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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你不也吃了我的鱼?”

    “没风度……”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早就看着他们的李思,看到这个时候,李思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

    “一起吃饭?”

    段如碧和袁召同时抬头,袁召脸色立刻凉下来,而段如碧撇撇嘴说:“有眼睛不会看啊。”

    李思没被段如碧呛到,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道歉。”

    段如碧无语,这人没头没脑道歉什么,她根本没生气,她只是不喜欢他。

    “如果你是为了气我而跟这家伙在一起,我觉得没有必要,这只会拉低你的档次。”

    跟袁召一起就是没档次,跟他一起就是很有品,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真叫人忧伤。

    “段如碧,别跟李主席闹脾气了,他都道歉了,何况,我觉得是个女的,有点眼光,都会选择这边。”李思身旁的猪朋狗友也开始吆喝。

    袁召始终没有吭声,他在李思面前一直拿出最冷淡的态度,哪怕嘴角带笑,眼里的冰冷像是随时要将对方毁灭。

    “李主席。”段如碧放下筷子,堆起假笑起身直视李思,“我只跟正常人交往,像您这种脑部结构出奇变态的人,我的脑电波跟不上你的节拍,你还是打哪来滚哪去,别在这碍眼,我嫌不够清静!哦,还有,不要再联系我爸了,你当我爸是你爸啊,别乱认亲戚,不然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好走,不送!”

    李思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说不出变成了什么颜色,他极力镇定,还是略显扭曲。

    段如碧跟袁召打了个眼色,袁召会意,两人端着餐盘离开。

    李思在她身后说:“你跟他一起会后悔的。”

    段如碧掏了掏耳朵,吹了吹,装作没听见。

    两个人游荡在午后的石板小路上,袁召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段如碧勾上袁召的肩膀,眉飞色舞道:“够不够义气?”

    袁召也搭上她的肩,肯定道:“真给哥长脸!”

    “哈哈,”段如碧大笑,自我感觉越发良好,“我怎么觉得倒过来了,好像是我帮你对付李思,而不是你帮我对付李思。”

    “其实,是我激起了李思的斗志,你才能把他骂得那么爽。”袁召中肯地说。

    如碧姑娘心情好,不跟他计较:“罢了,总之呢,好兄弟,以后互惠互利。”

    好兄弟?

    袁召微妙地挑了挑眉,不语。

    有了共同的阶级敌人,战线才能更稳固,段如碧和袁召称兄道弟的日子也开始了。那段时间袁召一直在帮外面的一家游戏公司兼职赚外快,他给了段如碧一个光盘。

    “什么东西?”

    “咳咳,游戏。”

    段如碧退回去:“我不玩游戏。”

    袁召又塞过来:“这不是普通游戏,我做的游戏,你玩过后,说说感想。”

    本来对于这种通关游戏,段如碧是没多大兴趣的,但看在好兄弟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好吧。”

    回寝室后,段如碧还把游戏传播给了其他三人,市场调查什么的,样本太少可不行。

    学校里的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段如碧以为上次痛骂李思过后,那家伙能安分些,谁知道她又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开口就骂:“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小思闹矛盾了?他说这次放假你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家,为什么?”

    段如碧躺在床上扯谎:“什么为什么,我学校里事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一个叫袁召的男生好上了?”

    “……”

    段妈妈一鼓作气道:“我问过小绒了,我说你怎么就看上那么一个人,混酒吧,打群架,没钱交学费,还跟个花花公子似的到处追女生,乱得一塌糊涂……”

    “妈,你说什么呢,谁说他是那样的人了。”段如碧猛地坐起来,嗓门不自抬高,“他很好,非常好,好得没话说,你都不认识他,凭什么说这种话。”

    袁召是谁,是她兄弟,只有她能数落他的不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其他人都不可以,她妈妈也不可以!

    段妈妈气急:“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哪里冒出来的男人都配得上的。”

    段如碧也不是好惹的:“妈,你别听某些小人信口雌黄,回去告诉姓李的,叫他管好嘴巴。”

    温绒会说那种话?打死她都不信。

    段如碧把电话挂了,憋闷了一肚子气,寝室其他人都去自习了,她抓过手机打电话给袁召:“在哪?”

    他那边声音很吵:“我在酒吧,怎么了?”

    “算了,我过来。”

    上次事件后,袁召重新找了个酒吧打工,还是弹吉他,他很需要钱,段如碧有些不能理解,哪怕他父亲被革职了,家里也不至于落魄到揭不开锅啊?

    段如碧来到酒吧,这里的环境比上次那间好,段如碧选了一个角落坐下,叫了杯啤酒。不一会,袁召拿着吉他出场了。晚上的客人很多,他刚出来就获得了一片掌声,看来人气不错。

    他坐在高脚凳上,一脚曲起,一脚着地,低着头,调了几个音,四周逐渐暗下来,只有一束灯光追着他的身影。

    开嗓的瞬间立即惊艳四座,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音色不高,却很入耳,有种沉淀人心的感觉。

    段如碧支着下巴,混迹在人堆里望着他安静唱歌的模样,如果要拿什么来比拟袁召,大概只有君子兰配得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他身上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

    身处是非的中心,经历家中的巨变,常被人误解花心,或许谁都没能触碰到他的内心,所以不知道在他微笑的外表下他的孤傲与包容。

    段如碧的气闷逐渐被另外一种莫名的情愫取代,说不出的惆怅。

    袁召唱了好几首,下台后,她找到他,他回头露齿一笑:“你还真来了。”

    走出酒吧后,他问她饿不饿,她摇头,他说,我饿了。于是,两个人找了一家路边的大排档坐下,他叫了碗炒饭,两瓶可乐。

    段如碧喝着可乐,看着袁召吃,想到李思在给她补习的时候,总是带她去精致的餐厅,而现在,哪怕已是春天,深夜街头还是很冷,大排档人声鼎沸,各色人物都围成一桌,冲天的油烟味把四周的景物都模糊掉。

    可是,她还是喜欢这个地方。

    大概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吧。

    袁召忽然抬起头:“喂,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谁说我是看你了,我是看着你的饭。”段如碧抓过勺子狠狠捞了一大口。

    “想吃早说啊,再叫一盘。”

    “我就要吃你这盘。”

    段如碧又吃了一口,无赖得很,不过袁召也不跟她绅士,在这个初春的街头,两个人抢着一盘饭,孜孜不倦,津津有味。

    段如碧嚼着米饭,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好吃,只是看到对面那张无奈的笑脸就倍感舒畅。

    段如碧以为只要李思不找她麻烦,她的日子就能过的顺心,她错了,被外界小三的她到底还是没能逃脱秦霜的魔爪,这位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的美女把她堵在下课的路上。

    段如碧叉腰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学妹,这么凶做什么,我又不是来跟你理论的。”秦霜柔声柔气地说。

    段如碧哼笑:“那学姐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感谢你的。”

    “哦?”

    “袁召我不要了,送给你好了。”

    段如碧翻了个白眼:“死鸭子最爱嘴硬了,我收到了,我会告诉袁少,你放弃追他了。”

    秦霜明显神情僵了下,可她立即反击道:“我是来跟你提个醒的,袁召可不像表面那么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有一个坐牢的老爸,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如碧沉下脸:“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秦霜笑得诡诈,“袁召的父亲大概要把牢底坐穿了。”

    第020章

    窗外的闷雷像是直接打在脆弱的玻璃窗上,声响剧烈,也把段如碧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知不觉间,一杯咖啡已然见底,两个人像是这样安静地坐着交谈似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因为都对对方抱以戒备,所以每次的相遇大多以不欢而散告终。

    袁召的心态比段如碧稍微平和些,毕竟在他看来,分手的事虽然痛苦,但若说他会恨段如碧,至少现在已经不恨了。他只是觉得有点遗憾,以为最理解他的姑娘,却在最后关头抛弃了他。不过,她依然是那么多人里,曾经最接近他内心的人,失去这样一个人,就如同从心头剜去一块肉,后果可想而知。

    而段如碧则不然,她本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姑娘,身在一个有背景的家庭并没让她感觉优越,反而束手束脚。小时候不觉得,长大后越来越发现,段如碧这个身份为她的社交带来了太多障碍。很多人接近她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她段式的金子招牌,有这么一位朋友傍身,以后找人帮忙方便,更何况,找这么一个女朋友,可以少奋斗三十年。所以,追她的人不少,她起初也没有在意,但有一次无意听见同班女生的八卦才知道,男生追段如碧无非是为了炫耀,能追上这位大小姐是一件高回报率的好事。

    一块限量版保值金砖,这对段如碧而言简直是侮辱性的评价。

    交友须谨慎,成为了段如碧日后的心理底线。

    谁踩破这条底线,就会被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似乎受到天气的影响,室内的气氛也略显沉闷,不知为何,淡淡的感伤在二人之间慢慢徘徊。

    “之前没能好好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三年前。”

    “然后一直在现在的这家广告公司做?”

    “嗯,我挺喜欢自己的工作,每天都有挑战,虽然是乙方。”

    “我不觉得意外,你的个性适合这份工作,也能做得很好。”

    段如碧转着手中的被子,平静到近乎冷淡地说:“我喜欢什么都会坚持到底,除非有不得不放弃的理由。”

    有心人都能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更何况是袁召。

    过了会,他才听到自己用略显干涩的声音回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但也有很多事是可以避免。”

    “我们没有办法掌控命运,只能去改变。”

    “你改变了吗?”段如碧突然转头,用带刺的目光看向袁召。

    袁召笑得很浅,有点无奈的样子:“我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只希望能做到最好,不让我身边的人失望。”

    段如碧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袁召看得出段如碧眼底的轻蔑,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很无力:“我承认,在你面前,我是有所隐瞒,不过,我从没欺骗过。”

    最后半句直接把段如碧愤怒的热血点燃,但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手机响了。

    这个电话来得正巧,把陡然紧张的,甚至可以说关键的气氛打断。

    段如碧把气压下去,拿出手机,是李思,犹豫了一下,但手机铃声在这个小空间里实在太突兀,她还是接起:“喂。”

    “下班没?”

    “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