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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陆衍:“言言。”

    言喻平静地说:“你给我点时间,可以吗?我需要时间调整我们的关系,我还没接受我是个有父母的人,也还没接受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陆衍眸子深沉,他只知道,他不能给时间让言喻调整关系,有些时候,女人说要点时间,给着给着,女人的心是平静了,也凉了,他们的关系可能就这么闹崩了。

    陆衍喉结滚动,就是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太对不起言喻了。

    言喻看着陆衍的眉眼,她其实根本就对小时候救过陆衍的事情毫无记忆,她也根本就没有必要纠结着这件事,但她只要想到,陆衍因为她小时候的事情,而对许颖夏曾经那么好过,心里就有点难受,只要想到许家因为她小时候曾做的事情,而受到了陆家那么多的恩惠,还不知道满足、感谢,她就更难受。

    *

    陆衍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他和言喻正处于的冷战状态,他下了车,看着言喻的车子远去,眸光越发深邃。

    言喻去了律所,到了午饭时间,正准备去吃饭就接到了送外卖的电话,说她在酒店订了一份午餐。

    言喻下了楼,领到的不只是一份午餐,还有一束红玫瑰。

    来自陆衍,花里面还有陆衍亲自书写的道歉信。

    言喻面无表情地看完了,笑了笑,就将道歉信放进了抽屉里,把玫瑰花转赠给了她的律师助理。

    一整天的工作都很忙,她需要忙碌来填充生活,而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有接到许志刚的电话,许志刚没跟她讲起“认亲和女儿”相关的任何话,只是随口地聊了些生活中的事情,但言喻能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晚上,公寓里还是只有言喻和两个小孩子,陆衍没有回来。

    言喻睡得不太好,梦到的人,居然是很久很久没有再梦到过的程辞,那时候,程辞在她学校附近,买了个公寓,她周末有时间,就会过去帮他做早饭。

    明明沉浸在梦中,但她的意识里却似乎明白自己正在做梦,整个梦境都是一层朦胧的雾气。

    她轻手轻脚地做饭,她将最后一个菜端出了厨房,然后就发现程辞已经坐在了餐桌上,他刚刚起床,漆黑狭长的眸子里都是惺忪的睡意,黑发凌乱,随意地散在了额前,似乎有些困,正疲惫地捏着眉心,他听到了声音,抬起了头,转眸,脸上噙了笑意,没有焦距的目光在看到言喻的时候,瞬间深情了起来。

    言喻也笑,她把菜放在了程辞的面前:“早上好。”

    她细细地打量过程辞的五官,他的眉眼,他的一切,带着怀念,逡巡了过去。

    程辞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也坐了下来,抱到了自己的怀中,他的下巴就搁在了她的肩头,笑意很深:“早上好,言言。”

    然后就是两人一起吃早饭,像所有的甜蜜情侣一样,直到,言喻忽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个问题,声音很轻:“程辞,你知道陆衍么?你知道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你当年调查我身世的时候,是找错了方向,才误以为赵家是我的家么?”

    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之后,程辞一下安静了下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言喻回过头,盯着他的表情。

    程辞眼底的笑意忽然就慢慢地消失了,他眉目上凝结着冷冰,言喻还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她刚想说什么,程辞忽然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她眉心重重地跳着,有些着急地站起来,餐厅也变得空旷无物,她四处扫了一眼,最终在卧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线条流畅,挺拔又贵气。

    言喻笑了,连忙跑了过去,她握住了男人的大手,男人的手指很冰,缓慢地转过了身。

    梦境也跟着转换了。

    那个男人不是程辞,而是陆衍,即便他们长得相像。

    陆衍不复温柔,而是眉眼有些阴鸷,满是戾气,垂眸看着言喻的时候,言喻只觉得全身都冰凉了起来。

    陆衍弯腰,迫近了她,掐住了她的下巴,嗓音冷冽如冰刀:“你还忘不了程辞,对不对?”

    ……

    言喻一下就睁开了眼,呼吸有些沉,胸口起伏着,她的手心有了冷汗,她抿紧了唇,因为陆衍的冰冷,她总觉得身体还很凉,总觉得似乎还能感觉到陆衍的气息。

    “言言,怎么了?做噩梦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微沙哑,就响在了言喻的耳畔,把言喻吓了一大跳,下一秒,陆衍带着灼热温度的身体,就靠近了她,抱住她,“吓到了?”

    陆衍“啪”一声,开了灯,灯光照亮了屋子,有些刺眼,言喻微微眯起了眼,等待着适应光线。

    陆衍笑着伸出了手,就遮挡在了她的眼前,为她挡去了所有刺目的光,所有的不适。

    过了好一会,言喻转过头,盯着陆衍,这样的眼神,让陆衍下意识地眸光微深。

    陆衍噙着笑:“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时候出现?嗯?抱歉,我太想你了,所以就回公寓了。”

    言喻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陆衍,我刚刚梦到程辞了。”

    她的这一句话,一点都不避讳着陆衍。

    就像是一把刀,直愣愣地刺中了陆衍的心,把他捅得血流不止。

    虽然程辞已经不在了,但是言喻梦到了他,陆衍肯定是不高兴的,但他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绷紧了唇线,喉结滚动:“是么?”

    言喻握紧了手指:“陆衍,你跟程辞以前见过面么?我说的是那种比较频繁的见面。”

    陆衍拧了下眉头:“什么?”

    言喻脑子迅速地转动,她总觉得有什么是她遗漏掉的:“要查我的真实身份,对于程辞来说,应该不简单,但也不难的,他为什么会给我安排赵家人的身份。”

    而且,她真正的身份又对陆衍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这些信息都很碎片,没有一个完整的链条,可以连接起来。

    但言喻相信,肯定是有关系的。

    ☆、135

    陆衍明白了言喻的意思。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他真的和程辞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往来,甚至,程辞真的就只是一个碎片化单调的名词

    言喻的身体出了不少的汗水,额前零散的碎发,都已经湿漉漉了,她的皮肤在灯光下透着莹润的白,似乎是透明的,如同瓷娃娃一样精致,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地翕动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程辞和陆衍?

    他们俩是从很小很小就分开了的双胞胎兄弟,他们长得很像很像,他们一个成长在伦敦,一个成长在中国,但是程辞因为孤儿院和她的事情,经常出现在中国,出现在孤儿院,和她一起长大。

    程辞对言喻很好很好,但从来没提起过言喻的亲生父母,也从没说过会帮言喻找回亲生父母,但他私下却找了个错误的家庭,安在了言喻的资料卡上,他把言喻的所有资料全都加密,他是在防着谁?

    而言喻又是许家的亲生女儿,是小时候救过陆衍的救命恩人,是对陆衍来说很重要、他很想很想找到的人。

    程辞的动作反倒像是要把言喻藏起来一样……

    言喻觉得有些晕。

    程辞平时鼓励她努力读书,支持她出去工作,鼓舞她独立自主,他不是那种会把喜欢的人藏在笼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者,所以才显得他将言喻资料藏起来这件事,变得很奇怪。

    言喻冒出了一个很诡异的想法,这个想法甚至让她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很不要脸,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

    她在想,难不成,程辞防的是陆衍?他不喜欢陆衍找到她?

    这个想法冒了出来,言喻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是一个玛丽苏至极的念头。

    陆衍表情看似平淡,漆黑的瞳仁却越发深邃,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席卷着漩涡,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低下头,抱紧了言喻,平静地说:“你想太多了,那都是梦,程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全能,那么厉害,他是人,他也会犯错,你把一切都想象得太过复杂了,其实真相就是他查错了你的家庭情况。”

    听到陆衍这样说,言喻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是啊,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也就是等于她的阴谋论,正如陆衍所说,程辞也是人,他犯了错,也是正常的。

    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重复地问了句:“你之前和程辞,真的没有长时间的相处过么?”

    陆衍淡淡地道,嗓音在夜色里如同浸润了烟气:“嗯,我对他不了解,也没什么印象。”

    言喻还想说什么,陆衍敛下了深沉的眼眸,夜灯下,冷硬的轮廓微微柔和了些,眼底的戾气似有若无,很快就消散了一样,他的嗓音似笑非笑,也听不出息怒:“言言,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一直提到你的前男友么?莫不是这是你惩罚我的方式?”

    他轻飘飘的一句,就将言喻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言喻咽了咽嗓子,眸光微凝,什么都不再说了,她后背的汗水在空气中显得有些凉,她仰头,看到的是陆衍冷硬的下颔线条和性感的喉结,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她慢慢地,朝他的怀中靠近了几分。

    其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反正,她也不打算当回许家的女儿,也不稀罕许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更对小时候毫无记忆,她原本以为真正的“许颖夏”在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是这样态度的时候,会极度的绝望,会伤心得不能自已,但最后,当一切都来临了之后,她才发现,人的承受能力,比她以为的还要强。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有夜间的微凉,也有陆衍身上的甘冽,还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睡吧。

    但是陆衍却睡不着,他的平静都只是表面,在言喻闭上眼之后,他刀削斧凿一样的轮廓,莫名地染上了几分嗜血的寒意,他垂下眼睛,死死地盯着言喻。

    他是不是忘记过什么?

    他和程辞之间,应该是有过交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陆衍想起了他和言喻接吻的照片,想起了程管家之前的话,还有许颖夏说他曾经开枪杀人……

    陆衍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手指一点点地收紧,因为用力,两腮的线条都有些冷硬,一双眼睛阴沉到有些可怕,在深夜里,融入了一望无际的黑夜之中,不见光明。

    他忽然想要做一些什么,来让自己有几分真实感,让他觉得,言喻就在他的怀中,就在他的身边,他还没有失去她。

    想到这,陆衍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吞噬着她的呼吸,他故意捏住了言喻的下巴,让言喻有些许的意识清醒,却又半混沌着。

    这样的陆衍,让人从心底,感到了微微的害怕,心头发颤。

    但言喻没有什么感觉,言喻睡觉之后,就会下意识地找怀里钻去,而陆衍却忽然想起,他给言喻带了一个礼物,是一条项链,他慢条斯理地给她戴了上去。

    *

    隔天,言喻睁开眼睛,先入目的就是一具赤裸的胸膛,她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其实意识还是有些迷糊的,就推拒了下他的胸口。

    陆衍早就醒了,一直垂眸盯着言喻,久久的沉默,盯着那条项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喻一醒来就这样推他,温软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温香软玉在怀。

    他璀璨的眼眸一黑,犹如夜色,准确来说,是夜色下的海面,深邃又一望无际。

    他翻身就压在了言喻的身上。

    她身上只有薄薄的套头睡衣。

    他却是不着寸缕的。

    晨起又是容易激动的时分,他单手制住了她的双手,束缚在她的头顶。

    因为抬手,胸脯微动。

    呼之欲出地透过了薄薄的衣料。

    陆衍的眼眸越发黑了。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重重地吮吸。

    言喻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唇下逃离,喘息着,拧眉:“还没刷牙,滚开。”

    陆衍也不生气,继续星星点点般地乱吻着。

    他喜欢早晨的言喻,带着些微的起床气,却不过分,甚至还有如同孩子一般的撒娇。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