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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等到班觉贡布也冷静下来,便穿了衣服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说:“你耳后还有些泡沫,你再冲一下。”

    傅杨河“哦”了一声,直接去浴室冲第二遍了。这一进去才发现,浴室门上的滑轮掉了两个,门几乎倒下来了,肯定是他推班觉贡布那一下撞的。

    不知道撞着班觉贡布没有。

    他重新冲了一遍身体,嘴里还记着刚才的味道和感觉,又想也不知道班觉贡布订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不然大清早地去哪里呢。

    他赶紧擦干身体穿了衣服就出来找人了。酒店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班觉贡布去哪里了。他就给班觉贡布打了一个电话,班觉贡布说:“我在下面吃早饭呢,你也下来吧。”

    傅杨河就下了楼,结果到了酒店的餐厅,却看到张跃和班觉贡布坐在一起吃早饭呢。

    “你从楼上下来的?”张跃问,“我刚敲门呢,怎么没应?”

    “你敲门了么?”傅杨河脸有些红,基佬都是影帝,撒谎他很在行,他只是不好意思当着班觉贡布的面撒谎,“可能我当时在洗澡吧,没听见……”

    他就看见班觉贡布露出一个促狭的笑,说:“想吃什么自己去点,在那边。”

    傅杨河点点头,去点了早饭,然后端过来坐到了他们俩对面。

    “昨晚的事对不起,你别放心上。”

    傅杨河抬头看向张跃,又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班觉贡布,见班觉贡布脸上无波,好像事不关己。

    他笑了笑,略有些局促,说:“自家兄弟,不提了。”

    张跃显然不大喜欢兄弟这个词,不过他这一夜一直担心傅杨河生了他的气,也不敢表示不满。

    三个人吃饭的气氛非常诡异,好在其他人陆续下楼来吃东西,吃了早饭就要回九宿县了,傅杨河回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下,却见张跃跟了进来。

    张跃把房门关上,却也没说话,傅杨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便问说:“有事?”

    张跃摇头,说:“没事就不能过来陪陪你了?”

    “我不需要你陪。”

    张跃却自顾在沙发上坐下,说:“我不喜欢班总。”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傅杨河就看向他,问:“为什么,他对你挺有礼貌的。”

    “今天在你下楼之前,我们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傅杨河有些紧张,问他。

    “和小唐差不多,”张跃有些烦躁说,“小唐也就算了,老熟人,关心你还可以理解,他才跟咱们认识几天,就对我们的关系指手画脚,真以为自己是个老总,就能干预我的感情事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可听你话里的意思,大概也能猜到个七八,他和小唐都没有说错,也确实是为你好,你是当局者迷了。”

    “我爱谁不爱谁,是我自己的事,他凭什么断定我就一无所得,凭什么就说我是在为难你。我的真心他能知道多少?!”张跃声音有些高,大概自己也意识到了,阴沉着脸说,“不说了,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很烦躁,走了。”

    张跃说着就往外头走,傅杨河说:“他的话也没有说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除了自己伤心,也叫我为难,别人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我吊着你,我拒绝过你多少次,要是我再狠狠心,你我早就是陌路人了。”

    张跃身形一顿,背着他说:“要不是我接替了谭峰过来和你一起工作,你还是会避着不见我吧?你现在还肯和我多说两句话,也是看在一起工作的份上吧?”

    他扭过头来了,脸色异常难看:“那些说我纠缠不清的,先爱个十年看看,心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剜出来当然不会觉得疼。我就是这样的人,管他们看不看得惯!你要是为了旁人的眼光伤我的心,你也不会是我爱的傅杨河!”

    一句话拿住傅杨河的死穴。

    他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去伤张跃的心。

    “其实你知道你跟张老师最大的问题在哪里么?”小唐在听他讲了心中所烦扰的事情之后认真地问说。

    傅杨河说:“我不能狠心?……我真的不是优柔寡断,你也都看见了,我拒绝地已经不能再拒绝了,要不是这次来昌都,我们都多久没见过面了,他不听,我能怎么办。”

    小唐摇摇头,说:“最根本的问题不在于你拒绝的彻底不彻底,也不在于张老师死缠烂打,而在于你一直单身。”

    小唐一语中的。

    “你看,他爱你,那是毋庸置疑的,你不爱他,他也清楚地知道。但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在张老师看来他就是有机会的,自己爱的人虽然拒绝了自己,但也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叫他怎么可能死心?就好比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前摆着一个馒头,这馒头虽然不是他的,但也没有别人来认领,他饿的饥肠辘辘,怎么会断了想要吃掉的心思?这简直就是灭人欲啊,所以张老师没办法放弃,一来二去,就成了恶性循环了,所以他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可我单身也不是因为他啊。”

    “是不是因为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单身,就不可能断绝他的心思。求而不得的东西,时间久了,就成执念了。不过你也不用太烦心,你如今既然已经跟班总谈上了,张老师这十几年的执念,也到了放下的时候了。”

    “就是这个麻烦,”傅杨河说,“正因为他为了我十几年青春蹉跎过去,又有这么深的情分,我才害怕伤了他的心。他是什么人你知道,性情中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想慢慢地告诉他,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真是伤脑筋。”

    小唐说:“我已经帮你敲打过他了,等到你和班总的事情暴露,他也不算全无准备。”

    小唐这么一说,傅杨河就想到张跃说的话,眉头微微一挑,问:“你少来,你为什么敲打他,我可知道。”

    小唐略有些心虚:“还能为什么。”

    “你是看蒙克喜欢他,有点耐不住了吧。”

    小唐脸色微红,说:“有一点,不过主要还是为了你和张老师。张老师和蒙克,我是不担心的,两个一,怎么搞?”

    “你怎么知道蒙克是一?”

    小唐瞪大眼睛:“他那么高那么黑那么壮,总不会是受吧?”

    “那你看我呢,是攻还是受?”

    小唐觉得傅杨河在跟他开玩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傅杨河一眼,说:“看不出你哪里有做攻的潜质。”

    傅杨河有些尴尬,大概他心里一直过不了自己比班觉贡布大很多岁这道坎,自己如果心甘情愿地被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男人干,那传出去真是丢人,于是便说:“你等着看吧,我非要反攻不可。”

    小唐觉得傅杨河白日做梦,简直是在说笑话。他乐意看傅杨河吃瘪,于是就在饭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班觉贡布。班觉贡布对这些词语不大懂,他就解释了一通:“他说他要在上头。”

    当然是当着傅杨河的面告诉他的,说完了就看向傅杨河。傅杨河没想到他会对班觉贡布说这些,但骑虎难下,于是便看着班觉贡布说:“这是肯定的,不然呢,难道让我在下头?”

    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让小唐憋不住笑了,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呀,这可是大问题,谈恋爱之前就要搞清楚属性,不然脱了衣服岂不是要尴尬?”他说着扭头问班觉贡布:“你怎么看?”

    没想到班觉贡布淡淡的,说:“我没意见,只要他不怕辛苦。”

    这真是意外之极,傅杨河问:“我也在上头也可以?”

    班觉贡布点头,没再说别的。小唐啧啧称奇,不过他实在不信这种话,让傅杨河去干班觉贡布?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等到小唐走了之后,傅杨河觉得班觉贡布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我也不会每次都做上头那一个,偶尔就行。”

    班觉贡布点头,说:“好,坐在上头自己摇估计也很累,偶尔在上头就行了,我也是比较传统的人。”

    傅杨河一下子满脸通红,班觉贡布说这么露骨,他脑海里竟然浮现出这个体位,只觉得一股热血翻涌。

    他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

    第63章 再回婆

    张宏亮在这的这一周,他们经过反复商讨,敲定了《风花雪月》的所有流程,除了原来策划案上的内容之外,又加上了一支歌舞,其他的改变不大,节目主要围绕九宿县特色文化,又加上了《仓央嘉措情歌》和藏族极负盛名的《格萨尔王传》。

    《格萨尔王传》是藏族流传极广的且年代久远的民族史诗,堪称藏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珍宝。它源于民间创作,由口头艺人代代相传,内容涵盖之广,非常有利于艺术创作。

    张跃推了推眼镜说:“九宿县流传的民歌主要有情歌,酒歌,颂歌和劳动歌,我已经分别选了它们每个种类代表性歌曲,编曲要看傅老师他们的编舞有没有需要,可以根据他们的编舞进行调整,加上补上的仓央嘉措那首歌,总共五首歌,除此之外还有开场曲和结束曲,加起来就是七个曲子。”

    傅杨河接着说:“我们目前的计划是尽可能地呈现给观众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舞蹈,所以目前选定的是热巴舞,锅庄舞,古庆舞和弦子舞,其中古庆舞是神舞,正好可以配颂歌,都是祈祷祭祀类的,弦子舞是自乐性舞蹈,我觉得配劳动歌比较合适,格萨尔里头我们选取的段落有酒赞,可以配酒歌,舞蹈暂定是锅庄舞,不好配歌的是热巴舞,而且我们曾经在当地的转山会上看过热巴舞,这个舞蹈如果全套表演下来要五个多小时,而且包含了杂技和气功等元素,可看性很强,但是危险性比较高。”

    张宏亮问:“我没有看过热巴舞,这个是整体危险性都比较强,还是部分?”

    傅杨河说:“是部分,它还有朗诵,戏剧和舞蹈的部分。”

    不曾想张宏亮一听却来了兴致;“这么听起来,热巴舞综合性很强,很适合舞台表演,我们的演出也不能全是歌舞,也该有点有张力的东西,它的朗诵和戏剧部分是特定的么,还是根据演出来定的?”

    傅杨河说:“是固定的,有一整套的演出流程。”

    “这样吧,我这两天先找视频看一遍再决定,戏剧部分如果可以改编,我也可以请朋友来稍微改动一下,戏剧和朗诵不比歌舞,还是得让内地观众看的懂才行。”

    “西文新招来一个舞者,他原来就是热巴舞团的,您要想看,我可以让他帮着联系一下。”

    张宏亮点点头,能看现场,自然比看视频感受更深切。

    傅杨河当即就让蒙克去联系,蒙克也没耽搁,当天上午,张宏亮等人便又返回市里看热巴舞去了。

    一连忙了那么多天,傅杨河总算能躺下来休息一会了。班觉贡布昨天被家里一通电话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几天已经敲定了几个节目,黄静晨他们都已经开始正式编舞,赵小军也不甘落后。傅杨河见他这样卖力,心里有些担心,说:“你手还没好呢,注意点。”

    赵小军说:“手上需要使劲的动作我都有小心避免。”

    每种舞蹈都各有规范,《风花雪月》作为娱乐性演出节目,不需要很高深,也不需要很内涵,他们要做的是怎么在规定时间里尽量展现出舞蹈的观赏性,精彩好看最要紧。傅杨河躺在旁边看他们排舞,只觉得精彩非凡。要知道黄静晨他们四个,若不是这次他带出来,很少能见到他们在一个舞蹈室练舞。他们都是拔尖的人,经常到各地去演出,共同排演一个节目的情况,大概一年也就会有一次。那就是他们团每年的重点打造项目,会全团大腕出动,也是这个人才济济的舞蹈团,唯一一次不需要太计较主次的时候。否则搁在平时,都是有名的舞者,要跟别人做配,大概都不是十分乐意。

    这几日他辛苦,黄静晨他们几个更辛苦。如今张导他们去了市里,傅杨河决定给黄静晨他们放个假,说要带着他们出去玩。

    都是年轻人,到了康巴哪有不想出去玩的,只是碍于交通不便,没有车子。康巴风景秀丽,自和内地不同,即便是草原上遛遛马也是好的。傅杨河就给班觉贡布打了个电话,一车就过来任他调遣了。

    他们这趟出去,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傅杨河觉得这样才有意思,驾着车到处走,走到哪里是哪里,这样路上才会有惊喜。

    年轻人更爱冒险,肖央他们几个也都很喜欢。傅杨河开车,但怕自己迷了路,便让肖央坐在副驾驶上帮他导航。一路上蓝天白云雪山草原,真是极晴朗的一个天气。

    小唐有些失落,说:“可惜蒙克没跟着一块来。”

    “他是土生土长的康巴人,咱们觉得稀罕的景色,他恐怕早就见怪不怪了。”黄静晨说,“不过等他去了北京,肯定也会很想逛。”

    小唐眼睛一亮,说:“对啊对啊,他可能还没去过北京呢。”他说着问傅杨河,“可是他会去北京么?”

    “你要是邀请他去,他怎么可能不去呢,中国人应该都想去北京看一看吧,长城,天安门,故宫,北京胡同。”

    小唐高兴地说:“那等到回北京的时候,咱们一定要请他一起去。”

    他们路过了好几个村庄,还去了康乌湖转了几个风景秀美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停,车子开不过去的地方就下车步行过去。中午的时候他们在草地上吃了点零食,也算是野餐了。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嚷着下次有空了还要出来自驾游。

    “下次就换个方向,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转转。”肖央说。

    肖央性子冷,除了打游戏没见他有别的爱好,如今这么高兴,看来是真喜欢。

    “好啊,其实我也喜欢到处转,以前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做一个背包客,天南地北地到处旅游,不过后来哪也没去成。”

    “为什么呀?”黄静晨问。

    “他啊,忙的时候没时间,不忙的时候又懒得动。”小唐吐槽说。

    傅杨河笑了笑,说:“我26岁生日的时候也曾一个人出来旅游过,但是我觉得自己太笨拙了,身边没个人,什么都得自己来,自己查机票车票,自己买票取票,看地图,做攻略,订酒店,觉得好麻烦。而且看到好看的景色,吃到好吃的东西,也没有人分享,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你们傅老师生活中像个白痴,什么都不大会,他在舞台上有多闪亮,生活中就有多笨拙,得有人照顾他才行。”

    “那傅老师你赶紧谈个恋爱啊,”孙雷笑着说,“谈了恋爱,两个人一起,你的这些烦恼不全都没了么?”

    傅杨河笑了笑,心想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已经到了下午,他们打算回去了。小唐说:“咱们出来是看风景的,回去的时候换条路,不然跟来的时候看的一样多没意思。”

    傅杨河点头说:“那咱们就绕一下。”

    这一绕就比来的时候多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小唐他们一直都在看窗外的风景,远远地看到一个村庄,只觉得那村庄和别的村庄都不一样,有一片建筑甚是宏伟壮观。

    “那个村子是什么地,看起来好像很特别,傅老师,咱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