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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我可以交出虎符!”

    为首的侍卫动作一顿,拉紧的箭却没有放松。

    陈桑走了过来,他的膝盖受伤,步伐不太稳,全凭毅力支撑,他到了马下,将受伤的称心向上举了举,“你们先替他治伤,我就把虎符交出来。”

    那人没有应答,还是担心陈桑别有所求,趁机逃跑。

    陈桑叹了口气,他低头吻了吻称心冰冷的嘴唇,微微笑着,小心地将称心放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折断了自己的右手,左手还是揽着称心的,又继续问:“现在可以了吗?”

    这件事传回宫里的时候,景砚正在书房里处理政务,乔玉在屏风里头同除夕玩闹。景砚无论召见谁,处理什么都不会避讳乔玉,盛海也不可能再特意写一份折子,直接就将陈桑逃跑,称心生死垂危,虎符下落的事一并禀告了上来。

    屏风后头的猫叫声急促了一些。

    景砚没回答,反倒是对着里头道:“小玉,你怎么想?”

    乔玉走了出来,他仰头望着景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思索了一会,接着道:“我想让称心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下来。但我知道,如果夏雪青死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开心了,活着倒不如死。”

    乔玉曾看过称心几近死去的模样,知道称心没了那个人,生不如死。

    盛海急的额头冒汗,可景砚却没打断乔玉的话,很认真地看着他,乔玉又有了勇气,因为他从来不必在景砚面前隐瞒自己的心意,“殿下可以让那个人不再做妨碍你的事,还能再活下去吗?活在称心的身边,陪着他一起。”

    景砚笑了笑,“如果你想,那就可以。对了,他是抓你的主谋,小玉不讨厌他吗?”

    乔玉放下除夕,三两步跑到了景砚的身前,知道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就啾了景砚的唇角一下,“我很讨厌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不过我很想要称心过的开心一点,因为我很喜欢称心,他对我那么好,保护过我无数次,我也想保护他一次。”

    只是称心比仇恨更重要。

    景砚点了点头,他道:“救了称心,让陈桑交出虎符,再把他们俩送到江川的小山村里去,派侍卫日日夜夜守在同一个地方,他们终身不允许走出那座山的十里之外。”

    这样做便麻烦了许多,可景砚愿意,因为他知道,称心永远在乔玉的心里占了个很重要的位置,如果称心真的死了,乔玉大概很长时间不会开心了。

    他不愿意自己的小玉不开心,便多费些事罢了。

    陈桑与称心就这样消失在了宫中,谁也没多留意过,毕竟宫中和朝堂上有太多人太多事,一个人一件事就如同在湖水里扔下一粒石子,顶多多了一圈转瞬即逝的波澜。

    乔玉回来后,宫里总算热闹了些,不再如往常那么寡淡了。锦芙也从外地被征召回来,毕竟乔玉喜欢她,盛海还是没能讨好得了乔玉。

    景砚做了大半年的摄政王,将朝廷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平定南疆塞北,江南富庶之地也整治了贪官污吏,调整税收,四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顾逢芳又领着一群文臣武将,跪着求景砚早日登基,才能做更多事,比如开放港口,与海外的世界互通有无。

    这是顾逢芳一辈子的执念。

    景砚应了下来,礼部很快就订好了登基的良辰吉日。

    顾逢芳年纪已经很大了,连走路都颤巍巍的,不太顺当,他寻了个空,终于同景砚推心置腹地谈话,“老臣是从殿下四岁时教您的,您一贯聪慧,更难得的是那么小的年纪就懂隐忍进退,老臣便知殿下日后一定开创盛世的贤君。您后来长大了,做事凌厉果断,用人张弛有度,可只有一件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景砚打断,他问道:“你是说乔玉吗?”

    顾逢芳一愣,他其实也觉得景砚待人处事很好,但总觉得过分得冷静理智,并不是把人当作人,而是某种物件,遵循着各自的使用方法。

    甚至连对待他自己也是如此。

    顾逢芳甚至希望有一个人能让景砚活起来,可这个人不能是乔玉,他是个男子,与景砚在一起只能是在后世留下污名。

    景砚瞥了一眼顾逢芳,忽然笑了笑,眉眼舒展,是从所未见的温柔,“他同别的人都不同,孤愿把世上最好的都献到他的面前,金玉为墙,宝石为地,他想要什么,孤就给什么。”

    他顿了顿,对眼前这个从小教到大的老师也没什么掩饰了,“别打他的主意,让你的徒子徒孙打,江山,比不过他。”

    顾逢芳骇然,直到此刻,他才不知让景砚登位是对是错,但也再无力悔改,只能静默地同意了。

    无论景砚想给乔玉什么,顾逢芳都会想方设法让景砚得偿所欲。

    景砚想,他会给乔玉最好的,还不是现在,只不过也不太远了。

    乔玉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忙着不久之后的兰河节的事,还早就叫锦芙替自己去外头寻开的最好的山凝花要送给景砚。

    到了兰河节那一日,天气却不怎么好,空中乌云密布,天幕是冷硬的铁灰色,乔玉将那朵盛放的山凝摘下来,妥帖地藏在衣袖里,约着景砚去太清宫。

    太清宫与往常一样安静,乔玉同景砚十指交握,立在那两棵枇杷树下,他仰头望了好一会,踮起脚也摸不到树顶,偏头对景砚笑着道:“人和树可真不一样,它才开始还是个种子,那么小,能握在掌心里头,现在却长的比我还要高了,我都够不着它们的树顶了。”

    景砚认真地回答他的话,“它们长大了,小玉也长大了,但是如果小玉也长那么高,我就没办法抱你了。”

    这话简直像是哄孩子的,乔玉却听的开心极了,他笑眯了眼,小梨涡若隐若现,“殿下讲的对。”

    他最舍不得的,还是景砚的怀抱,那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将太清宫来回逛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乔玉看着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此时正是寻常的黄昏,兰河节开始的时候。他有些踌躇,从袖子从袖子里拿出那朵重瓣山凝,花开的极好、极动人,就如同此时的乔玉,他捧着花,送到了景砚的面前,“今年轮到我送殿下山凝花啦,阿慈,你要我的花吗?”

    乔玉的鼻子翘得老高,他从没考虑过景砚会拒绝。

    因为景砚确实不可能拒绝。

    景砚半阖着眼,接过乔玉手里的花,指尖碰了碰花瓣,将山凝簪到了乔玉的发鬓上,乔玉的脸瞬间就红了,眼角那一处红的格外显现,像是染上了一抹胭脂似的,好看极了。

    乔玉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小心地摸了摸发鬓,仰头问道:“我是不是很好看?”

    景砚点头,忍住欲望,轻叹道:“是,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

    乔玉得意地笑了。

    景砚也随他一起笑,忽然问道:“小玉,我快当皇帝里,你有什么愿望吗?”

    虽然乔玉的每一个愿望他都会满足,可这个仿佛是与众不同的。

    乔玉皱眉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有雨点落了下来。

    乌云密集,天幕低垂,雨滴落在树叶上,有细碎的响声。

    两人都站在原处,没去躲雨,乔玉认真道:“如果说愿望的话,倒是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必须要是当了皇帝的阿慈才能满足我的。”

    景砚没听是什么,却先答应了下来。

    乔玉忽的笑了,“那就是当一个好皇帝,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而是富足平安,好不好?我知道阿慈很厉害,一定可以做到。”

    景砚知道乔玉心软,他从前不知世事,赚了银子都愿意捐给百姓,现在一路走回来,不知看过了多少灾民穷人,更同情可怜了些,回来后不知花了多少画本,赚的钱很认真地分派了出去,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他知道。

    景砚吻着乔玉的头顶,“这个是个大任务,得做很久才行。小玉,当我的皇后,陪我一起,好不好?”

    天色已晚,乔玉的脸模糊在了夜色中,他歪着脑袋,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原先是太子妃,是因为你是太子,现在你要当皇帝了,我当然就是皇后了,自然是,永永远远地陪伴,不会分离的。”

    这是乔玉的承诺,景砚是他的命,一个人怎么能离开自己的命,独自活下去?

    下一刻,乔玉就被景砚抵在了枇杷树的树干上,被迫仰着头,承受景砚力道过分的吻。

    雨是冰冷的,嘴唇却是热的,柔软的,甜蜜的。

    景砚自己也热了起来,因为乔玉是他仅有的热血。

    他抓住了他的光,填充进了自己的魂灵,他们交缠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漫漫黑夜,长路崎岖,幸好有你陪伴,才一路无愁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又完结了一篇文,写的过程中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到了完结反而有点说不出来了。写《许多愁》是个意外,本来该写《撒娇》,或者什么也不写,后来甜玉和太子的脑洞忽然插队,非要让我写出来,所以迫于无奈开坑(。第一次写古风文,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写的也不好,很多地方不如人意,但还是按照我原来的思路,基本一致地写完了,非常开心,感觉比以往的文还是有所进步的qaq还是非常感谢看文的小可爱们,你们的id我都非常熟悉,甚至有从糖水里跟过来的读者,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们的收藏评论订阅还有霸王票,都是支持着我写下来的动力。如果得不到回应,写文是一件很寂寞很难坚持下来的事情,如果说我自己写文只能得到一份快乐的话,那么读者说喜欢这篇文,我就会额外得到一份快乐,所以感谢你们,让我额外得到了太多太多份快乐了,看文一定要开心啊!你开心的话,我也会非常开心的!

    接下来就是番外的事,目前暂定是称心和陈桑的番外——一枝春,小玉和太子的番外还没定,大家可以提提脑洞,如果我喜欢可能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