怕有什么不好的情况需要联系。他折返的路上打给乌格,问他是不是去了晚宴现场接高月他们,然后就得知了欧伟祺出事的消息。

    到现场看到那样的阵仗和高月的惊慌失措,他才相信是真的出事了,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有多年参与刑事案件的经验,再残酷的案件也见过了。这种在停车场悄悄上演的谋杀,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分尸、抛尸之类的情节,现场干干净净,不算是多么惊人。

    但因为受害者是身边关系很近的人,这种感觉又不一样了,这样的感受他很清楚。

    虽然有交情,但案情明了之前,刑警们也不能向他透露太多的细节。目前只知道欧伟祺是在高月那辆特斯拉的前排驾驶座上被杀的,车钥匙也在车上。

    唐劲风记得dubois出现以后,欧伟祺都还在晚宴现场,等到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人了。

    死亡时间大概也就是从那之后到案发的这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面。

    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就发现警察已经在找高月了解情况。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乌格已经被问过话,要跟回警局做笔录,而由于车是高月名下的,她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唐劲风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论是感情上还是事业上,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像今晚他半途折返回来,还有就是看到高月被警察带走时向她投来的眼神。

    她是紧张、彷徨和无助的,跟所有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时的反应一样。

    同时他也预感到,事情可能会向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立刻大步过去,对她说:“不要紧,认真回忆每一个时间点,实话实说就行了,不会有事的,我会来陪你。”

    高月点头。此时此刻她真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才换来这份冷静。

    这勇气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唐劲风给她的,他这几句话实实在在地宽慰了她,眼神里也满是鼓励和信任。

    所以她也信任他。

    他说不会有事,他说会来陪她的,她就相信。

    唐劲风看着她上了警车,就拿出电话拨号,声音里已经带着不加掩饰的焦躁:“……舒诚,我这边发生点急事,需要你帮忙。”【2】

    …

    高月怎么都没想到配合调查做一份笔录,会耗掉一整晚的时间,而且第二天也没能让她走,只让她打电话给近亲属简单讲一下情况。

    情况?她只是来配合警方调查的,这时候要她跟家里讲什么情况呢?

    乌格、林舒眉和顾想想他们也都作为证人跟她一起来的,可他们已经都回去了,只有她一个人被扣了下来。

    高月毕竟也是辅修过法律的,这个时候怎么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欧伟祺跟她有感情瓜葛,还有闹到要打官司的经济纠纷;他被杀的车是她的,车上留有她的车钥匙,晚宴结束时她有短暂离开大众视野去洗手间的时间,作案的动机和时间一下子全都具备了。

    警方现在肯定综合各方的说法有理由怀疑她是凶手,才会做完了笔录也不让她走。

    他们让她打电话给近亲属,她没有配偶,近亲属就是父母,大清早这样一通电话过去,肯定要把他们都吓坏。

    她爸那个血压,怕是经不成这样的刺激,真怕他直接爆血管。

    还有她妈妈,一直是惯她惯得厉害,听到发生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一惊一乍地闹腾。

    “我……能不能打给其他人?”她跟警官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