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天花板，长声一叹，倏地坐起来，下床，洗漱。

    一番拾掇，拎包出门。

    下午4点，阳光热辣，不要钱地炙烤大地。

    韩朔坐在的士车里，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光令她忍不住眯眼，心想，撒一把孜然是不是就能闻到肉香？

    长安街，西路，16号咖啡厅。

    拐角位置，生意不算好，就图个人少清净。

    大卫已经早早到了，一身西装，颇为正式，面前还放着一杯柠檬水，喝了只剩一小半，可见等了有一会儿。

    “抱歉，迟到了。”

    大卫起身，替她拉开座椅，笑容迷人：“没关系，迟到是淑女的专利。”

    “so，等待就成了绅士的义务？”

    大卫坐下，与她面对面，“如果我在你眼中作为绅士的形象而存在。”那么，等待就是他的义务。

    韩朔笑笑，不再接话。

    “二位，请问喝点什么？”

    大卫请韩朔先点。

    后者也不推辞：“柠檬水加冰。”

    服务员看向大卫，他要了杯黑咖啡。

    韩朔真的很想问，大热天穿西服、打领带，还喝现煮的黑咖啡，不热吗？

    “首先，我要感谢你帮助我完成了camelia。你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成熟，漂亮，性感，偶尔带点中性的气质。在曼哈顿的时候，我们合作十分愉快。”

    韩朔静静听着，眼睑微垂。

    “嘿，宝贝，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吗？”

    韩朔抬眼，笑意盈盈：“好啊。”

    大卫松了口气，“camelia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很珍惜拍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那将成为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对吗？”

    韩朔点头：“当然。”

    到底是半路出家，虽然临时抱佛脚进行了短暂培训，但真正到了片场，韩朔依然是个小萌新，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是大卫不遗余力地教导，从揣摩人物，到迎光走位，韩朔才得以进步神速，顺利完成拍摄。

    无可否认，大卫是个好导演，也是个好老师。

    那段时间，韩朔眼里看到的、心里想着的，除了拍戏，还是拍戏。

    五年，她终于找到了值得专注的的事情，可以让她忘记不愉快，暂时心安。

    像偷来的机会，所以她竭力做到最好。

    “我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的天赋，更喜欢你的坚强不服输，chole，我想，我被你打动了。”

    大卫捂着胸口，一脸认真。

    如果不是他已经有妻子，韩朔会觉得眼前深情款款的男人真的对她爱到骨子里。

    外国人的表白，是不是都这么……咳……声情并茂？

    “chole，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男人目露期盼。

    “抱歉。”

    “如果我愿意离婚呢？”

    嘴角一抽，“大卫，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离过四次婚了，对吗？”

    “不，是五次。”他纠正，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哦。”你还挺光荣。

    “你介意这个？”

    韩朔板着脸，一本正经：“你应该知道，华夏女人都比较保守，她们很介意，非常介意自己的丈夫曾经离过婚。”

    “不不不……不是丈夫，是男朋友。我现在只想跟你保持男女朋友的关系。”

    “那也一样。”

    “是吗？”大卫不解。

    韩朔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那好吧，这可能就是……中西文化的差距？”

    韩朔给了他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

    大卫耸耸肩，讲真，他并不是很理解。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大卫没有再强求，也没有翻脸的迹象。

    某些方便来讲，他真的很绅士。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如果改变主意，请告诉我。”

    韩朔点头：“会的。”

    可惜，她永远不会改变主意。

    爱上一个浪子，就已经够呛，如果这个浪子还是个艺术家或者导演，上帝，那可是要命的。

    阿弥陀佛！

    “ok，那我们谈正事吧。”大卫低头，从包里拿东西。

    韩朔：“……”敢情，刚才随口就来的表白不算“正事”？

    简直，哔了狗！

    “这是好莱坞工作室给你的合约，如果签了，你将成为工作室第一个艺人。”他把合同推到韩朔面前。

    韩朔没动。

    他摊手：“不看看吗？”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在内地发展。”

    “oh，宝贝，你先看看再说好吗？”

    韩朔将信将疑地拿起来，全英文，很多专业词汇，她看得云里雾里，“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合同先拿走，回去仔细看，明天这个时候再给你回复，行吗？”

    “好。”

    谈完事，两人在咖啡厅门口分路。

    大卫：“chole，真的不再考虑吗？”

    韩朔想着合同的事，顺嘴一回：“考虑什么？”

    “我啊！”

    “呃……”

    “好吧，看来你的态度很坚决。”

    大卫眼里闪过受伤，临走前却仍然不忘向她道别：“再见。”

    然后耸耸肩，小声嘟哝：“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恨自己的绅士风度，没办法……”

    韩朔风中凌乱。

    今天的导演，可能打开方式不大正确。

    嗯！一定是昨晚泡吧喝多了，现在脑子还没清醒。

    韩朔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谈熙工作的地方。

    盛谕大楼。

    “您好，请问找谁？”前台小姐狐疑地打量着眼前戴着口罩的女人，打扮休闲，不像来谈工作。

    “我找谈熙。”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

    “不过，我可以给她打电话，让她亲自下来。你信不信？”眼底飞快闪过戏谑，唬得前台小姐一愣一愣。

    果然，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嗯啊了两句：“……妞儿，我在你公司楼下，自己看着办吧，挂了。”

    不到五分钟，谈熙出现在大厅，有些轻喘，“你怎么来了？”

    韩朔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碎发，隔着口罩，本就偏低沉的嗓音更显出几分沙哑，“当然是想你了呗！”

    “臭贫！”谈熙嗔笑。

    韩朔伸手揽过她纤细的小腰，还顺势摸了两把，动作下流又放浪，然后大摇大摆进了电梯。

    留下恍若雷劈的前台小姐呆愣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27楼，总裁办公室。

    “够气派的啊！”韩朔转了两圈，嘴里啧声就没断过，“以前说好了，苟富贵勿相忘，你还记得不？”

    “有说过吗？”谈熙偏头，把倒好的温水递给她。

    韩朔一进门就摘了口罩，这会儿正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垂掉下来，在半空晃晃悠悠。

    “别想赖账啊！”说完，接过水，仰头喝光。

    “说吧，找我什么事。”

    韩朔一脸“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表情，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大资本家，你英文好，麻烦给看看呗。”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