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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破船还有三斤钉。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又岂会呆得住?”似被称为沈老爷爷的人长叹道:“咱还是继续编吧。去北城卖,能多赚几个钱。”

    “哎……要是这灯笼能被……我肚子饿了,沈爷爷。”

    “我这边还有一个窝窝头。”

    “…………”

    贾赦听不下去了,大步跨进,瞧着满地的灯笼,哑然:“整个府衙就你们两个?”

    “恩。”稍微年轻,不过十来岁模样的少年,点点头,看着贾赦两眼冒光:“您是新来的大人?”

    贾赦恩恩点点头,眼睛盯着那块发黑的窝窝头,怒喝:“你们就吃这?衙役不都有月俸吗?”天子脚下,居然有穷成这样的?

    少年理所当然点点头:“没有一个大人能满年,自然没有年俸发下,我们难不成伸手向京兆府大人要吗?他能兼管本区政务已经是恩情了。”

    贾赦看看一言不发的老头,又后退出了大堂,唰唰唰的连奔到仪门,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墙漆快脱落的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叉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爷爷,他是不是?”少年手指指脑子,轻声道。

    沈熙闻言头也不抬,继续编灯笼,道:“若算上新来大人的诊费,这些定然还不够,我们继续编吧。”

    少年:“…………”

    贾赦:“…………”

    正满心走上事业巅峰的贾赦闻言鼓鼓腮帮子,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嗓子,自我介绍道:“两位,从今后我是应天府知县。将带领你们横霸京城,有我贾赦一口肉吃,绝对少不了你们一口汤!就凭这老爷子说的话,虽然不满你们质疑我脑袋,可是还是很感动。”

    屋内两人目光逡巡着一地灯笼,纷纷埋头继续编。

    贾赦:“………………”

    特意来围观贾赦第一天当官的仇己和网友们:“………………灯笼的王之蔑视。”

    第32章 花钱不易

    贾赦目露凶光,瞪了灯笼许久,又两眼定定的看着沈熙,伸手掏掏他从吏部老章手里购买的相关资料。

    他上任前,上皇是给他培训过的,教他如何分辨能吏如何跟同僚周旋如何脚踹暴发户拿律法压人,但是嘛!皇上是天底下最大的官,能教导的是大局方面,这细枝末节就得他自己长心眼了。

    他真的是做过功课才来的。

    县令掌一县治理,决诉断辟,劝农赈贫,兴养立教,讨猾除奸,反正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管。

    搁山高皇帝远的,没准还能当山大王。

    但是眼下是京城,在京城出了事,百姓第一反应就是:“走,京兆府!”像他们这种,呸,像那种勋贵朝臣九流圈的纨绔子弟当街就斗殴,一流圈的,会笑眯眯报个名,然后各自扭头回家找爹在金殿上掐!

    他爹在大朝会被掐过,也主动掐过人挺多次的。若碰上朝中无大事,这帮在外人眼中的权臣们也就是磕着瓜子聊聊儿女。

    比如:

    某大臣:“有种你儿子文武全才啊!”

    他爹:“他爹我文武全才就够,有种你荫蔽你儿子啊!”

    某勋贵:“我儿子比你能耐!”

    他爹拉着他哥:“下朝别走,单挑!”

    他大爷撩袖子:“敬儿,给我上!”

    然后大爷笑傲群臣:“我儿有爵有才!”

    众人:“我有两/三/四/五六个儿子!”

    大爷就踹他爹:“去,单挑!”

    “……”

    扯远了,此乃那些年他当大少时期时常会发生的一幕幕。他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听到过的小道消息也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总而言之一句话,京城内下设的县基本上形同虚设,尤其是这种辖区居住人员成分复杂的地方。

    他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连下属都不给他配齐。

    一个县令,下面有辅佐的县丞,掌管教育的教谕,管治安的县尉,还有最最重要的管家公典吏。其他跑腿办事的衙差他都没算!毕竟这得他自己出钱请人添置。可县丞,教谕,县尉,典吏,这四个可是九品官,得吏部派任的。

    “你是沈老爷子收养的沈笑,对吧?去街头,那里有一队车马,你找最好看的那个,让他给我过来办事。”贾赦看着小本子上记载只留一捕头沈熙,其余人员流动极大,短时间无法查明的话语,默默叹口气,颇为和蔼的对沈笑道,

    沈笑看了眼沈熙,见人不反对,也就点点头,跑了出去。

    “记得让他先给你吃的!”见人跑远,贾赦本来想跟沈熙聊聊,转眼间扫见颇具视觉冲突的窝窝头,深吸一口气,扭头大声道,又摇摇头,小声叹息:“遭罪了。”若不是有金手指,他日后是不是也得肯窝窝头?

    看起来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听到这话,沈熙眼眸闪了闪,这才抬头正眼打量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幞头,脚踩乌皮靴,穿的乃是礼制的官服,但是人硬生生的穿出了华服贵气。和着映射进来的金光,像是神仙下凡,不染尘埃。

    沈熙手不由摩挲着竹条,垂眸长长叹口气。这人年岁不小,可那双眼睛,那直白无比透露心思的脸,就算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可恐怕其他的,历人事懂人心分轻重等等的因生存所必须具备的能力恐怕连十二岁的笑笑都不如。

    被人护着长大的……老孩子。

    仇己看懂沈熙瞅贾赦的神色,对此发自肺腑的点头应和:“贾赦光长年龄,不长智商。”

    但,他才不提醒呢!反正,他现在是仇己!

    护送贾赦上了班,仇己觉得自己见过同僚,了解了其工作环境,没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在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内躲的远远的,继续埋头沉思如何死亡。

    丝毫不知被鄙夷傻白甜的贾赦捏着小本子,努力且小心翼翼的跨过灯笼,寻了先前沈笑坐的小木凳,乖乖坐定,道:“沈老,我初来乍到,烦请您给介绍一下本府的相关情况吧。”

    “当不得大人一声尊称,您不嫌弃,唤我老沈便可。”

    “不行,我对读书人都比较怂……”贾赦舌尖一转,道:“比较尊敬,尤其是向您老这般当过文状元,又改行当了四十年捕快的。简直文武全才。跟我敬哥一样呢!”

    吏部本无衙役捕快的档案,但此捕快比较特殊,竟是德祐元年的状元。入过翰林,但因其师座兼之未来岳父科举受贿案,也被牵累其中,最终就算查证清白,也被贬官。

    沈熙猛地被人提及往事,脑中一片空白,待手中的灯笼咔擦一声落地,才恍惚回过了神,笑了笑:“四十年了也挺快的。贾大人,这应天府其实也就是一空架子,后院我跟笑笑都种了时令菜,也养了些鸡鸭,再加上迎合节日的一些玩器,也算能借此维持府衙正常开支。”

    边说,边起身引着贾赦四处看。

    贾赦嘴巴张了又张,望着那一撮撮小绿苗,又看看叽叽喳喳嘎嘎嘎的小鸡仔,沉默了半晌,终憋出一句话来:“忒接地气了一点吧!”

    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喜闻乐见。

    改行太久有点不懂词意的沈捕头:“…………”

    “沈老,你放心,有我贾赦一日在。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那些跑着调走的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贾赦边说眼尖的看着沈笑邀着贾琏过来,旋即跑过去,大手一挥:“也去给爷弄桌酒菜,然后找人修修修修!”

    贾琏一眼扫过破落的墙垣,眉头也不皱一下:“老爷您放心,不出一月,定然让它金碧辉煌!”在历经分宗分家接待老太太后,他已经没什么可怕得了。

    而且,他都有先见之明啊。

    送爹来上衙,这不,正好有用到自己的地方。

    “这中间立个獬豸,匾额也给换一个……”

    听着父子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到底是改建好还是直接推了重建,沈熙忍了又忍,最终在贾赦向他投来求建议的眸光中,问:“您到底来干什么的?”

    贾赦不明所以,指指官袍,道:“来当官为民啊!”

    “真的?”

    “呃……一半。”瞧着人似笑非笑的弯腰捡起竹条,贾赦脚步不由后退,拉着贾琏,方站定道:“我只是想让叔叔安心外加高兴,他喜欢我有出息的样子。另外就是给琏儿他们刷刷名声,先前虽然我做得对,可是名声不好听。”外加赚点獬豸币。

    除了最后一点,贾赦一五一十的道完,又一脸凝重道:“沈老,我可真掏心掏肺说的心里话。真的,您老刚才那一句算上我诊费,真的让我挺感动的。而且,就算我有点儿浮夸,可好歹也是你上峰,别给我下马威用竹子抽我啊。”

    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就那么的奇妙。沈熙衣服上打着不少补丁,但干干净净的,连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历经岁月桑仓的双眸认真的望着渐渐成形的灯笼,神态温和,不见任何一丝的怨恨。还有那一句话,真的戳中心窝。

    一见面就把他当做一份子。

    贾赦想想,感觉自己被感动的快要哭了。自打跟着网友玩直播后,他的节操弹幕看着看着就没了,昔年京城一霸的大少范也跟逼格往下掉,非但不霸气侧漏了,还特容易情绪化。

    拿着竹条的沈熙听了贾赦这话,嘴角狠狠的抽了又抽。他今年六十又三,也自问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却不料还是自己见识太少。

    “大人,您既然想让长辈看见您有出息。那用着长辈的银子,您日后说得也不够有底气啊!”沈熙话语软了几分,颇为耐心的循循善诱道:“您得靠自己。这当官是有俸禄的。您一年年俸四十五两,省着点足够维持衙门的开销还有结余呢。”

    “四十五两?”贾赦父子齐齐闪着漂亮的桃花眼,崇拜的看着沈熙。

    沈熙神色微妙的一笑,将手中的竹条郑重的交到贾赦手中,道:“大人,一个灯笼能卖二十文钱。有了您,我们可以少编2250只灯笼呢!”

    “我值这么多灯笼?”贾赦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爪子,勾着手指头算术。

    现行货币换算:1两金=10两银=10贯=10000文!

    他……

    贾琏不想去看他爹蠢兮兮的模样,目光扫过笑的颇为和蔼的沈熙,将视线对准了先前来请他的沈笑,和声询问起县衙的日常工作。

    沈笑毫不犹豫:“平日里养殖种菜,春节卖灯笼,夏日烤知了,秋日卖果脯,冬天代写书信,全年赚钱。若是贾大人能够坚持一年,有了年俸,我们就轻松多了。”

    贾琏:“…………”

    贾赦闻言,手捏着竹条,心情万分不好受,铿锵有力道:“开会!我们来谈谈县衙日后的工作重心问题!”

    围着一张自制的小木桌,贾赦抱着一盏糊好的灯笼,痛心疾首道:“为今之计,第一要素是钱!”

    屋内三人齐齐看着他,沈熙的目光带着抹忐忑。

    “首先,要感谢一下沈老,他说的有点没错,得靠老爷自己。”贾赦道:“否则金山银山都得败光。而且最重要的是私人钱财不能跟公家的混合在一起,不然以后张嘴都说不清楚!但是!”

    贾赦重重一拍木桌,桌子发出枝呀的一声,吓得人当即正襟危坐,小声道:“可若无钱,就不能展开相关的基础建设和吸引人才,我不就成光杆司令了吗?所以……”

    贾赦目光扫过沈笑,又看了眼贾琏,最后凝望着沈熙,郑重道:“我其他不多花,就五百两银子。修修屋顶买些文房四宝,再找几个人。而且剩下的咱当本钱,在元宵大赚一笔!”

    “您赚钱?”听人不带任何一丝嫌恶之色自然无比的谈及阿堵物,沈熙眸子亮了几分,欣喜过后,看着傲然抬起脑袋活像个斗胜的小公鸡一般,不由面色踌躇,小心翼翼道:“大人,您先前数灯笼数清了吗?”

    贾赦:“老爷我花钱都是以两为单位的,谁知道文啊?这不一时没反应过来吗?告诉你,我脑子可多赚钱法子了,等着,就你们这些灯笼,二十文?爷给他一个卖出二十两的钱来!”

    屋内三人:“…………”

    “等着!”贾赦甩袖出门,目光热切赤忱的看着仪门上的应天府三字,在腹内对着网友们连连感叹:“什么成长型男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不会赚獬豸币就算了,连灯笼都不给我买一个!这可古董呢!”

    吃瓜群众们齐齐呵呵,本想扔陶片,但看看那负的獬豸币,都略不好意思,还颇为心软,集思广益,帮人想办法赚钱。

    “其实那爷孙两挺聪明的,赚钱的法子应景,就是渠道开的不够多,而且也不够档次。咱赦赦正好互补,来个名人效应,卖一百两都没事啊!”

    “大赦,你这么爱扇,王羲之给老妇题扇,卖百钱众人竟相购买的典故该知道吧?”

    “其实大老爷你何必跟着那老头一起矫情呢,这钱是你的,你自己用的痛快有何不可!”

    “楼上太天真了,这公私不分最容易出问题。咱大老爷不能给人当包子宰。况且先前美人皇帝老叔的话没听见啊,现在众人不敢动主播,那是因为他还在,一旦他走了,大老爷要丸。所以现在一定要合群,若是不合群,就要带着一帮同样有相同处境的人。法不责众嘛!”

    “眼下大老爷实力还不够啊!二房长辈们虽然被关了,可是王家,李家,对了史家还有两个侯爷呢!这些人谁看大老爷爽了?更别提那些把怨气对准贾家的勋贵们。他们还要出被皇帝借机撸掉匾额的怨恨呢!如今……一分析,感觉大老爷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