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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你不懂!”霍祁东滑动了一下屏幕,下一张图片,下楼梯的时候:林墨白凑在宁唯的耳朵边儿上说话,唇角带着笑意,宁唯伸手捏他的腰,情侣间的小动作,他本该觉得刺眼的,可这会儿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在正常跳动着,他甚至还翻开了下一张图片,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就笑了,笑得莫名其妙,可他就是觉得想笑,“有些时候,不是只有爱情才会让一个男人对女人付出。”他这样说的时候,目光还看着电脑屏幕。

    “得了吧!全扯淡!如果男人对女人有纯洁的感情,除非他是弯的。不说这个了,现在看见你就烦,怂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你别光看她的新闻了,看看论坛上,吵成什么了,ddk自己打自己的脸,到现在还没有正面回应,如果到时候大家发现是真的,估计ddk是彻底没信誉了吧,你到底答应了即墨工作室什么?”

    “就是合作啊!合同不是给你们看了吗?”霍祁东看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的。

    对方立马就来了气,“我是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明知道琅琯抄袭,还和她的电影合作,你有病吧!”

    “我是跟即墨合作,不是琅琯。”霍祁东看着他的眼,纠正道。

    “性质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

    “好吧,那你说,你和即墨到底谈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干脆地答应他们?今儿你不说清楚,大家不如拆伙儿吧,互相瞒着,合作起来还有什么劲。”

    他皱眉,“我没法儿解释,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感觉……也就这几天了,《狐生有媚》拍不了,我答应的也不是帮琅琯的电影做顾问,而是原著,你明白吗?琅琯要借薇薇安的名气炒热度,如果这时候查出来是琅琯抄袭,再借势去拍原著,你觉得效果会怎样?”

    “逆袭打脸?似乎大家挺喜闻乐见这种剧情的,如果是我,就算这片不合胃口,冲着原著这段时间受的鸟气,我都愿意去贡献一下票房。”

    “对,就是这种效果!”

    同样认出来林墨白身边人是宁唯的还有一个人,琅琯。

    早晨,她起床去公寓下的瑜伽班练形体,结束回来,洗个澡,前几天刚刚加入了个本市的玛莎拉蒂超跑俱乐部,今天打算去会几个车友,然后中午约了个投资方去吃法餐,洗澡的时候,她在仔细回忆着礼仪老师教过的法餐礼仪规则,这是她第一次吃法餐,兴奋又紧张。

    可心情还是欢快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靠近上流社会了,那种物质堆积出来的优越感真是该死的让人沉迷。

    吃早餐的时候随意翻了新闻,看见《狐生有媚》四个字的时候,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的代理人说过的话,她始终觉得是真理——让所有人关注,无论过程是怎样的,卑劣的或者正义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关注。

    抄袭?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争论的话题,至少她也是付出劳动的,是她让这个设定被所有人记得,是她让这个故事被更多人看到,然后被搬上荧屏,被搬上大银幕,这本身就是她的功劳,不过是借鉴罢了,她始终记得她的导师说过的话,天下文章一大抄,一些小小的借鉴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

    她冷哼一声,不过旋即又微笑了,不过也不错,至少这个噱头让更多人关注影片和剧,同时也让她的小说获得了更高的关注,几年前的小说,重新又大卖,比之当年,似乎更火爆,她的账户每分钟都有百元进账,这是事实。

    这是她应得的。

    翻着新闻,忽然翻到林墨白的话,他说:“我对抄袭的态度是——零容忍!”然后再往下翻,是林墨白的绯闻,神秘女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种新闻,果然,这个圈子没有干净的人,什么禁欲,欲要是能禁了,也就不是欲了。

    男人,说白了也就那样,美女和性,征服欲和掌控欲。

    她的唇角刚刚弯起来,可是一瞬间,忽然抿直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画面的人,这个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宁唯!琅琯不敢相信,把照片放大了看,像素并不是特别清晰,可是她的眉目还是可以看清楚的,眉心有颗痣,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琅琯曾经很仔细地观察过宁唯,观察她的一言一行,观察她的每一个细节,她的图书馆借阅记录,她的课堂笔记,她写的每一篇文章,她身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包括她的走路姿势,她的交友圈子,她的穿衣风格,她身上每一件东西的牌子和价格,她熟悉她的一切。

    所有在看到她的那篇课堂小作业的时候,她才有那么惊讶,不,应该说是惊叹,也是惊艳,一万字的小短篇,大部分都是设定和人物性格勾画,可就是这简单的一万字,就让她看到了一个瑰丽的奇幻世界,只读了一遍,她几乎就能记得每一个情节,因为太吸引人,有时候她觉得,宁唯就像一个变态,变态的想象力,变态的洞察力,她的一切都让人觉得自愧弗如。

    后来她在网站写小说,认认真真地勾画故事,写出来还是千篇一律,像坨翔,看的人寥寥,她至今记得自己写的第一篇文,那时候流行的虐恋情深风,她写了一个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点击寥寥,评论区一片叹息声,说强行虐真心尴尬,作者不会讲故事就别勉强了,好好找个工作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原本计划写三十万字,后来二十万字草草了结,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让她绝望。

    然后她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一点灵感,写什么都感觉不对劲,某天脑子里蹦出宁唯那篇小短篇的时候,放佛一道曙光在脑海中劈开,她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然后她就开了《狐生有媚》这本书,奇幻一直是小众文,可那是她莫名就觉得这本书会火。

    因为那样一个瑰丽唯美又新奇的世界,没有人会不喜欢。

    她始终记得那篇文带给她的震撼,那是一种超越想象的存在。

    后来她就真的火了,那篇文带来的收入让一样贫乏捉襟见肘的生活突然来了个反转,第一个月,她的稿费有小八千,八千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真的很多了,而且根据当时的普遍工资水平,月八千已经在很多人之上了,可是拿着八千块钱,她只有迷茫和惶恐,就像一个乞丐拿着八千的巨款,他最开始是欣喜,然后就是迷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笔钱。

    骨子里还是那种低贱感,尽管有了钱,也不敢花,生怕这是一场梦,哪天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那种感觉持续了好久,后来她越来越有钱,可还是不能摆脱那种骨子里的自卑感,她经常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镇来的土丫头,仰视这个世界的浮华,像尘土一样的低贱。

    她买很贵的包包,买很贵衣服和鞋子,买首饰品,都收到衣柜里,不敢穿出去,她觉得自己不配。

    直到最近两年,她才逐渐想通,她需要的是蜕变,从内到外的蜕变,练形体,学礼仪,学化妆,参加高尔夫球会,参加俱乐部,认识更多有钱有势的人,结交更多的人脉,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上层人士。

    她现在已经快要成功了,这样的生活像置身天堂,她喜欢这种华丽和绚烂,如果有人要毁了这一切,她绝对不会同意。

    她看着林墨白身边的宁唯,尽管她戴着口罩,但是根据她眼角的弧度,她还是可以想象得到她表情,那是一种浅淡的笑意,带着目空一切的自信和淡然,那是独属于宁唯的表情,她从来都是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一切。

    她是自信飞扬的,那种自信是与生俱来的。

    琅琯的面目彻底沉下来,凭什么呢,这世界要这么不公平?她以前经常看见有钱人的小孩儿,说着流利的外语,跟国外来的交流生交谈别国有趣的习俗,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待在小镇里,小时候连买五毛钱的汽水,都要软磨硬泡母亲好多天。

    这就是差距,穷人和富人的差距,而她,绝不想自己的儿女沦落到当年自己的地步,那种骨子里低贱感,她绝不想再让她的儿女享受。

    黄油面包,牛奶,还有一小块儿芝士奶酪,她本来为自己得体的早餐而骄傲,这会儿,她只觉得胸口像塞了石头一样满。

    林墨白和宁唯在一起了,《狐生有媚》的制片方是即墨,林墨白会大义灭亲接着拍吗?她越想越觉得可怕。

    然后她几乎是颤着手给她的团队的负责人拨了电话。

    “戴维,我们一定要把薇薇安给压死了,一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尖利。

    对方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开口,“我知道即墨给薇薇安发过律师函,因为侵犯肖像权……”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替换晚了一小时,因为要把这个情节写完整,这章四千字,比防盗章多了一千字哦~么么哒

    ☆、第29章 29

    琅琯发了一条长微博,标题——《回忆这段时间来的煎熬,只觉难过》

    正文:“自从电视剧与大家见面,我整日不得安眠,总害怕会让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失望,每天的工作有很多,我一个人承担了电视剧和电影剧本的编写,想尽可能留住故事的精髓,如实还原,有很长一段时间,过得特别焦虑,头发整日的掉,可是我不能放弃,因为还有那么多人相信我,在等着我。

    如今,电视剧如约与大家见面,可喜的是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和喜欢,可是我本以为可以轻松些了,很久都没有陪妈妈了,买了票,想着出去旅游散散心[机票图],可没想到还有更多的糟心事等着,计划一再搁置,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对不起我的妈妈,小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是太好,母亲总是省吃俭用地供养我和妹妹,很多年都不舍得买一件新衣,我一直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是如今我有了积蓄,却还是不能陪我妈妈出去玩一玩,这是何等的痛楚?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书,安安静静地把故事呈现给你们,怎么就这么难?

    关于抄袭事件,磋磨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一个结果,打官司?成本高昂的让人望而却步,况且除了我心里清楚,抄袭与否,连证据都找不到。目前对抄袭的判定和惩罚,也让人觉得寒心。

    最近觉得很难过,每天都难过的要吐了一样,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前作者朋友们谈抄袭,我都是唏嘘的那个,现在切身体会,才知道有多痛苦与难过,那些年每天熬夜想情节,每天坐在电脑前,春夏秋冬,颈椎病,近视,腰常年隐隐作痛,付出的那些努力,只有我自己知道。

    抄袭者,这些痛苦,你一定没有体会过吧?

    昨天听朋友说起一件事,听完后说不上什么感觉,难过,还有讽刺。

    ——2016年8月12日,即墨工作室以侵犯肖像权为名向设计师薇薇安发送律师函,当月27日,ddk实体店,网店,各大代理商中魔神雎崖均做下架处理[前后对比图],我想我不必多说什么了,大家应该都能明白。

    一个抄袭犯,她的人品也只能这样了。

    心疼白神,心疼所有被抄袭伤害的人,愿有朝一日,原创者的权益能够切身被保障,抄袭能够得到确切严实的惩罚,别让我们活得像狗一样。”

    这番言辞够煽情,够正义!

    宁唯看了简直要气笑了,一个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真的刷新她的三观了。

    她才要觉得难过,不知道琅琯是谁,如果知道是谁,她一定要跟她打一架,既然现代文明的滋养下还能出现这样野蛮的无耻之徒,还真是文明的悲哀,不如来一场原始的搏斗,看彼此谁的面目更可憎一些。

    可是她没办法,她甚至不知对方是谁,琅琯这个人像薇薇安一样,都是二次元的人物,只是微博和网络上的一个符号,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宁唯有时候会觉得后背发凉,这样一个人,必然是认识她的,甚至和她一同度过了大学时代,宁唯自认不是一个与人交恶的人,到底是谁,这么恨她?

    霍祁东一直避着不见宁唯,可是这天,他突然敲开了她家的门,宁妈去开门的时候,在门口热情的寒暄,“小霍啊,好久没来家里坐坐了,最近忙啊?”宁妈是个古板的教授,平时也就看看人民日报,关注关注国家大事,对他公司的事,自然并不知晓。

    “瞎忙,这不是就来看阿姨了吗,给您带了盒六安瓜片,您喝喝看!”宁妈有茶瘾,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品茶。

    “还是小霍有心,可比唯唯强多了,那丫头,成天就知道惹我生气。”宁妈含着笑,看霍祁东,怎么看怎么满意。

    “妈,有你这样在外人面前数落闺女的吗?”宁唯踢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刚一直在整理稿子,整个人都透着股颓劲儿,她去泡了杯速溶咖啡,抱着杯子抿着,然后才悠悠地去看霍祁东,“你怎么来了?”

    霍祁东被宁妈让在沙发上,此时坐在那里,仰着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搓了搓自己的指尖,“我来看看阿姨。”

    宁唯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然后就坐在了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抿着咖啡。

    宁妈在边儿上数落她,“别老喝速溶咖啡,买了咖啡豆,你不会自己磨啊!”

    “唉,妈,你别看不起速溶啊,人家多方便!”

    “你就是懒!”

    宁唯摊手,“那没办法!”

    霍祁东看着宁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默默地垂了下眼眸,这几日来,他一直不见她,不是因为对不起她,也不是因为想和她断绝关系,就是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那一日林墨白亲自去见他,是个午后,两个人约在咖啡店,他去的时候,林墨白和乔瑞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人握手,相对而坐,然后互相打量着对方,长久的沉默,他知道,这是两个雄性的无声较量。

    最后,林墨白浅淡的笑了,“你好,我听宁唯说起过你。”

    出于一个落败者的微妙心理,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说出来的话确是没什么感情,“不巧,宁唯没再我面前提起过你。”

    “哦?是吗?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林墨白的手随意的捋了一下衣襟,“林墨白,即墨工作室的现任老板,这位是我的合伙人乔瑞,今天我来,是想和你谈一下合作的事。”

    乔瑞一头雾水的打量着两个人,最后扶了下眼镜,“是的,霍总,今天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真是让我失望。”他觉得气愤,站起了身,俯视着林墨白,仿佛从这个角度可以找到一点细微的居高临下感,“你知道薇薇安是谁吗?如果你知道的话还要和我来谈合作,那我真是觉得你恶心,如果不知道,那我替你悲哀,可怜的人。”他看着林墨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然后林墨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他把话都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抬了下下巴,“请坐,我想有些事我们需要聊清楚。”

    乔瑞依旧跟个复读机似的,“是的,我们需要聊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后来一直觉得,林墨白是故意的,那样平静淡漠地看着他像个小丑一样在蹦跶,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抛出一个深水炸弹,看着他震惊错愕,然后像个胜利者一样浅笑。

    “霍总,我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

    而他还震惊于他刚刚的叙述,一个天王巨星,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进军好莱坞的机会跑来她的城市,为了相遇,为了替她洗清污名。

    从买下电影制作权的时候,这就是林墨白x设下的一个局。

    说起来真是太过夸张离奇,他一点都不相信。

    可是最终他不得不相信,丧气地垂下头,终于承认,在爱情面前,他就是个彻底的懦夫,把不打扰当绅士,把等待当深情,其实爱情哪有里哪有什么绅士,爱情是冲动,是情难自控,是激情和火焰,而克制本身就不属于爱情,他的克制,第一次让他觉得羞耻。

    最后,他只能彻底的屈服。

    霍祁东出神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宁唯正在打量着他,他微微挑眉,“怎么了?”

    “他是不是找过你?”

    霍祁东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嗯”了声,“放心,只是谈合作。”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忽然觉得有些事能想明白了,也知道……你还是拿我当朋友的。”早上给林墨白发短信,说琅琯的事,他淡然地回了句,“意料之中。”上次彻谈过之后,她就知道林墨白已经知道她就是薇薇安了,今天早上看见琅琯发的长微博,第一反应是气愤,气愤过后反思了下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出来咬她,然后她就想起了昨天她因为林墨白被迫上头条的事,难道对方是因为林墨白的女朋友是薇薇安而觉察到了威胁?

    她不确定,但是只有这个解释她觉得最合理,现在舆论已经消停了大半,完全没必要拿出来一直炒冷饭,以前蓝关出来啃她,必然都是为了剧集作宣传,但是最近电视剧播完,电影完全还没到炒作的时候,突然出来啃她一口,除了害怕,宁唯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原因。

    而且林墨白讨厌别人关注他的私生活,昨天她只是让他去商场接他一下,却招来那么一大票记者,他还高调把她整出来,拉着她出商场,后来想想,真不是他的风格,难道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霍祁东突然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回应?”

    宁唯回过神来,眉目飞扬的笑了,“琅琯不知道的是,接了律师函之后我花了八百万买下了林墨白的肖像权。”

    “而且她更不知道的是,ddk下架魔神雎崖是因为设计师想自己珍藏,所以主动而非被动下架!”霍祁东也笑了,静静地看着宁唯,他喜欢这样的宁唯,神采飞扬,透着无限的自信和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