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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胡俨挑开嘴,眼神意味不明地迎上霍铮面无表情的脸色,道:“并非我想故意深夜打扰你和小白的好事,只是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实在耽误不得,要与小白商量。”

    霍铮:“非要在大半夜商量?”

    胡俨笑道:“一刻都不能缓。”

    霍铮抵在门缝里不许胡俨踏入,回头交待白细,吩咐他穿戴整齐,打开窗户将满屋的暖欲气息散开后,方才准胡俨进屋。自己则绕到屏风前坐下,连倒三杯凉茶,清清腹下的火气。

    白细盘起两条腿儿,手肘抵在下巴,“小蝶,出了何事?”

    胡俨收敛起谑色,转头看了看屏风后挡住的霍铮,低头覆到白细耳边问他,“霍铮可知道你是个妖怪?”

    白细笑弯了眼睛点头,胡俨有所料到,又问:“那、那你可能需要食人元阳,维持人形?”

    白细摇头,“我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每逢月红之时,我会不受控制的化成兔子,红月过后,才变回来。”

    闻言,胡俨露出点难堪之色,“不瞒你说,我、我至少每隔两个月,需要吸足一次元阳之气,若没有吸食,就会化成原身,以蝶形吸取元阳,方能再变回这副样子。”

    胡俨留在山中,得到褚爷爷的指点才明白此事。

    白细惊道:“那你之前是……”

    胡俨摇摇头,“下山随意抓个壮年男子吸食,事后留给他们一些银子当作答谢。”

    白细问:“他们会死么?”

    “不会,身子虚弱一段时间,补回来便可。”他又道:“明天就是两月期限。”

    胡俨白天要留在弘兴院教那群学生,没有机会抽身去吸食元阳,要对院里的学生下手,他不愿那样做。

    两人商讨不出其他办法,夜深了,霍铮要胡俨回去休息。胡俨走时,目光落在霍铮身上,打起他的主意,白细知悉他的念头,犹豫着。

    霍铮的确是最适合的人,他对两人的身份知根知底严格保守,身子强健,被吸食些元阳很快可恢复。

    不等白细开口,胡俨把此事坦白告知,霍铮问他,“要如何吸取?”

    胡俨突然凑近他,做出一个稍加暧昧的姿势来,道:“就是以嘴——”

    他话没说清,霍铮整张冷峻的面容顿时扭曲,迅速抽身闪避,正色回拒,“不可。”

    就算两人没做任何事,霍铮也不情愿和白细以外的人做些过亲的举动。

    “哎!”胡俨惊声,“霍兄,你这是见死不救。”

    霍铮回到床上坐下,手臂将白细收揽,一副非他不可的作态,冷淡道“你可以找燕小少爷。”

    只要胡俨亲口把真相告诉他,燕雪崇肯定会答应这件事。

    胡俨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利用燕雪崇的喜欢让他付出至此,想起他让燕老爷打出的一身伤,胡俨再如何作弄人,也绝不做到那种地步。

    ——

    胡俨彻夜未眠,脸色不是很好,

    一早,黑珍珠叼着猫儿奔在院中闹腾,霍铮从地窖内取出冻存的新鲜蔬果,洗干净装入囊中,给白细带到书院里吃。

    院下花香馥郁,白细还在为胡俨的事情担忧。水缸盛满清水,霍铮第三次从他面前经过,哐当,木桶落在石板,溢出的水浸透鞋子,霍铮低头,挡在白细身前,以湿凉的指腹抬起滑软的下巴端详。

    白细从分神中清醒,“铮、铮铮。”

    昨夜那事中途打断后,霍铮对胡俨愈发不爽,他自己生着幼稚的闷气,肃穆道:“不要再想胡俨的事,他能自己解决。”

    “呃……”白细道:“我在想燕雪崇。”

    霍铮脸一黑,小白谁都想,却不想他。

    男人会错意,迟钝如白细,缓了心神,对方背对他在院角奋力劈柴,木柴当成仇人似的一顿猛砍。

    他靠近抱住霍铮的腰身,眼睛一弯,笑道:“铮铮,我在想,若如不然把事情明明白白告诉燕雪崇,他对小蝶若是真心的,我有预感,他们会在一起。”

    与其看两人一个追一个躲,不如往他们身上牵起一根线,能否促成一桩美事,就看燕雪崇和胡俨的造化。

    __

    午后,迎着淡下的日头。学生们整齐排在训练场打拳。

    此拳非双人搏斗的拳法,而是强身健体之拳,由五禽术演化而来,动作较为简易,能让文生们接受。

    此课由霍铮亲教,白细望着高台上的男人,咧牙痴笑,故意做错好几处动作,霍铮在他身边好笑却也认真的教起他。

    白细与霍武教关系好,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学生们见怪不怪,未做其他念头。

    一套拳完整的打完,大伙儿出了不少汗。霍铮让他们寻找阴凉地方休息,转个身,白细不见踪影,再寻一圈,燕雪崇也不见了。

    树荫沿小道排开,燕雪崇急着去别院看胡俨教课呢,白细扯紧他的袖子不撒手,严肃道:“你莫要走,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清楚,事关小蝶,若你难以接受,望你不要告诉他人。”

    白细少有肃色,燕雪崇疑惑道:“是何事?还有……你为什么总叫胡俨小蝶?”

    小蝶小蝶,听上去充满女气,是个女子的名。胡俨分明是男人,依他性子,却不曾制止白细。

    白细道:“他是只蝴蝶呀。”

    无人途径的小道悄然无声,燕雪崇猛然睁眼,凝神静听白细所言。

    ——

    斜阳西垂,霞光漫布大半天幕。课堂结束,学生们呼朋引伴,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学院。

    胡俨心不在焉地擦拭他的琴,眼神透过竹窗远眺,流金的眸色暗淡,俊美的面容失了往日的精神。

    日落前他再吸食不到元阳,入夜后破身化蝶,直到吸取元阳之气,才能恢复如初。

    叩叩——

    外门人影闪动,胡俨敛紧长眉,绕去掀开竹帘,将门打开。

    “夫子!”

    燕雪崇一颗心七上八下,双眼绽透光芒,死死盯着胡俨不放。

    “你小子,怎地还不回去。”胡俨语气冷淡,负手而立,有心把人赶走。

    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燕雪崇。

    霞光渐渐淡去,风招树摇,燕雪崇观察四下无人,紧张地咽了咽嗓子,干巴巴道:“我、我来的目的,是想给你吸食元阳之气。”

    胡俨神色大变,冷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一顿,“白细告诉你了?!”

    “嗯,夫子你不要怪他。”燕雪崇仰视胡俨,“我不怕的。”

    夜鸪鸟盘旋在窗檐啼叫,胡俨默不出声,背身入房,燕雪崇紧随其后,不忘把门小心翼翼关好,以防让人看了去。

    “夫子……”

    他按捺燥动,夜鸪的啼鸣似乎催促着他要快点,“我不怕,真的不怕,你就吸去我的元阳吧。”

    夕阳没至一半,丝丝缕缕的光芒散开,黑夜降临。

    胡俨忽然转身,横手推开燕雪崇,疾步朝外。

    燕雪崇趔趄,手指却抓住胡俨的衣服不松手,扯动时,胡俨的衣袖裂开长长的一道口子。

    燕雪崇攥紧那截袖子,挑衅道:“夫子你看,这是不是断袖之意。”

    趁胡俨不备,他卯足全身的劲冲入对方怀中,后方置放的木架颠了一颠。

    燕雪崇紧闭眼,双唇颤抖,生涩的贴在胡俨嘴角,“夫子,你就吸吧。”

    “我不唔——”怕。

    音消于口,鸦雀无声。

    胡俨欺近,温热的舌一点一点挑开他的嘴。

    掌心扣紧力道,燕雪崇被他按在木架中,舌尖抵入,汲取源自他身上的元阳。

    燕雪崇的元阳之气甘冽浓盛,鲜活清纯。

    第91章 第 91 章

    最后一缕残阳没入大地, 视野晦暗不明, 独有木架前相互交叠的两具躯体, 抱紧在一起没有动静。

    元阳气息由燕雪崇的体内源源不断汇入胡俨肺腑,四肢百骸充盈起来, 一扫今日的疲倦。

    随着元阳之气的流失, 燕雪崇肌肤上的暖意缓缓消散,触手冰凉,色泽红润的嘴唇如同埋上一层白色雪霜, 凉凉软软, 手脚无力的靠在胡俨胸前。

    胡俨分开贴合的唇, 神色懊恼。

    除了第一次吸食元阳没控制好, 此次居然失了控。

    手指抬起燕雪崇的下巴,眼眸金色流光渐盛,在暗色下细细观察他的情况。

    燕雪崇没有半点挣动,气息轻缓,似隐若无。

    胡俨把人托在身前靠牢,言辞间吐露担忧,“你还好吗?身子感觉如何?”

    意识如同一片白色雾气涣散飘弥, 燕雪崇浑浑噩噩抵在胡俨的肩膀, 对他的关怀视若空气。

    浑身坠入冰窟,很冷,唯有依靠的胸膛火热。他下意识追寻包裹着他的温度,嘴里吐出呓语,脆弱可怜, 完全不似平日骄纵的小少爷。

    胡俨裹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搓暖,把人抱回榻上卧好,除去鞋袜,点燃油灯,取出置在柜中的一条被褥,将燕雪崇包的严实。

    书院静谧,漆黑的大院中仅有这间厢房火光明灭。胡俨抱紧燕雪崇,用自己的体温暖他发冷的身子,从手搓到脚,直至把人搓暖,掀开衣裳看过他背上的伤,目光就没再转过。

    燕小少爷一次为他被家里打伤,这次差点因为他的失控丢掉性命,明明看上去不是个好欺负的,怎么遇到他,脑袋就不灵光。

    “真是个傻子。”胡俨喃喃。

    “我才不傻。”

    燕雪崇醒来,刚瞧见胡俨望着他出神,一双金色眸子柔情四溢,分外不忍出声打破眼前难得的美好宁静。

    他听到胡俨柔声叫他小傻子,涩涩甜甜的泡泡打心底一串串冒起,止不住悸动回了嘴,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傻子。

    “醒了?”胡俨探摸他的面颊,燕雪崇舒服合上眼,“夫子,我的元阳之气你吸好了吗。”

    唇色尚透着白,胡俨正色道:“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没克制好,差点拿走你的小命。”

    以为能吓唬到人,不料燕雪崇看着他,笑弯嘴巴,“夫子不会。”

    胡俨还未爱上燕雪崇,燕雪崇对他却已满心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