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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正是如此,我们该把这事儿再闹大一点,才好为那无辜的韩氏讨一个公道才是。”

    “此言有理,正该为那韩氏讨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在各处煽动群众的人相互间使了个眼色,默默后退了。

    今日休沐,昨夜高宅又爆发了一次争吵,吴氏仗着正妻之位狠狠修理了妾侍一番,可是等到高启思回来,妾侍有了依仗,倒是吴氏又落了下风。只是吴氏在这家里经营日久,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夫妻俩又狠狠吵了一回,只听得左右邻居恨不得往他家里砸东西,才都偃旗息鼓,各自歇下不提。

    因着晚上闹得凶了,这一日高启思自然就起得迟了,而且谨欢还特意交代了,“漏送”高大人家的报纸,所以等到高家门外聚集了不少人时,高家上下还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呢。

    “老爷老爷,不好啦,外面围着许多人,正在不断叫骂呢。”管家一头大汗,匆匆跑进偏院禀告道。

    “什么?”高启思刚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闻言一惊,脚下一绊,跌了个狗吃屎。

    第71章 大清药丸

    管家和小妾连忙上前把高启思给扶起来,高启思顾不上被磕破在流血的下唇,连声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门外会聚集那么多的人?”

    管家看到门外的人就先慌了神,哪里还记得外头那些人在叫骂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一两句“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样的话,这些话他又怎么敢说,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句,拍掌道:“对了,外头有人叫嚷着老爷停妻再娶呢。”

    停妻再娶?

    高启思眼前一黑,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高启思晕过去的消息很快就被送进了宫,也很快就被放了出去,对此百姓们纷纷表示,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这种人,就该被天打五雷轰!

    围在高家门外的百姓们顿时更积极了,有扔石头的,还有扔烂菜叶子烂瓜果的,还有那促狭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鸡血鸭血这类的东西,居然在高家的院墙上写了“乌龟王八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更有好事的搬来了桌子,站在桌子上给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读报,专将高启思这一篇翻来覆去地讲,一副不把高启思给彻底搞臭誓不罢休的模样。

    “老爷,这前门后门都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还不断有些蠢货高声叫骂,这可怎生是好啊!”这妾乃是江南送过来的,平时也算有几分眼力见识,乍然遇上这么一桩事,却也慌了手脚,等到高启思醒来之后,坐在床边不住哭诉说道。

    高启思面色青白,饮完了一碗参汤之后才觉得四肢百骸有了气力,咳嗽了几声后问管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打听清楚了没有?”

    管家抖似筛糠,冷汗直流,直到高启思狠狠拍了一下床板,他才一脸如丧考妣的拿出了掖在袖子里的报纸,递到了高启思面前。“老爷,这是报纸。”

    报纸一事事关重大,所以除了相关负责人等,其他人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长公主又领头作妖了,说是要弄个类似于邸报的东西,反正万岁爷纵容长公主又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忍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由着她去呗。邸报讲的自然都是国家大事,官员们也就没太当回事,在派人来问询的时候就顺理成章地定了一份,还有多订几份的。反正就是一文钱或者几文钱的事情,再说了,人家都定了你不定,不仅显得不合群,还显得落伍不是。

    又因为胤祉把《参考消息》顶在前面,《京城日报》的事情就不那么为人所知了,再加上翰林院主办的那些人也成日里含含糊糊不松口,众人原本还当这个《京城日报》就是跟邸报差不多的那什么报纸呢,等到今日送来一看才知道,完全不一样啊!

    《京城日报》是今日一大早就被分送到各家官员府邸的,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高家这边没收到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时间晚了。周围也都是官宦人家,只是与高家的关系都差得很,还有那些看不上高家的,所以也没人会去好心提醒高家发生了什么事。故而直到百姓们涌到高家门前,管家冒死出去弄来了一份报纸之后,他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启思一目十行,匆匆将头版的故事读完,嘴里不知嘀咕了两句什么,而后呕出了一口鲜血,又晕过去了。

    那小妾正坐在高启思身边,一口血正好吐在她脸上,吓得她登时就尖声叫了起来,活跟被人捏着嗓子的鸡一样。

    正院里,对镜梳妆的吴氏手中的眉笔一顿,画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眉毛,接过身边伺候的小丫环手中的帕子擦干净之后才若无其事问道:“死了没?”

    吴氏的大丫环摇了摇头,“死不了。”

    吴氏闻言冷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千年王八万年龟,他且有的活呢!”

    次日上朝,高启思就被人拿着“停妻再娶”的名头给告了,说到最后,更是将高启思说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最后剥夺高启思官职,贬为庶民,家财充公,责令永不录用。旨意传到高宅,还在病床上的高启思彻底瘫软如泥,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小妾在旁边不停地哭,倒是吴氏在那里又哭又笑,最后狠狠抹了把脸,说了一句“报应”。

    “这个下场你还不满意?”总不能就因为停妻再娶就把人给宰了吧,也没这样的规矩啊,康熙忧愁地看着妹妹说道。

    谨欢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放在桌子上,“倒不是在意高启思,反正他玩完儿就行了,就是觉得他两个老婆都挺倒霉的,尤其是韩氏。”

    吴氏吧,有个贪官爹,但是她本人倒没什么,除开天天在家跟妾侍斗来斗去之外,原先风评还不错来着。韩氏就更不用提了,百分之一百的纯可怜人,要不是东家厚道,这会儿骨头只怕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就当我是矫情吧,想想我高床软卧,锦衣玉食,想什么就有什么,天下间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也没有我过得这么肆意的,相比较之下,吴氏和韩氏当真是可怜。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说到这里,谨欢就有点蔫巴巴的,看得康熙那叫一个不适应。

    他成天活蹦乱跳恨不得天天掀掉太极殿一层琉璃瓦的妹妹居然会蔫巴巴的?

    康熙摸了摸妹妹的狗头,“这样,让皇后下旨,让吴氏和离,再褒奖一下韩氏如何?”现阶段,这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有了皇家这面大旗,许多事都会方便许多。

    “也行,”谨欢点了点头,“不过改一点,不是和离,是休夫。”

    康熙一口茶险些没呛到肺管子里,可是到最后,他也只能同意,“好好好,休夫,休夫。”

    “不行!”谨欢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眼神中彷佛有燃烧的火焰,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一见她这样子,康熙立刻就开始头疼:“怎么就不行了?”

    “我没说这桩事,我说女学的事情,我得建更多的女学,我得搞更多的宣传,来人啊,去把五阿哥还有皇子福晋们全喊过来,我这儿有事要商量。”

    康熙一听立刻就跑了,谨欢一激动准没好事儿,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至于老五嘛,咳咳咳,好孩子,好孩子,甭管你姑姑这回又想捅什么篓子,你就先担着吧。

    众人闻询匆匆而来,胤祉一个男子陷在一堆嫂子的包围圈里,显得有些弱势,默默又往他媳妇身边凑了凑。

    谨欢给了胤祉一个白眼,“瞧你这副德行,你嫂子们还会把你给撕了啊!”

    胤祉默默又往后退了两步,用行动代替回答。

    撕倒是不会撕,可是他就是怕,不行吗?别说他了,您去问问前头那四个啊,问问他们怕不怕!

    “今天叫你们来呢,不为了别的,还是为了女学宣传的事情……”向来宣传靠啥,靠权势和钞票啊,她背景硬如泰山,钞票满似东海,宣传嘛,宣!

    胤祉一开始还鹌鹑似的缩在一边呢,结果听着听着就凑到前面了,越听越是激动,听到后头更是直接让人把哥哥弟弟们全都叫了过来。姑姑这法子好啊,姑姑这法子妙啊,不仅她这里可以用,咱们换个方式也能用啊!

    胤禔兄弟三人听得是面无表情,姑姑一肚子鬼主意,他们早八百年就领教了,其他几个则是一脸的天崩地裂。

    哦吼吼吼吼,总感觉又学会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开完大会之后,众人各自回去办自己的差事,唯有五贝勒又暂时从翰林院借调到了女学,和娘子军们作伴去了。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可是谁前脚说了闲话,后脚下一期的《京城日报》上就会多出几个特别有意思的“小故事”,如此反复了两三回,一个个全都安静如鸡了。

    他们算是看清楚了,现在最不能惹的不是皇太子,而是五贝勒啊。文人一张嘴,你怎么弄得过他,难不成满京城的宣传那不是你吗?搞得跟不打自招似的,说不准还要跟那个高启思一样,灰溜溜地跟个老鼠似的溜出京城,简直想想就觉得天地晦暗,人生无光。

    而且《京城日报》现在在百姓之间的信誉那叫一个好,反正上面写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据说有家卖首饰的铺子这个月的盈利翻了三倍都不止,翰林院那帮牲口更是每旬都有贴补,成天笑得跟个偷到鸡的狐狸似的,让人看到就想踢两脚泄愤。

    想到这个,官员们算是彻底老实了下来,就连皇帝正大光明的翘班,明明人在京城还让太子监国的行为都没扔出几滴水花,一个个乖巧地跟驯养过的鹌鹑似的,闷声不吭,不踢一脚绝对不挪窝,誓将乖巧进行到底。

    “大白天你跟我在这儿钓鱼,你咋这么悠闲呢?”谨欢的园子引了好几注活水,更是有条小溪,两边种了垂柳,她这会儿正在垂柳下吹着小风钓着小鱼呢,至于钓得到钓不到,风趣,风趣,明白吗!

    康熙提起鱼竿,将上面指长的小鱼扔回小溪里,“朕高兴,朕乐意!”

    “爱新觉罗谨欢!”

    皇后娘娘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谨欢一屁股坐坏了躺椅,躺在木头碎片上无辜地自下而上看着皇后道:“嫂子,一起钓鱼啊?”

    第72章 大清药丸

    “钓鱼?我钓你还差不多!”皇后冷笑了两声道。

    哪知道谨欢这个厚脸皮的,居然还很是配合得十指交叉紧握,伸出手道:“喏,要钓吗?不过我有点重,可能不大钓的动。”

    康熙也在旁边落井下石:“什么叫有点重,妹妹啊,这做人得诚实啊,你瞧瞧,这好好的椅子都被你给坐榻了,怎么着,你玩泰山压顶呢?”

    谨欢被气得一跃而起,阴森森地朝康熙扯了扯嘴角。

    康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道:“怎么着,你还想造反啊?”

    “不,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您才是泰山呢。”话音未落,原本在康熙屁股下面的椅子彻底碎成了渣渣,比起谨欢的木条来,木屑子看起来效果老鲜明了。“哦吼吼吼吼,皇兄啊,您是怎么把这椅子压得这么碎的啊,连块木头都瞧不见了呢。”

    康熙:“……”

    #每天都想弄死我妹一百次#

    “够了!”皇后娘娘气沉丹田怒声道。

    特别没骨气的兄妹俩同时一缩脖子,相比较之下,谨欢更不要脸一点:“娘娘有什么吩咐啊?”

    “我有什么吩咐,我拉你回宫去给我干苦力去。”

    要是能,谁不想成日里吃喝玩乐的享受生活,就跟眼前这凑不要脸的兄妹俩似的。

    打着消暑的名义,往园子里一住,啥事都不用管,天知道现在才进五月,消暑消暑,好歹倒是进了暑月再说啊。每日里一睁眼,就是琢磨今天怎么玩儿,这日子简直舒服地要上天啊!

    奈何,皇帝能把事情全都扔给一群倒霉儿子,皇后却没办法把事情全扔给她的儿媳妇们,为什么呢?因为她的倒霉儿媳妇们被面前这个懒货给支使着去办差了。

    天知道皇后盼太子妃盼了多久了,宫权这东西吧,在想要的人眼里,那就是个镶金嵌玉的稀世珍宝,在不想要的人眼里,那纯粹就是个烫手山芋。皇后管了这么些年,就等着胤礽娶太子妃好名正言顺的把宫权交给太子妃呢。不然她作为正宫皇宫不管事儿,反倒把宫权分给下头的嫔妃,这不仅是害自己,顺带着还要黑皇帝的名声,钮祜禄氏才不做这样的蠢事呢。

    顶多忙得时候分点下去,不忙了还是得交回来的。这时候长了吧,嫔妃们也没几个想要这狗屁没用的宫权的,吃力不讨好不说,干了活最后还是夸皇后知人善用,她们是有猫病才去积极主动争取这玩意儿呢。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抽抽皮小子们,努力习文练武去。

    皇后好不容易手把手地把太子妃带上道儿了,眼瞅着她就能撂挑子不干了,好嘛,墙角被挖了。没把谨欢这倒霉孩子拖起来揍一顿,那都是她气度大。

    “干活?”谨欢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最近宫里有事情吗?“哦,秀女们在呢啊,在就在呗,反正老规矩来,能有什么事儿?”

    现如今八旗栓婚都不是盲婚哑嫁了,但凡赐婚的,那都是私底下已经看对眼了,再让家里长辈前朝或者后宫隐约递上两句话,这就成了。刨出赐婚这个大头,剩下的小老婆问题嘛,反正谁要谁开口,谁不要就闭嘴,要谨欢说啊,再过个十年八年,选秀这件破事完全就可以换个名号,比方说相亲大会啥的,多好呢。

    “小老婆,要不?”谨欢想了想,又戳了戳康熙。

    康熙给了谨欢一个“你傻逼”的眼神,当着大老婆的面问朕要不要小老婆,你还真是朕的亲妹妹!

    “不要不要!”康熙特别嫌弃道。

    要了干嘛?一个比一个能花钱,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他现在不缺孩子更不缺妃嫔,就缺乐子。闲着没事儿跟谨欢斗斗嘴,要不再去溜溜大臣们,再不然耍耍儿子们也是可以的嘛,人生都已经这么舒坦了,还要什么小老婆,还不如打几圈斗地主呢。

    皇后惊讶地看了康熙一眼,甩了甩帕子道:“臣妾倒是为万岁爷挑了几个伺候的,臣妾和妹妹们年纪都大了,也该给万岁爷身边进点新人才是。”

    要不说这后宫有病呢,钮祜禄氏今年不到四十,出身富贵,后来更是进了天下最富贵的地方,精心保养到今日,说是不到四十,看着其实也就二十七八,完完全全的成熟的美丽,谨欢看着老留口水。可是搁着深宫后院的,都已经算是年纪大了,谨欢听到这里,只觉得天都塌了,因为,她只比钮祜禄氏小了一岁啊。

    “皇兄,你老了没?”谨欢试探性问道。

    康熙立刻就炸毛了,“朕才没老呢,朕年轻的很,要是不信,咱们现在跑马打猎去啊!”老什么老,他现在是正当壮龄,年轻着呢!

    谨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掐了掐自己的脸道:“就是嘛,你看我这脸,还是嫩生生的呢,还是好看的吧?”

    “嗯。”康熙点了点头,好看好看,他妹天下第一不要脸好看。

    皇后:“……”

    这兄妹俩能不能别把话题给她扯得十万八千里远去!

    “我来是找你有事的,不是讨论这个的!”皇帝不要小老婆,还省了她不少事儿呢,不要才好。只是皇帝能不要小老婆,阿哥们不能不娶大老婆啊,十阿哥还没到年岁不谈,前头几个可是又到了娶亲的时候了。

    胤禶,胤祺,胤祐那都是有亲娘的,早早就把几个小子相中的姑娘名字给报了上来,就等着选秀结束之后让康熙下旨了。

    然而还有个老大难六阿哥等着呢啊。

    上一回他几个哥哥们成亲他尚能推脱,总不能下头弟弟们都要成亲了,他还没个媳妇儿吧,皇后也是看着这个小胖子长大的,哪里舍得呢。只是她到底不是胤禛亲娘,这话只能来问谨欢了。

    被皇后这么一提醒,谨欢才如梦初醒地狠狠跺了跺脚,“嗨,我说呢,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忘了什么事儿,结果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就是你,成日里拉着我浪费宝贵的光阴!”

    康熙:???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啊你!什么叫都是朕,朕拉着你天天玩儿了?明明就是自己把持不住天天耍得比谁都欢,又来冤枉朕,朕难不成专门给你背黑锅的不成!

    谨欢默默捏了捏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