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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什么从犯啊说的那么吓人。”罗非不以为意。

    “爹打人更吓人!”罗毅说。

    “哎哟你们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

    “砰!”门突然被推开,那个说了要上山的老爹居然回来了!

    “行啊罗二宝,胆子不小,还敢骗你老子?!”罗天撸袖子。

    “的的的的的……爹?”罗毅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您、您咋这么快就回来了?”罗毅绕着桌角走到罗非旁边。

    “还早?老子要不这么早回来,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还敢合伙骗老子!”罗天怒气冲天,“罗二宝!你倒是给我说说,啥叫‘神不知鬼不觉’啊?反了你了!”罗天随手拿起掏灰耙,作势就要揍罗非哥俩。

    “二哥你还愣着干嘛?”罗毅说,“快跑啊!”

    “啊!啊?!哎等等等等等等!四宝你你你!!你快给我停!啊啊啊啊啊啊啊!”罗非要疯了。妈的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就被拉着往门口拔腿逛奔,惊吓之下被短暂麻痹的菊花顿时受不了这股强大的摩擦,火辣辣,疼得这叫一个酸爽!

    “停什么停啊快跑!爹要是追上来咱俩就死定了!”罗毅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拉着罗非连头都没回,一门心思往席家冲刺。

    罗非想让他停下来,但这极善于坑二哥的小弟仿佛腿上加了电动马达,跑得那叫一个给力!于是奔跑的背景音乐就成了罗非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停停停停!”“罗四宝你再跑我就跟你拼命!”“啊啊啊啊啊啊啊!操!”

    就这么一路狂奔到席家门口,兄弟俩站下来。罗非倒气儿,罗毅回头。这一回头可不得了,后面看热闹的倒是不少,但该有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不对呀,爹、咳咳咳……”罗毅捶捶胸口,“爹咋没跟上来啊?”

    罗非瞬间抽死罗毅的心都有!

    另一厢,罗家家门口,李月花奇怪地看着两个儿子消失的方向:“他爹,你真没打他俩?怎的二宝叫得跟杀猪似的?”

    罗天也有些奇怪:“我要打了他俩还能跑吗?难不成二宝是真的腰疼?”

    “不能吧?我看他跑得挺快的。”李月花一头雾水,却又很快笑出声来,“不过也好,反正是跑到席家去了。”

    “二宝就是娇惯坏了,席家小子多好个小伙,他还不乐意。”罗天想想就觉得这二儿子有脑子被驴踢过的嫌疑。

    “可能还是因为张家的事吧。算了,总有想开的一天。”李月花拍拍衣袖子,往菜园里走。

    “去哪啊?不是说去开地吗?”罗天问。

    “开啥地?二宝都去席家了,今儿个我先把小白菜种上,免得耽搁吃,地你跟大宝去开吧。”原本就是想用多让孩子干活这一招逼他往外躲,因为这二儿子娇惯,一直不太喜欢干活。本来还以为要费点心思才能让孩子学会往习家躲呢,没想到不点就通了?

    罗天一寻思也是,便提着镐头跟大儿子一起往山上走。

    却说席家大门口,仗义小伙罗毅总算发现自家二哥有点不对头:“二哥,你没事吧?脸色儿咋这么难看呢?”

    罗非摆摆手,满头大汗,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现在无比的想报社!

    罗毅突然想到罗非在家里说的不舒服来了,立时有些紧张,猛拍大门喊:“席哥!席哥你在家吗?”

    席宴清倒是在家。他才把水烧完,准备洗个澡。晚上太暗,他不太习惯,再说他这一般也不会有人来,所以他才把门锁上。没想到刚脱衣服,就有人叫门。

    听着不是罗非的声音,席宴清没直接出去,但过了一会儿,他隐约想起之前听到的声音里好像有罗非的,于是他又把衣服重新穿上了,应了声:“来了!”

    罗毅松口气的模样:“二哥,你到底哪不舒服啊?”

    罗非瞪了弟弟一眼,声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闭嘴吧你,赶紧跟我回家!”

    让他把脸丢到席宴清面前,他还不如死了算了!之前以为席宴清没在家所以他才在人家大门口倒口气儿,现在听着人声了他可不想再留下去了。

    “别啊二哥,你都疼成这样了,进去休息会儿再走呗。”罗毅忙拉住罗非,“再说你不说还要拿回布包吗?”

    “是来拿布包吗?”席宴清出来得很快,然而当他看到罗非那张煞白的脸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怎么了?”

    “没事!”罗非咬着牙挺起腰,抢着说,“我们就来拿回小布包,之前给你装种子那个。”

    “席哥,我二哥好像是腰疼。”坑二哥专业户再次上线,“他就犟,你让他进屋歇会儿成吗?”

    “都说了回家!”罗非不想让席宴清看出什么,硬是把步子迈开了。可坑二哥专业户的职业素养也不盖的,硬是抓着大门门框没撒手。

    “二哥,你现在回家爹肯定得揍我俩,咱俩先就在席哥这儿吧,回头让席哥送我俩回去,他再跟爹说两句,爹没准还能消气。”罗毅算是看出来了,他爹以前就看他席哥顺眼,过几年还顺眼。

    “罗非你不会被揍了吧?”席宴清眉头皱得更紧。他有心想扶罗非一把,但是看罗非肌肉紧绷,本能地释放出一种抗拒触碰的信息,所以他没有扶。

    罗非现在就是挪一步都觉得万分痛苦,他深深怀疑他那朵可怜的菊花可能不止一个伤处。刚才快速跑动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去细细感觉,但现在动一动,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就好像、就好像上面长了包,又或者是肿了,反正特别不舒服。

    “不能吧……”罗非嘴里嘀咕。难道是感染了?

    “你确定要继续站在这儿给别人围观你一副欲言又止又十分委屈的样子?”席宴清向远处瞅瞅。村子里最不缺传递八卦的人了。罗非这会儿往他门口这么一站,止不定以后传出什么话来。

    “你才欲言又止又十分委屈呢,谁委屈了?!”罗非恨恨瞪了席宴清一眼,“说了就是腰疼!”

    “是么?”

    “骗你干嘛?”罗非双手紧握撑着疼往里挪——关键是太特么疼了,他绝壁走不回家,只能厚着脸皮先在席宴清这儿歇一下。至于为什么不站门口?春风刺骨啊亲!

    “他说了为什么腰疼么?”席宴清在后面看了一会儿,问罗毅。他觉得罗非走路的样子不像是腰疼。

    “没说啊,就说腰疼。”罗毅也有点懵。

    罗非进了屋,一眼就看到厨房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木质浴盆。这盆虽然不是新的,但是里头装着半下热水,这会儿往外冒着热呼气儿,看着就觉得舒服。

    他来了之后就没洗过澡,昨天夜里偷偷拿了点水到茅房里冲,出去的时候水还挺热的,可等他成功冲到菊花上水就变凉了。现在三月末,外头夜里温度还很低呢,水一会儿就会变冷。好吧这苦逼儿事儿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忆。反正现实就是他家没有浴盆这种东西,清洁身体基本就是用小木盆装点热水擦擦身,夏天则干脆在外面冲凉,或者下河洗。

    上一世恨不得一天洗两次澡,现在……

    罗非贪恋地看了一会儿浴盆里的热水。

    凭什么啊?席宴清穿过来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田地、菜园,还有属于自己的浴盆!他就要啥没啥连厕筹都要自己削才能有一个专门属于他自己的!

    特么的还没削好把菊花给刮破了!

    罗非越想越觉得郁闷,这时就听席宴清问:“要洗吗?”席宴清说:“我烧的水还挺多。”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

    罗非几乎是本能地问:“可、可以吗?”

    暗暗观察着两人交流的罗毅瞬间瞪大眼睛:二哥你疯了吗二哥?!你还没过门呢你就要在席哥家洗澡我的娘呀这时候我该怎么办我是该拦着你还是该找个理由转身就走还有席哥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么!

    罗毅觉得席宴清完全就是不给他二哥留退路。这澡要是洗了,那以后他二哥不就没得选择了吗?!

    不过……这不就是家里人期盼的么?特别是爹和娘,听到了一定很开心!再说了,只要不让外人知道就成呗!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没准他爹一开心就不揍他了!

    罗毅想明白之后心里豁然开朗:“哎哟,席哥,二哥,我突然肚子疼,我要赶紧回家!”

    话还没说完罗毅就已经跑出去了,罗非想拉都没拉住。

    席宴清见罗非还有些纠结,拿了块干净布巾放在浴盆旁边的桌上:“我菜园子里还有事,你随意,不过最好不要把头发弄湿。”

    罗非下意识问:“为什么?”

    席宴清刚走到门口,闻言转头淡淡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第6章 真相

    门带着“吱呀”一声怪响关上了。罗非想到两种可能,一是他现在头发太长,都过腰了,湿了之后不容易干,麻烦;二是头发湿了出去让人看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来,听着心烦。

    看席宴清的表情,怎么都不像前者,那估计就是不想让人说什么了。

    席宴清不想退婚,但是又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他这里洗澡,难不成……这人是在保护他的名声?

    有那么好心么?

    罗非略带怀疑地看着席宴清离开的方向,手无意识地搅着水花。

    水温不冷不热的刚刚好,半只手伸进去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要化了似的,舒服极了,舒服得好像连伤口都没那么疼,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泡进里面。

    这时脑子里突然有个小人大喊:这可是席宴清准备的水啊!席宴清是谁?你情敌!

    另一边的小人则说:靠!那又怎么样?这一世梁博渊都不在了,哪特么还来情敌?!当然是洗热水澡要紧!

    对!热水澡要紧!

    罗非不知不觉间握拳!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还讲究什么脸面?!再说了,他家一共就俩盆,一个在厨房里洗碗洗菜,一个家人用来洗衣服刷鞋,哪个都不适合给他用来洗屁股!可是他的伤必须清洗!

    罗非确认门插上了,把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他费了点时间,因为稍稍动一下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所以做什么都很小心。而且他虽然急于清洗干净,但却也没忘自己身上还有伤。所以他先是站在热水里,没往浴盆里坐下去。

    席宴清也不知道烧了多少柴,这屋里热乎乎的。罗非眼下明明只有大腿以下站在热水里,却也没觉得上身怎么冷,只是舒服得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要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没那么囧就好了。

    罗非做贼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菊花,发现跟以前不一样,似乎肿了,而且只要轻轻碰一下都特别疼。这要是有个镜子他还能照照,没镜子他都看不清具体什么样。

    坑死个爹的。

    罗非慢慢蹲坐下来,结果一不小心伤口裂开,顿时疼得他“嘶!”一声:“操操操操操操!嘶!疼死小爷了!哦哦哦……我的妈呀!”

    罗非死死咬着牙冲洗了一会儿伤口,之后也没敢坐。其实浴盆里很人性化地弄了个小椅子钉在上头,能坐着洗。但他估计他坐下去这浴盆就不是浴盆,而是刑具。想想怪吓人的。

    本来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罗非却做得异常艰辛。他站在盆里,猫着个腰把腿洗了,洗完又往身上冲水,洗了洗上身。因为不敢坐在水里长时间泡着伤口,所以洗得也不算太仔细。可饶是如此,他洗完身上几乎也没剩下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挨到从浴盆里出去,基本累成了一滩泥。

    席宴清正在后院里收拾菜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停,过来敲门:“罗非,好了吗?”

    罗非此刻正在扇菊花……不对,具体点儿说应该是给菊花扇风,因为感觉潮潮的,所以他想让那部分干得差不多了再把裤子穿上。可这会儿听到席宴清叫他,他也只好先起来了。他喊了声“马上!”之后龇牙咧嘴地把裤子套好,感觉每有一个动作身后就疼得跟上大刑一样。他走得特别慢,强忍着疼打开门,看到席宴清,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好了,谢了啊。”

    席宴清有些恍神。罗非果然听了他的没洗头发,但是可能因为身上还在疼,所以刚洗完澡还是出了汗。这会儿额头上细细的汗水布了一层,再加上被蒸的脸通红,看着就特别的……诱人。

    罗非被看得全身发毛,皱眉:“你这什么眼神?”

    席宴清轻咳一声:“你在这等我一下。”他进屋,把布包拿出来交给罗非:“里头给你装了些东西,一会儿我出去之后你自己看着用,就当我谢谢你之前给我送蔬菜种子了。”

    罗非拿过来往里头一瞅,发现里面有个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瓶子,还有个像口碟一样的小瓷器。

    “瓶子里是消炎止痛的药粉,一天用三到五次都行。至于这个小东西……”席宴清指了指口碟状瓷片,笑着说:“比较干净,也容易清洗,还可以用开水消毒。总比你自己削的好。”

    “你!”罗非无语,这下不止脸红,连耳朵都红起来了了,“你怎么知道我……”他突然闭上嘴巴。妈的这不是此地无银嘛啊啊啊啊?!罗非你还可以再蠢点儿!

    “看你走路的样子猜的。你别多想。我不过是发挥了一下同年代出生的同胞友谊而已。再说你的伤如果处理不及时肯定会麻烦,你可别忘了这里的医疗水平还处在什么阶段,万一感染或者高烧很可能性命攸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非忙避开席宴清的眼神,梗着脖子,快要从头烧到脚根了。

    “你不用知道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就行。”席宴清说完见罗非依然倔强地站在门口,叹声气出去。出去的时候他很体贴地带上门,也没再说什么。

    罗非心情复杂地看着布包里的东西,在用和不用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闷声朝浴盆旁边走了过去。主要是太疼了,再不使些什么方法他感觉要活活疼死。他把布包放在上头之后打开瓷瓶,脱下裤子,小心地捻了一些药粉抹在伤口上。他得庆幸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给自己抹个药粉还不成问题,不然可真是麻烦了。

    席宴清大概在外面站了十五分钟,给了罗非足够的时间。

    罗非穿上裤子之后想了想,出来认真给席宴清道了谢:“谢谢,那个,你送我的东西。另外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太能使得上力,这些就得麻烦你来收拾了。咳。”

    话说着说着到后面都快赶上蚊子叫了,要不是席宴清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罗非身上,他都听不清罗非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