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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两个小时过去,她翻身的频率越加的频繁,直觉告诉她,今晚可能要睁眼到天明。

    谁知牛奶的助眠效用没有发作,反倒让她口干舌燥,只好掀开被窝去客厅寻水喝。

    不熟悉这房子的电路构造,她摸索好一会才摸到电源开关。

    打开最左边的一个,屋内骤然敞亮如白天,姜言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强光。合上开关,旁边一个才是夜灯。

    她就着微弱的光移步流理台,寻着了水杯但半天都没找着水。

    “冰箱里有水。”只见一道影子打开房门,熟稔地抽出水帮她拧开。“冰的能喝吗?”姜言机械地点头。

    这个男人的体贴啊,从一句问话一个动作就能看出来。

    解决完口渴问题,接下来就是失眠了。

    大概是看到顾盛宁和自己一样清醒,不像被吵醒的样子,姜言随口一问:“你也睡不着么?”

    “嗯。”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认床?”

    姜言微怔,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认床,她摆摆手表示否定,“没有的,就是睡不着。”

    姜言的失眠最严重的时候是高中,那时学习紧张,加上妈妈离世,让她整个人都陷入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

    她一向对人情交往不热络,与每个同学的关系都算得上不错,但却没有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

    这毛病就伴着她好久好久,失眠也成了家常便饭。

    “既然都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爸和我妈是大学同学,上的都是师范学校。说是缘分也不无道理,志同道合的人总有很多机会聚在一起……”

    这句开场白抓住了顾盛宁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他听得格外认真,一声叹息一个停顿也不放过。

    每个人或许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心坎,姜言的心坎就是她妈妈沈妍。

    很多人都知道,所以这些人都选择不在姜言面前提,就连姜教授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很她说以前的事。

    当然,这些人自然也包括顾盛宁。

    毕竟,他们的相遇源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的七夕是甜甜甜,而进度条告诉我,明天我们要开始走!剧!情!

    还得带着小小玻璃渣。

    其实这样也好,对我们单身汪那是那么的宽容啊。

    ***

    打伞的梗大家有体会嘛?反正所有和我共伞的人都不会选择劳驾我的。

    因为怕头顶和伞面亲密接触→_→

    ☆、chapter 35

    在姜言看来,姜逸初和沈妍的爱情,就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他倾慕她的温婉娴静,她欣赏他的学识谈吐。

    于是,一切又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们很快在一起了,恋爱初期就有了老夫老妻相敬如宾的安定,就连身边的朋友也打趣说:

    这对小情侣没有领证却胜似已婚。

    或许是上天嫉妒他们的恋爱如此顺利,试图给这对恩爱的恋人降下一些阻碍。

    姜逸初选择继续读书深造,沈妍却早已打算在中学入职。

    毕业是所有大学恋爱的一道坎,这道坎他们迈的并不轻松,但总归是平平安安度过了。

    姜逸初放弃了国外的大学,沈妍也没有犹犹豫豫,为了让爱人抓住机会而放手的戏码,不是她能做出来的蠢事。

    她说,她会等他,不管多久。

    姜教授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拿到文凭就自个找了个大学讲师的工作,把一切安顿好了才敢上门提亲。

    当年的研究生还算少数,阮爸阮妈看着年轻人老实可靠,工作又是个铁饭碗,未来生活有保障,把闺女托付给他也放心。

    婚后的日子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

    有时间就一起出趟远门,看看远方的风景,工作忙起来就两人一起在大桌子上给学生改作业,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姜教授对生活并不精通,时常闹出笑话。

    生活琐事就由沈妍全部招揽,他的衣物、办公的物件她都是亲自挑选,从没有出过错,她也没有因此不满抱怨过。

    两年后,小姜言出生了。

    姜教授举着哭得正欢的姜言笑着说,“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语言。”

    由是,姜言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姜教授一直笑称这是个缩小版的沈妍,小小年纪就安安静静,也不闹腾。

    沈妍反倒是担心女儿上学以后跟同龄人相处不来,给她报了个兴趣班多接触接触小朋友,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从来也没见姜言把小伙伴带到家里吃饭,不过后来见她也没有人际交往的障碍也就放心了。

    一家三口的温馨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直到有一天,沈妍领着姜言去商场购物。母女俩买了好多裙装,还有一套亲子装,同样款式的流苏裙。

    只一眼它就成了姜言的心头好,走到哪都盯着那个纸袋,就好像它会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正是中午时分,年轻人带着一家老小聚集在商场四层的餐厅,言笑宴宴,好不热闹。电梯一趟趟载着满满当当的人上来,很少有人下去。

    沈妍接了个电话,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

    她抱歉地朝服务员笑了笑,点到一半的菜单也作罢,便牵着姜言去等电梯,急着赶着回家,

    原来,难得周末,姜教授亲自下厨,想着给母女俩一个惊喜,到了饭点才通知她们。

    空荡荡的电梯只有母女两人,镜子里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姜逸初就不是个通厨艺的人,所谓的准备饭菜不过是把原材料洗净切好,真正下锅还得沈妍来。

    尽管如此,也并不妨碍她们的好心情,因为他这段时间太忙,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在家吃顿饭了。

    就在母女俩在讨论姜教授会以怎样一种尴尬的模样,把他口中的大餐――实则只有一道酸溜土豆丝端上来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四层的距离并不算长,但电梯运行了几秒就不动了,没有失控下坠,它只是不动了而已。

    幸好,电源没断,所有的按纽都亮着灯,沈妍当机立断按下应急警报按纽,把姜言抱在怀里,靠着墙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快,对讲设备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安抚她们的情绪,指导她们的动作,并说明很快会有人解救,只是会耽误点时间并没有危险。

    姜言下意识地照着对讲设备里的声音动作,突然身旁传来一阵“嘭”的一声响,沈妍跌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头,眉头紧皱,嘴里发出阵阵呻.吟声。

    姜言再顾不上其他的动作,跪坐在沈妍面前,问她怎么了,疼痛间沈妍只能弱弱地回答姜言她突然头痛,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让她心疼不已。

    姜言朝着对讲设备吼了几句,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又从沈妍外套里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那是记忆中她活这么大用过的最大的音量。

    “再坚持一下妈妈,马上就有人来送我们去医院了,”姜言抓住她缠在头顶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试图安抚她,“你听,门外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姜言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门外确实有人营救,听得出来他们在尽力,但是她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带着妈妈出去。

    沈妍渐渐安静下来,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阵痛。不过她依然紧紧地地抓住姜言的手臂,就好像多用力一分,疼痛就少一分。

    隔着外套的布料,姜言能感受到指甲嵌到肉里的刺痛感,但她已经顾不上,她只愿发生意外时,她们没有被困在电梯里。

    在家里,在商场,在马路边,在任何一个可以马上被送到医院的地方都好,只要不是在这个封闭的电梯里。

    很快,电梯门被打开,急救车也及时赶到。

    姜言看着沈妍被抬上车,愣了好久才想起跟着上车,在车上听到护士提醒才通知了姜教授。

    她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一旁的护士夺过她捏着的手机,冷静又有条理地描述现在的状况。

    看惯了家属在救护车上失了神志,护士不是已经麻木但也不会轻易分心,病人、家属,现在能倚仗的就只有他们医护人员了,所以她不容许自己犯一丁点错。

    这是姜言第一次坐上急救车,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沈妍没有类似的病史,一切只好从检查做起,量血压、脑电图、核磁共振……

    在做脑电波的时候,姜教授跌跌撞撞地跑来,一身的家居服,脚踩一双拖鞋,很是狼狈。他浑然不知,姜言也没有精力提醒他。

    父女俩坐在医院走道的椅子上,一问一答。

    姜言已经冷静下来,事无巨细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不知道什么对病情有用,只能把她记得的一股脑儿都说出来。

    等结果的空隙,他们去医院食堂打了饭。本该在家里吃大餐的时候,却是在另一处地方味同嚼蜡。

    沈妍已经缓过阵来,忙着安慰丈夫和女儿,大概只有她才是三人中心态最好的。

    结果是怎样,医生没有细说,只是建议立马办上住院手续,不能拖延。

    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本是一场偶然的意外,却意外地查出病症,医生说是好消息,及早发现了,可对当事人和家属而言,确实说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姜言得知详细的病情还是机缘巧合,医生和姜教授在谈话,门没关。

    此前,夫妇俩心照不宣地没有告诉姜言病情,她只能凭借着姜教授每天待在医院的时间判断。

    今天多待了两小时,情况很不好。

    明天姜教授早早来学校接她,看来病情有好转。

    姜言就这样懂事地不问不提,一天天猜着,直到现实自己跑到她的耳边。

    她整个身子趴在医院雪白冰冷的墙上,浑身僵硬,只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什么胶质母细胞瘤,什么增生,都是很拗口的名字,但听一次她就记住了。

    晚上回到家,打开网页搜索那个深入骨髓的名词,百度百科上方方正正的几个楷体字:恶化程度最高。

    她心里一怔,怪不得……

    怪不得这些天姜教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说都耗在医院。

    姜言从来没有提起,就装作不知道,每天乐呵呵的说着学校的趣事,就像是已经相信了他们的很快就能出院的说辞。

    一家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原本的温馨生活,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病魔的追究。

    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那个结果真正到来时,所有的心理建设一朝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