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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节

      沂蒙山,一个特别响亮的名字。

    沂蒙的山水,钟灵毓秀,沂蒙的人儿,朴素善良。

    来这儿之前,他们把孩子都交代好了,老太太心疼他俩,也十分赞同他们出来玩玩。这次来,他们没有叫卫燎和舒爽同行,只带了大武和小武两兄弟,一路颠簸着,当四个人到达石头家所在的县城时,已经是傍晚了。

    没有人会忘记那个为了救人,而牺牲在沼泽里的战士。在县城里,他们买了金黄色的雏菊,在微风的轻拂里,没多一会儿,并站在了石头的墓碑前。

    “敬礼——”

    随着火哥一个标准的起手势,庄重严肃的军礼,挺直刚硬的胸膛,体现了对烈士最崇高的敬意。

    除了敬礼,四个人没有说话。或者说,要说的话,都在心里埋着。

    那些关于青春和热血的记忆,关于男人,关于女人,关于军人,关于爱情,这一路行来,一段一段的往事和岁月,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有些经历,永远都无法忘怀,如同子弹擦过后的心脏,生命的含义谁又说得清?

    石头,那张黝黑的,朴实的,憨厚的脸。永远烙在那石碑之上。

    战友,兄弟,青春。俱是往昔。

    告别了石头,在往石头家的路上,一路上磕磕绊绊着,还是那些陡峭的山路,还是两个相依相偎的男女,他俩像在走一段过去的岁月,或者说,是祭奠。到达梵花村的时候,又是夜晚。七年过去了,都市文明在快速发展,而梵花村的夜色竟然还是老样子——月光淡淡,疏影横斜,夜鸟惊魂。

    车停在山脚下,连翘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为他们领路到石头家的半大小子。只是不知道,七年的时光洗礼后,他是长大成人升学找了好工作,还是已经背上行装,告别了父母在城里磨砺着自己的人生?不得而知。

    曲折山路,连翘牵着火哥的手,再加上她方向的指挥,几乎不需要大武和小武搭手,他自己就走到了石头家的院子门口。手电光下的黑暗里,两只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石头家的小院,很明显被重新修缮过了,院子里,还盖上了一幢漂亮的两层小楼,家具家电一应齐备。看得出来,卫燎和舒爽这对干儿女,做得还是蛮称职的。

    对于他俩摸黑前来,除了有点儿意外,石头家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石头奶奶年纪大了,但嗓子还依旧好使,吆喝声儿诈诈呼呼的:“俺就说嘛,晌午的时候就瞅到窗棂儿上吊了个蜘蛛,没曾想啊,贵客就来嘞……”

    连翘拉住石头奶的手,笑着说:“奶奶,来得有点儿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是这样的,我们想在这儿住两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大闺女,你这说的是啥话呢?你们来俺们家,是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呢。先坐啊,花啊,还不快给准备吃的!”

    又摆手又摇头,连翘赶紧阻止:“别别,千万别为了我们忙活,我们在县城里吃过的。”

    “这样啊?……中。俺说石头他娘,赶紧倒水铺床去啊。现在俺家屋子宽了,能住……”石头奶奶一边嘟噜嘟噜地念叨着,一边儿指挥石头妈。

    闻言,邢爷蹙了蹙眉,沉声唤道:“小武——”

    “是。”

    小武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去准备,不要劳烦到人家。

    互相谦让着,又坐了好半晌儿,石头奶和石头妈,才看出来邢爷的眼睛不对劲儿了。石头奶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地问:“作孽哦,领导啊,咋的这是?”

    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邢爷冲他摆手,气势还是一点儿没变。

    睨了他一眼,连翘笑着接过话:“奶奶,不瞒您说,我俩这次来沂蒙,就是喜欢听奶奶给讲的故事呢,那个风吹麦田的《沂蒙山小调》的故事……”

    抬起手来,石头奶用袖子擦拭着眼睛,声音发哽:“中,中,俺讲,想听啥俺们就讲啥……”

    那天晚上,沂蒙山的月色很美,石头奶奶的故事也很凄美。

    ……

    ……

    翌日。

    七月十九日,天气,晴。

    一大早吃过石头妈做的早点,连翘牵着火哥的手往她家背后最高的山坡去了。二人世界么,自然没有让大武和小武跟着,他们兴致勃勃地帮石头妈做农活去了。

    这个季节,无疑是沂蒙最好的时节,居高临下,可以看见满山遍野的绿,一览无余。可惜的是,七月的季节,田地里没有小麦,呈梯状在田野里,田边地角里,随风摇动着娇娆身姿的全是金灿灿的油菜花。

    风吹麦浪,改成风吹油菜,算不算同样的浪漫?

    闭着眼睛,连翘认真的嗅了嗅,空气里,似乎还能闻出满鼻子油菜的甜香儿。

    “火哥,你闻到了么,油菜花的香味儿。”

    “嗯,很香……还有青草的味道。”

    “对对,你狗鼻子长得好——”

    青草味儿,很好闻。金黄色的,浅绿的,深绿的,各种其他各种颜色的野花夹杂着油菜花,漫山遍野抒写着生命的颜色。整一幕夏季的画卷,这是独属于山村田野的气息,也是独属于沂蒙的坚强气息。微风拂过面颊,乡村清晨的泥土清香,蜜蜂在油菜花上忙碌的景象,不无令人心醉。

    美,美!还是美!

    她感叹着它们的美,细细地为火哥描述着,可是却又找不到太过准备的诩儿来形容这份美。

    “一片,一片全是油菜花,金黄色的油菜花……好灿烂,像阳光,很美……”

    “你啊……”握了他的手,他似乎在跟着她的描述想象。

    “来,火哥,先坐在这儿!”

    她笑着将火哥扶到油菜地旁边一块儿比较平整的石板上坐好,这石板往外伸升了一小段儿,特别适合登高望远的那种。眺望着远方,心境特别开阔,连翘为他描绘着这份美景。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最高的山巅。远处,大大小小的山峰层峦叠嶂,绿树成萌,兴起时大吼一声,山间就会给你同样的回应。远近青葱的山林里,间或有几缕村民家的烟囱升起的袅袅炊烟。

    静谧,幽然。

    她绘声绘色地说,火哥面带微笑地听。

    好半晌,等她停了下来,他才笑着说:“别扯远了,该你唱歌了。”

    “呃,好吧。相公,请洗耳恭听,妾身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