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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边忱赌气地咬了一下他的肩膀,控诉他:“你说是帮我抹药的!”

    “我没说不做其他事。”

    “你说不可以喊疼的!”

    “我没说你不可以喊其他。”

    “你无赖!”

    “你说过你爱我。”言下之意,你爱的就是无赖。

    “……”啊……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不来得及?以后岂不是每次都要被他拿出来堵口?tat

    3

    在一楼餐厅用晚餐,边忱发现,他只吃果蔬,连酱也没要。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栋别墅坐落在郊外的缘故,还是因为容姨不在的缘故,她觉得今天的晚餐氛围似乎过于安静了。

    而且此人的食量实在太不正常了,每次只有她跟他两个人进餐时,边忱都怀疑彼此的性别交换了qaq

    好不容易熬完了晚餐,她因为行走不方便,被他抱着上楼。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体重太重了?”

    “要听实话?”

    “……算了,不听了。”边忱掩面,就知道不能跟此人谈论这种问题,否则被打击的一定是她。

    夜已经很深了,闹腾了半天,身体上俩人都很累。

    冲完凉后,张抱着她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关了灯,卧室幽暗,只有月光从落地窗的窗帘缝隙投入。

    她背对着他睡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躯体暖乎乎的,瘦而不柴,搂着很舒服。

    张听着她的呼吸,知道她已经进入酣睡状态,清淡的水果香味从她长发间飘入他鼻翼,挺好闻。

    他保持着手臂环在她腰间的姿势,试图排除涌动的思绪,入眠。

    可一达到睡眠的临界状态时,光影就急速倒退,混乱的画面天花乱坠般落在他的视觉区,带着难以名状的窒息感…他收紧手臂,把怀里人抱紧了一点,下巴抵在她头顶。

    时钟逆转,恶物狰狞,交易线纵横,电子图密集,血流成河,飞沙走石,黑衣人前进,商品库堆叠,星球炸裂,碎片漂浮在宇宙虚无之中,人类重回远古蛮荒时代…反反复复,毫秒之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类似的画面。

    张掀开眼帘,在黑暗中眨了下眼,悄无声息放开怀里人。独自翻身起床,走出卧室。

    德国临近凌晨一点,加州还是下午。

    反手关了书房门,他坐在电脑面前,接入暗网虚拟空间,跟吴文坐在一起扯了一堆漫无边际的疯狂想法和膨胀化构思,全部存档在程序代码里。

    有时候他的思维运转速度快到接近爆炸,天马行空的东西纷纷飘落,挡都挡不住,失眠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后果。

    吴文中途扔下他,自己跑去用晚餐了;张抱着电脑用敲中文故事。

    敲到一半觉得反胃,去洗手间,扶着洗手台干呕。

    每一次结束杀戮后,他并不会心理反噬夸张到看见自来水变成了鲜血什么的。只是习惯用无数另一个极端的事情来冲淡心理反应。

    吐干净了,漱口,洗手…他常常独自在这栋房子里做完这些事情。有时抱着骨灰盒就能在天台上坐一整晚。

    拿了纯白毛巾擦干下巴,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倒影、站在他身后门边上的人。

    张转过身去,见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睡衣,轻蹙了眉,“怎么醒了?”

    边忱藏不住脸上的担忧神情,扭着手指小声说:“我发现你不在,就醒了。”

    他笑,“你没醒的话,能发现我不在?”

    她挠头发,“好吧,我是先醒来才发现你不在的……”

    张擦干了双手,扔下毛巾,没说什么,走过去揽住她肩膀,带她去吧台。

    “你失眠了吗?”边忱转头去望他的下巴,再往上,瞅到他眼圈下淡淡的青色,是睡眠不足的迹象。

    他倒了杯温白开,修长五指握着玻璃杯,微仰着头喝水的时候喉结轻微滚动。看得她也忍不住吞口水。

    “渴?”张看她这副眼巴巴的样子,有点好笑。

    她摇头,“……不渴。”

    “还疼得很吗?”

    “好多了,就是酸……”她又脸红了,长发微乱,迷糊样。

    两个人站在吧台前静静对视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一齐笑开。

    张伸手掐了掐她圆圆的脸蛋,问:“陪我去天台看星星,有兴趣吗?”

    “啊?现在啊?”

    他“嗯”了一声,哼出极轻的尾音。听在边忱耳里,她感觉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她主动去牵他的手,反被他圈住手腕。

    “别碰到伤口。”

    “哦……”边忱发现,他总是比她还细心。

    各自披了件长外套,凌晨三点半,踩着楼梯上顶层天台去了。像两个偷偷溜出去做坏事的小孩一样。

    其实,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天台是危险的。边忱心想。

    第64章 xyz

    1

    两人分别坐在两张相邻的藤椅上, 顶楼露台上的壁灯从后面往前照射, 投下两道暗影。

    “……我妈妈说, 以前我们杭州那边, 政府强制拆迁很多都那样子的, 当局的把任务交给拆迁公司, 要是谈不妥,拆迁公司就去找地痞流氓, 最后直接受苦的就是普通的家庭了。找警察也没用,他们串通好了不会管的。所以有时候我在想, 正面合法的东西也很虚伪,犯法是相对而言的,对错也是权利大的一方说了算……你觉得咧?”

    边忱把手覆在他手背上, 避开了掌心伤口。感受他冰凉的手背皮肤。

    他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别样沉静, 一点波澜都没有,或许隐藏着暗流涌动琉璃破碎,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全被他周身令人心安的气质压下去了。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藤椅扶手, 张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从她童年时目睹杀鸡现场一直说到政府拆迁, 无非就在表达一个看法——我很努力地在理解你, 尽管只能理解到片面qaq

    张突然笑了,低眸看见一片清辉月华。

    边忱相当郁闷, 撇嘴, “你不要老笑我呀……”

    “起来, 坐我腿上。”他抽出手,握住她手臂,拉她起身。

    边忱站起身,在他膝前徘徊,不知该怎样坐,“妈耶,我觉得会疼……”

    张倾前身,打横抱起她,侧放在自己腿上,让她的双脚搁在右边扶手上。

    “这样满意吗?”

    “还行,嘿嘿。”她靠在他胸口处,企图听到他的心跳声。

    “之前根本没睡?”张偏头瞧她,“把我都骗过去了,有点厉害。”

    边忱逃避性地看向别处,提了口气,没撑完一秒就泄光了,“就!那你现在知道啦……”

    他又笑,为她这近乎无邪的坦诚。

    “没睡觉的时候,在想什么?”

    “还要我说咩?你肯定知道啦。”

    张轻点下巴,“确实。”

    “……”

    大概就是在消化她傍晚那会儿见到的血腥场面,外加纠结一大堆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问题,最后绕来绕去一拍脑门:马丹,我都某人拐到这里来了,想这么多还有什么鬼用?

    “我在床上等了你好久,差点怀疑你是跑去另一个房间睡了,”边忱靠着他问,“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他似乎有点恍神。

    “我说你的胃,刚不是在洗手间吐吗……”

    “不妨碍,反胃而已。”

    她苦恼,“哎你这个,要是有彻底根治的方法就好了。”

    “这些事医生会思考,”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声线慵懒,“你留着智商想想怎么哄我开心就好了。”

    “哄你开心啊?”边忱抬起头去看他,“张饮修,我老实跟你说啊……”

    她开始清嗓子了,表情严肃,仿佛接下来要上战场一样。

    张颇有意味地瞧着她,浅浅笑,“你说。”

    “就是吧……”她趁他没防备,一把抱住他脖颈,趴在他锁骨处闷声坦白,“我真不知道你表现出来的情绪到底是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情绪,就,你知道吧,你已经不是简单的表里不一了,完全是令人捉摸不透。小e说,对你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压根没辙……”

    …又是助理e,操,他完了。

    张笑眯眯地在她耳边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这个人其实很好哄的。”

    “是吗?”她不太相信。任何人都很难相信的吧/(ㄒoㄒ)/~~

    “真的。”他极力迷惑,笑得越发引人犯罪。

    “……比如?”

    “比如坐在这里陪我看看星星,我就挺开心了。”

    “……”

    边忱没再说话,左右挪了挪,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老老实实窝在他腿上,望星云望月亮。

    过了一会儿,她偷偷举起手,掀开他的外套衣领,侧脸贴在他睡袍上,果然,这样就能隐约听见他的心跳声了。

    川端康成:「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

    而她在凌晨四点,听见了他心跳里的狂与伤,如斯坚定而孤寂。

    他总是有本事让人心安,就算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也能靠在他怀里放心地沉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