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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房老师:“这是肯定的,小梁老师她们几个平时跟我们也都挺好。她们这一批小老师本身也很优秀,都很好学。

    倪校点头“就是要这样传帮带,让我们的年轻教师迅速成长起来。”

    三个人一同说场面话。期间,倪校有意无意地打量梁京京,梁京京一触到他目光就浅浅笑。

    他也笑笑,端杯子喝茶。

    这些二十四五岁的小老师,在这个近五十岁的校长眼里就是孩子,跟他女儿差不多大。

    这一批市里的教师招考,梁京京的成绩一开始没过线,抵不住运气好,前面录取的两个都弃权,她替补上来。

    几个校领导对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可时间越久越发现,这梁京京在业务上实在欠缺。她课上得一般,对工作也不上心,听说还在课外搞副业,有时来不及改作业就让学生互相批改。

    除了业务,她的个人生活似乎也很“多彩”,才来不久,学校里就有各种传闻……

    倪校很想和这个新老师聊一聊,没找到适当的时机。

    眼见这两天就要期末考,全校都在忙复习和暑期安排,他忙得不可开交。结果昨天,这个小老师身上又发生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故。

    不过这事不怪她。相反,梁京京是受害者。

    昨天下午初二七班的第二节 课是梁京京的英语课。课上,教室后排有个男生看课外书,梁京京当堂把他的书给收了。课后,梁京京被一个好学的女生拖住问问题。正在回答中,男生过来跟她要书。

    当时那书就在粉笔盒边。梁京京看他一眼,把自己手机压上去,“书我会交给你们班主任,你放学前去跟她要吧。”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她继续跟女生说话。

    新来的小老师们有个特点,他们要么是幻想跟学生打成一片,要么就是跟学生拉不下脸,最后都被学生牵着鼻子走,苦了自己。梁京京不同,她本身就比这些学生还张扬,很敢治他们。

    但这一回梁京京大意了,这小男生二话不说,直接从讲台上拿走自己的书。只听耳边一声脆响,梁京京回头时,自己的手机已然躺在教室的瓷砖地上。

    最新的苹果,大屏幕碎成蜘蛛网。

    这个男生叫蒋思蓝。

    梁京京上班几个月了,三个班学生,她能把人和名字对上号的不出二十个。说起来,她对这个蒋思蓝倒是印象深刻。起初她以为这是女生名字,有次边说着“这题我要找个女生回答”,边念出“蒋思蓝”三个字,惹得全班哄笑。

    蒋思蓝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学生,不是顽劣分子,相反,听说成绩还不错。最让梁京京气不过的是,昨天事后,这学生还不肯道歉。七班房主任说,这个事由她解决,梁京京没想到,她倒是解决到副校长这边了。

    “小梁,刚刚房老师把情况都跟我说了……”倪校说:“你刚来不清楚,蒋思蓝这个学生的情况是有点特殊的,所以我跟房老师商量了一下,还是把你叫过来,正好一起聊一聊,把学校一些情况跟你介绍介绍。”

    梁京京作洗耳恭听状。

    “都是自家人,我们说话就直接一点了。蒋思蓝这个孩子平时话不多,品行呢还是不错的。他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爸爸在他入校前就牺牲了,他是个烈属,跟着妈妈过。地方上有领导一直很关心这个孩子的情况。我们学校也是拥军单位,这你是知道的。当然了,这个事从头到尾肯定是学生不对……”

    绕了大半天,梁京京听明白了。

    两层意思:首先,这个孩子是个有背景的。其次,孩子妈妈愿意赔钱,但是目前她人在外地出差,要过两天回来后确认完情况,再帮梁京京修手机。

    给家长的电话是房老师打的,梁京京不知道说了什么,但从传达过来的话意上她能感觉出来,这学生妈妈的态度一点不软。

    倪校又说:“小梁,这两天就要期末考了,既然家长态度是好的,这个事情我们就不要带情绪来处理了,就是个小事故嘛,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十几岁孩子最好面子。我们让孩子先好好考试,事情先放一下。事情学校一定帮你处理好了,你看行不行?要是处理不好,你这个手机我来赔。”

    梁京京心想,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嘴上乖顺:“行的领导,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实验初中在n市是个成绩中上的学校。校园不大,行政楼和初二的教学楼面对面,操场建在楼群后头。

    此时还是上课时间,几个班学生正在上体育课,繁花绿树伴、欢声笑语,满满的青春气息。两个女生提着筐排球迎面走来,马尾辫翘翘地,礼貌地喊“老师好”。从校长室出来的梁京京漫不经心地回着“你们好”,走入教学楼。

    人走过,香水味还停留在空气里。两个学生忍不住还头看。

    “她姓什么来着?我就记得叫什么静静。”

    “梁,梁京京,北京的京。”

    “对,想起来了,教初二的。”

    “她家好像超有钱。”

    “谁说的?”

    “我上次听到李老师他们说的,你没看到她身上都是名牌啊,上次有跑车来学校门口接她……”

    “这么拉风……”

    教学楼里书声琅琅,梁京京上楼,有人恰好抱着一叠本子下来。

    一上一下,一抬眸,冤家路窄。

    少年不算高,体型单薄,面容算清秀。正值青春发育期,他额头上有几颗明显的青春痘。转瞬即逝的惊讶后,像没看到梁京京一样,他一声不响地从她身旁擦过。

    呵。

    心情不佳地梁京京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还堆着两个班的作文本,觉得这工作真是烦透了。想到前几月刚来时看到墙角的小花小草都可爱,现在是看什么什么碍眼。这天下午再没其他课,她硬着头皮把桌上的两堆东西随便改了改。

    实验初中每天五点半放学。

    这天像平时一样,很多老师提前走了。办公室最后两个女老师结伴离开时,梁京京还在收东西。等到她再出来,学生大部队正开了闸似地往外涌。

    六月傍晚,天光还大亮,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学生里,两个男生一路在聊车。其中一个忽然扯着公鸭嗓说:“哎你看那个破桑塔纳,黄锡他爸开的就跟这差不多,他还老吹牛,说他爸是做工程的,装自己是富二代……”

    可能是大家走路走得很无聊,又或者是这孩子嗓门太大,周围几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地去看路边的车。

    梁京京也捧了个场。

    来接小孩的车太多,那车有些甩地压着档,屁股斜插在一辆宝马和一辆沃尔沃之间,车头朝外。都不知道是哪版的桑塔纳,四角方方,老得像是从驾校里溜出来的。

    还真是辆“破桑塔纳”。

    就在梁京京要收回目光时,驾驶座的门却开了,车上下来了个男人。

    男人穿一件蓝色衬衫,挺悠闲地站在车门边喝了口矿泉水,又找人似地往人群里瞄,慢慢扭上瓶盖。

    交错的人影妨碍了梁京京的视线,她脚步慢下来,仔细盯了他两眼。

    人潮涌动,男人忽然朝这边招手。梁京京脑中微怔,余光里,一个背黑色挎包的少年快速穿过马路,跑到他面前。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蒋思蓝。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知道说了什么,梁京京看见那人像是笑了下,不轻不重地抹了把少年的头。少年有些别扭地歪头躲开,脸上也跟着露出阳光般的笑。

    很快,两人上了车。

    鸣笛声此起彼伏,梁京京走出一段,回头看。

    黑色的桑塔纳已经启动,卡在车流里,开开停停。

    转瞬间,黄昏忽然变深了。

    夕阳余晖把一切都染上了层金色,包括那辆越行越远的破车,包括伫立在人群中,女人略显木然的脸。

    转头看见是他,梁京京站起来,捡起垫在屁股下的英语书,“知道这有多热吗?

    第87章

    不行。

    转头看见是他, 梁京京站起来, 捡起垫在屁股下的英语书,“知道这有多热吗?”

    热得她把头发都扎起来了。还好楼道里有扇小窗通风。

    谭真看看她,恬不知耻地笑了下。

    目光扫到地上的一个书袋子,他弯腰帮她拿起来,“走吧”。

    梁京京跟在他身后来到大门口,就在她以为他要敲门或打电话时, 这人在裤兜里摸出钥匙, 插进锁眼。

    梁京京看呆了,“你怎么有钥匙?”

    “这我家,我怎么没钥匙。”钥匙扭动两圈 ,门开了。

    “你家?”梁京京瞪着眼, 已经不知道此时是惊讶更多还是气愤更多。

    “他家太远,先进去再说吧。”侧过身,他绅士地让她先进。

    见梁京京不动, 谭真兀自进屋去了。

    “外面不热?”过了两秒, 里面人问。

    终于,梁京京还是进去了。

    梁京京进屋后的第一感受是:这房子外表高大上, 里面装得也太简单了。

    白墙壁、木地板、吸顶灯……

    房子不算小,三室一厅的格局,却比王亚那个拿来出租的房子装得还简单。客厅里光秃秃的, 只有一套餐桌椅、一组蓝色的宜家沙发。

    谭真站在角落里调空调。

    他瞄她一眼,“拖鞋在鞋柜里,随便穿。”

    然而等梁京京好不容易找出双女士的, 他又朝她看看,“那我妈的。”

    梁京京:“……”

    不耐烦地脱下,鞋柜再也没有女款,梁京京只好挑了双看着新点的。

    男款拖鞋大得离谱,梁京京的脚套进去还有大半空间。哐里哐当地走到餐桌旁,她放下背在身上的链条小包,环视这屋子。

    白花花的墙上,唯一装饰物居然是地图。

    一幅中国地图,一幅世界地图。

    调好空调温度,谭真放松地在沙发上坐下,瞄了眼梁京京。

    双颊红扑扑的,梁京京随手绑了个慵慵懒懒的丸子头,室内温度还没降下来,她用一只手在脸边扇风,耳边的几缕碎头发晃啊晃的。

    目光往下,细腰直腿,一双脚白皙瘦窄,十个脚趾涂了绛红色的甲油,套在纯黑的男士大拖鞋里,妖里妖气的。

    谭真发现,这姑娘的模样真的没怎么变。非要说变,也就是长开了,没残,倒还更艳了点。

    注意到他在看自己,梁京京微抬下巴,用一种“你看什么看”的眼神回敬过去。

    谭真没闪躲,反而痞里痞气地靠在沙发上,眼神里传达出一抹“我还就看你了,怎么样”的意思。

    梁京京不屑地轻移开眼,“你家这装修还真是简陋。”

    “人穷房子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