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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第73章 我有洁癖症(完)

    陶成因为脑子里闪现的一切还在发懵,根本就没有要躲的意思, 况且就算想躲也有点力不从心, 眼睁睁的看着弟弟面目狰狞的拿着点滴架子向自己砸了过来。

    终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陶母刚推开病房门就是一声尖叫, 陶父紧随其后, 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先拦着一把,无论如何, 两个孩子现在都禁不起折腾。

    可不还等陶父跑过去,陶飞就因为后继无力,手里的点滴架子哐当一声摔在了病床旁边,上面挂着的点滴瓶也窜了出去,扯得扎在陶飞手上的针头也跑了, 手背上顿时血珠直冒,陶飞自己也面色惨白的虚捂着动刀子的地方滑坐到了地上。

    陶父跑过来后直接将滑坐到地上的二儿子扶抱到了病床上,听到动静的护士也叫来了医生,医生给陶飞换了药, 重新炸好针, 交代刚动完手术后不要剧烈运动, 也不要情绪过于起伏, 好好休养着为上佳后就离开了, 离开前让护士特意关注一下这间病房,如果闹起来一定要阻止,阻止不了就喊人。

    病房这下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陶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个儿子直掉眼泪,她本身绝对称得上是个女强人,可再强的女人对上自己的孩子也变得脆弱起来, 特别是两个儿子之间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现在心里难受的厉害。

    陶飞缓过这阵劲儿来后之后,听到陶母哭声就烦躁,直接发火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最喜欢的最看重的大儿子现在已经没事了,你难道不该高兴?”

    他语气中满是嘲讽,本来应该拔高的音量也因为身体还虚弱着高不起来。

    对父母更看重比他聪明比他有能耐的哥哥,陶飞不是没有感觉,但以前觉得应该的,因为哥哥对他也很好,哥哥能力强被父母更看重一些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但现在他却只觉得讽刺。

    听了他这话,陶母眼泪掉得更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是更看重大儿子没错,那是因为大儿子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可对小儿子她自认也从不亏待,这么说不是故意在她心口插刀子吗?!

    在此之前,她明明知道他和大儿子肾型匹配,可担心却一颗肾对他造成影响,都没同意直接换肾给大儿子,而是重新找肾源,同时还将那个私生子接了回来,这一切她都是为了谁?

    这样的意外她也没想到,更没控制得了,现在全都是她的错了?

    “难道我说错了?”猛然转了个身,疼的抽了口气,但陶飞依然不想面对现实,现在的他变得尖锐充满了攻击力,根本就没法想那么多。

    说起来比谁都嘴溜,轮到自己身上,还不是接受不了?

    更何况他们手术做的很成功,只要术后修养的好,没有什么排异反应,对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小飞,你……”陶广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毕竟他知道妻子对这两个孩子有多好,这么跟自己亲妈说话也太不是东西了。

    陶母反而阻止了陶父,她走到大儿子病床边坐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他,对上他茫然的眼神却又开始心疼,“成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兄弟俩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陶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终于开口了,“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见到小弟,不是,从见到阮泽之后就跟着魔了一样,全心全意的为他好,一直到刚才我才好像清醒过来,觉得之前就跟做了场梦似的,完全不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说着说着他伸出没扎针的那只手按了按自己的脑门,神情有点痛苦,“我真的不知道……”

    对他来说,之前发生的一切现在再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特别是从霍家宴会现场离开之后,在医院醒来之后,想起阮泽排斥他痛恨他的反应他就难受的要死,再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稀里糊涂的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己亲弟弟身上。

    不止打了主意,还付诸了行动,现在再想想,他行动起来竟然顺利的可怕,手术居然真就按照预想做完了。

    陶母见他这副痛苦的样子也有点被吓到了,见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忍不住道,“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那个阮泽难道故意对他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你不可能偏偏在遇到他后变了个样子,明明你们之前连面都没见过!”

    她是个无神论者,可儿子身上发生的事让她忍不住往奇怪的方向想,毕竟她是真的很了解这个儿子,回想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可不就跟中了邪一样?

    ——就算猜破头他们也猜不出来一种叫‘好感光环’的外挂。

    顺着母子俩的思路,陶父也有点恍然,“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只有被夺走一颗肾的陶飞不信,他冷笑出声,“谁知道你不是因为那个私生子被霍爷护着没法让他换肾给你,想要活命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别为你的行为找借口了,也别让我更瞧不起你!”

    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让陶母也有点生气了,“小飞,你哥是什么样的人二十多年的相处你还不清楚吗?他以前对你的好也是假装的不成?妈也知道你哥这次做的不对,但你们兄弟俩都没事,这不是最好的情况了吗?如果你哥真的因为肾脏衰竭没了,你就不会难过吗?”

    也许是因为事已至此抱怨再多没用,也许是因为两个孩子都没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陶母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反而没有太多不满,虽然小儿子受了点委屈,但她还有他哥以后肯定会补偿他,他现在这样说话太伤人心了。

    可她这样息事宁人的说法在现在的陶飞这里根本就行不动,听她这么说,陶飞反而愈发激动,直接不顾身体又坐了起来,满眼愤恨,一副愤世嫉俗的口吻,“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偏心陶成直说就好了,你们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都出去!”

    他连大哥都不叫,直接叫名字了,可喊完他神色一滞,“不用你们出去了,我出去!”

    说着他就掀开被子找鞋,眼看着手背上扎好的针头又要跑了,陶父连忙按住了他。

    “放开我,我不用你们管,就让我死了算了。”陶飞不想再听那么多解释,也不想再看他爸妈偏袒陶成的嘴脸。

    “小飞,这次是哥的错,哥对不起你。”说完他看向陶母,“妈,小飞现在情绪有点激动,对身体恢复不好,你帮他重新开一间病房吧。”

    “不用你假好心!!!”陶飞却并不领情。

    陶母满是无奈,但却不得不承认大儿子说的很对,现在小儿子情绪是有些激动,尽管小儿子有些抗拒,但她还是给小儿子重新要了一间病房,就在大儿子隔壁。

    等安排好之后,陶母让陶父留在小儿子那边,尽量稳住他的情绪,让他不要再二次伤害动过手术的身体,她自己则来了大儿子这边。

    看着虽然躺在病床上,但神态却彻底恢复了常态的大儿子,陶母眼眶微热,这种熟悉的感觉绝对错不了,大儿子这次是真的恢复了!

    她又是欣慰又是恨,早知道她就不会接那个白眼狼回来了,看把她好好一个家弄成什么样了,兄友弟恭的兄弟俩却变成现在这个样,让她心头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调整好情绪,陶母坐到陶成对面的病床上,她神情有些凝重的看着大儿子说道,“不管什么情况,那个私生子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虽说现在有霍爷帮他,但我不信霍爷会一直护着他,没了霍爷的庇佑,他不过我们陶家一个私生子,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对阮泽她是当真恨到骨子里了。

    陶成如今也没了那副无论一切都以小弟为先的姿态,在他妈说完后,他神色沉沉的应声,“妈说的对,我一定要弄清楚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他前后的反差大的惊人,却让陶母越发欣慰。

    ……

    郝日天自从在射击俱乐部知道陶家兄弟俩的事后,他好像一下子就释然了,对陶家那一家子也放开了,跟着霍九思找来的大触又开始学习画画,比之前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要上心多了。

    霍九思看在眼里,也终于放心了。

    其实郝日天对这样的结果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结果后,心里的感觉还是有点不同,觉得跟阮泽原来的下场比起来,他们还是太轻松了。

    在原来,阮泽也是被陶家接了回去,他因为从小的经历,很难被别人交心,其实是不乐意回到陶家的,但陶家人一副要将他接回去照顾的样子,而他又的确是陶广伦的儿子,可以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陶飞同样排斥阮泽,陶父陶母态度一般,陶成依然对阮泽很好,体贴又温柔,事事顾着他,一天两天或许没效果,但时间久了,对阮泽这样从小缺爱的孩子来说,的确是很大的诱惑,逐渐软化了他的心房。

    说到底,他还是太单纯,太简单,没怎么经历过太复杂的环境,以至于后来的发展就很顺理成章了,在知道陶成的病之后,没经过多久的犹豫就决定要换肾给陶成。

    因为陶家也就陶成对他真心实意,他受了陶成的关心和照顾,在陶成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就想帮陶成一把。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术后陶成受到了最好的照顾,恢复起来也就特别的快,而就在确定陶成新换的肾适应良好,不会再有排斥反应之后,陶家人的嘴脸一下子就变了。

    作为救了陶成的‘功臣’,阮泽并没有接受到好的照顾,没了陶家的资金支持,阮泽连医院都住不起了,而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做了这样的手术,恢复起来慢不说,身体负担还更重了。

    偏偏陶飞还要将之前受的气还给他,不是找到他这里来嘲讽他,就是将他的住处弄的一团糟,陶父陶母对此不管不问就算了,就连之前体贴照顾他的陶成都当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这种时候,哪怕再蠢的人也知道自己被骗了,陶成对他那么好也不过是为了他的肾罢了,这个认知对阮泽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他自己一个人,拖着那么一副不怎么好的身体,心情又时时处在压抑中,没多久就患上了抑郁症,到最后,他也没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就在出租屋里结束了自己悲剧的一生。

    可追根究底,他从来都没犯过什么错,但生活总是在给他难堪。

    正是因为如此,郝日天才会按照阮泽原来的人生轨迹,看着陶家为了一颗肾各种做戏,但到最后,换的不过是自家人的肾罢了。

    陶家骗取了阮泽的肾,给阮泽本就艰难的人生又添了浓重的一笔,他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亲自体会一下这种滋味。

    就他看来,这件事还不算完,以陶飞的性子能这么善罢甘休才是怪事,他不急,就等着接收最后的结果,看看他们能有个什么下场。

    最后剩下的就是洁癖症了,毕竟这也是任务的一环。

    今天郝日天在画室待了半天,出来的时候,霍九思请来的那位大触满是赞赏的跟霍九思交流,“阮泽在艺术上的天分真的很高,我很高兴能有幸被霍先生请来教这样一个有天分的学生。”

    听到有人这么夸奖郝日天,霍九思比别人夸自己要高兴太多了,还谦虚道,“小泽还年轻,还需要老师多多教导。”

    大触老师,“……”

    嘴角不要扬那么高他就真信了,得,他还是当没看到好了。

    简单的交流了一番后,老师就先离开了。

    霍九思惯常带郝日天再去韩凌那里治疗,治疗结束又去射击俱乐部玩,每天就算不干什么,也觉得很高兴。

    两个人谁也没挑破那层窗户纸,但早就从一开始的分房睡变成现在的同房睡了,这比什么都更能说明问题。

    就这样,日子平稳没有波澜的进行着,三个月后的这天,霍九思突然告诉郝日天,“陶家那个叫陶飞的小子今天飙车出车祸了,送去医院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了。”

    郝日天诧异道,“怎么回事?”

    这就是他不用自己亲自关注陶家那边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老攻不用他说都会关注,就等着从他这里听消息了。

    所以他的诧异也不是装的,他对陶飞能把自己作到这个程度的确挺好奇,想知道一下详细原因。

    霍九思对他自然毫无隐瞒。

    这还要从兄弟俩手术之后说起,他们等着霍九思不再庇佑郝日天,然后再去找郝日天的麻烦,可还没等他们等到那天,他们自身就开始频频出问题了。

    先是陶飞,陷入愤恨中的陶飞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在本该修养的时间,几乎天天都在生气,过大的情绪起伏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在陶成出院的时候他都还没能出院,因为伤口崩开过好几回。

    陶成的先出院看在他眼里就又成了引火线,都是因为有了他的肾,陶成才能那么快出院,反倒是他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心里能平衡就奇了怪了。

    而出院后的陶成就是接手公司里的事了,耽误了这么久,公司里的大权都被陶家其他人抢走了不少,他需要时间去稳住大局。

    等到陶飞出院后,他一点都不安分,频频去公司里给陶成捣乱,陶成看在愧对弟弟的份上,一般都会忍让他,他越是忍让,陶飞就越是得寸进尺,给陶成找麻烦好像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其余时间他就跟一些狐朋狗友去飙车,飙的特别疯,好像想要通过飙车将自己的愤懑和不满纷纷发泄出去,家里人越是劝他就越是疯狂。

    这一疯狂不就出问题了?

    连命都飙没了!

    得知消息赶到医院看着陶飞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尸体,陶家人的崩溃自是不必多提,他们自身的处境也越发艰难。

    因为陶飞的捣乱,陶成在公司的威信降低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又有陶家其他人频频出手抢夺大权,霍九思也暗暗给了不少支持,陶成一家已经很难再坚持下去了,陶广伦的家主之位更是早就名存实亡。

    陶飞的死亡又给了他们一个极大的打击,被陶家其他人抓住机会,彻底将他们从公司挤了出去。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让人难以接受。

    从霍九思这里得知详情后,郝日天还真有种抚掌大笑的冲动,这是不是就叫一报还一报?

    害了阮泽的人终究也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霍九思见他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有什么触动,知道他这是真的已经不再将陶家人放在心上,不知道有多满意。

    ……

    两个月后,美术馆有一场展览,里面展出的全都是美术界一些大拿的作品,还有不少流传下来的名家名作,得知这一消息后,霍九思直接带着郝日天去参观了。

    本来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恋人喜欢,他自然也就喜欢咯。

    ——没错,两人已经确定了恋人的关系。

    一通展览下来,两个人心情都很美好,出了美术馆还手拉着手,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等他们靠近停车场后,躲在暗处的陶成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神色嘲讽而又冷漠,看来在他‘做梦’那段时间唯有这点没猜错,霍九思是真的看上阮泽了,瞧瞧之前洁癖到连人接触都嫌脏的阮泽现在跟霍九思牵着手,哪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现在的陶成早已没了之前贵公子的风范和气质,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邋遢,攥着刀子的手紧了紧,他眼睛紧紧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在某一个,他突然蹿出,直接举起刀子向郝日天砍了过去。

    霍九思当机立断的将郝日天半揽在怀里躲开,快如闪电般的伸出手将陶成拿刀的手折断,刀子落在地上响起一声脆响,陶成倒是有骨气,手腕被折断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声,但双眼却怨毒的盯着郝日天和霍九思,满是想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的神色。

    放在以前以陶成的城府怎么也做不出这种蠢事,但现在弟弟死了,他们一家被逼的连本市都待不下去,只能灰溜溜离开,他不甘心,知道霍九思和郝日天今天会来美术馆,就直接在停车场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