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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节

      展云翔听出他们不想告诉他真相,但其实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那种超出世俗的能力已经不是他能接触的层次,知道又如何?

    足足一刻钟后,展云翔才面有挣扎之色的问:“若是我从乾隆皇帝的身上离开,他苏醒后,会不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

    做皇帝的诱惑是很大,可冷静下来细想,他觉得那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其中的代价是他不愿意付出的。如今展云翔已经从展家脱离出来,展家也再不是阻碍,连他一直嫉妒的云飞也不过如此罢了,他还争什么?他不放弃原本的身份,一是因为姨娘品慧,二来是不想去否定自己,不愿“展云翔”消失。

    他唯一担心的是乾隆记得他,会报复。

    桃朔白闻言和君肆对视一眼,似有笑意:“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展云翔倒是没有太大怀疑,此时做了抉择,整个人也轻松多了。再回头看,这半年的经历恍若一梦。

    “你真是顺治朝的度朔道长?”展云翔突然好奇一问。

    桃朔白点头。

    上回在龙源楼见了弘昼,弘昼反应奇怪,为此桃朔白特地查看了一番,发现了世界融合的复杂。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展云翔又问。

    “你现在就可以回来。”桃朔白话音一落,展云翔就觉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他面前站着一身白道袍的桃朔白,以及一个身着黑衣的冷俊男子,而且……身着常服的乾隆倚靠在亭柱上闭着眼,而他自己已然回到原本的身体。

    “这……”展云翔不太明白他们的安排。

    桃朔白抬手掐了个指诀打向乾隆,原本毫无知觉的乾隆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自从小燕子带着两件信物进了宫,乾隆的身体就开始出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信物中寄身的夏雨荷的执念。

    夏雨荷的执念是等待乾隆实践承诺去济南接她,但她一等十九年,临死也没等来人。死前她交代紫薇进京寻亲,就是执念难解,死后依旧执念不消,这抹执念便附着于最珍视的两样信物之上。

    及至出了还珠格格一事,夏雨荷惊怒小燕子的欺骗,就于梦中折磨她,直到小燕子将实情告知五阿哥方才暂停。夏雨荷想着,五阿哥知道小燕子是骗子,一定会禀明乾隆接紫薇入宫。

    怎知五阿哥的举动和她的预想截然相反。

    可此时夏雨荷顾不上小燕子了,因为她的所有心神都被乾隆占据。

    一开始她力量太弱,只能趁着乾隆入睡,潜入其梦中相会。夜夜房事没有节制,执念越发清晰鲜明,越发强大,乾隆却是越来越虚弱,最后一个昏厥连身体主动权都丢掉了。乾隆一直沉睡,夏雨荷初时还有点担忧,可慢慢儿的就高兴了,毕竟现在乾隆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她希望能够永远永远拥有乾隆。

    在幻境中,时间是十九年前,乾隆正年轻,遇到了夏雨荷。

    两人湖上泛舟,月下赏月,对弈作诗,恩爱缱绻。没有什么京中急报,夏雨荷有孕,乾隆带其返回宫中,封嫔封妃又至贵妃,甚至在孝贤皇后死后,力排众议立其为皇后,宠冠后宫。在乾隆眼里,夏雨荷处处完美,处处温柔,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哪怕半天不见都思念如潮。

    宫里宫外都传送这帝后的恩爱,所有人都感动了,包括太后、各宫妃嫔、皇子皇女,乾隆觉得遇到夏雨荷是一生之大幸,孝贤皇后以及慧贤皇贵妃都不能与之相比。

    梦中正到夏雨荷为他生下第二个嫡子,突然全身一个激灵,醒了。

    发现身处陌生之地,周围都是陌生之人,乾隆又惊又怒,站起身叱问:“你们是何人?”

    第237章 爱我就为我去死1

    这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北京, 北洋政府当权。

    这个时期正是新旧交替,中西文化碰撞,不少年轻人海外留学, 将新思潮传入国内。随便走在大街上, 既有古典的旗袍美人,也有各式洋装的女子,人力车、自行车、小汽车, 更有梳着两条辫子穿着蓝衣黑裙学生装的女学生。

    虽然这年头很多人都知道时髦, 也知道赶潮流, 但男女有别这种封建思想到底不是朝夕能改, 所以在北京依旧不少女学。

    欧阳于坚是个很有名的诗人,受聘于一所女学仁德女校任教国文课。欧阳于坚正年轻, 又生得俊朗温雅,很得学生喜欢。

    他自小和母亲欧阳倩相依为命, 以为父亲早亡, 可实际上, 他却是如今北洋政府总理金铨的私生子。他不知身世, 又因暗中倾慕学生冷清秋,成为同父异母兄弟金燕西的情敌。

    金燕西人物风流, 是金府的七少爷, 一贯纸醉金迷,典型的纨绔子弟。一次偶遇冷清秋,被对方清丽素雅的风姿所迷,为亲近佳人, 查到了冷清秋的住址,又利用特权令学校停了欧阳于坚的课,自己摇身成为新的国文课老师。

    原本的欧阳于坚被学校停课,拒绝受金燕西给的金钱补偿,但心内抑郁,行走中心不在焉,一跤滑倒,再醒来却是换了一个人。

    桃朔白接受了原主记忆,又捋顺剧情,琢磨着今后出路。

    金燕西去学校教课,纯粹是为冷清秋,不可能持久,若是等上一等,早晚学校还要再请欧阳回去。原本的欧阳停课期间和一些进步学生并好友,组织游行运动,在身世揭开之后,其母多方考量要回南方老家,欧阳孝顺,便和母亲离开了北京。

    桃朔白或许可以做个爱国青年,但像原本的欧阳那般热血演讲,却是为难他了。

    再者,欧阳母子俩多年来过的并不容易,如今境况虽好些,但家底儿有限。没钱寸步难行,别的不提,总要为母亲养老啊。

    欧阳倩如今已经不用再去辛苦,娘俩儿个花销不多,欧阳在学校有一份薪水,平时也会写些诗文刊登,作为寻常人家而言,也是充裕。

    “于坚,不舒服吗?”这时房门开了,一个面容慈和略带风霜的妇人走进来,这便是欧阳的母亲欧阳倩。尽管上了年岁,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只因熬的苦日子太多,眼角眉梢染了沧桑。

    时候不早了,以前欧阳早就起床去了学校,今天却是没动静,欧阳倩担心他是生病了。

    桃朔白伸手扶她坐下,说道:“学校停了我的课,现在我也不用去上课了。”

    欧阳倩一愣:“这是为什么?”

    桃朔白淡淡道:“金总理的七公子暂代了我的课,大概一时兴起吧。”

    欧阳倩听到“金总理”三个字,微微失神,随之就担心起儿子。见他面上似乎很平静,没有怨愤之色,感慨儿子性子越发沉稳,又觉心酸。

    她自己倒不觉如何,只心疼儿子,说到底,都是金铨的儿子,却是不同命。

    欧阳倩一贯有骨气,正如当初金家不肯她入门,她便没将怀孕之事说出,离开金家后,独自抚养儿子。二十年来,她对金铨有恨,但却不会被恨意蒙蔽操控,在她看来,她和金家再无瓜葛,儿子也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再苦也没想过去求助金铨。金家的富贵她不稀罕,她自信自己教养的儿子,不比金家那些少爷差,但为人父母,偶尔也会为儿子心酸。

    “我想辞了学校的工作。”桃朔白说道。

    “辞职?”欧阳倩担心他是一时冲动。

    桃朔白早在刚才就有了腹稿,这时说道:“其实我早先就有打算,本想着这个学期结束就辞职,眼下既然停了课,干脆就不去了。我之前构思了一个故事,有个报社很感兴趣,只等写出来就能发表,稿酬还算丰厚。”

    欧阳倩见他早有打算,便没有反对:“你有主意就好。”

    商议定,隔了两天,桃朔白就去了学校。

    校长闻言很惊讶,以为他是因为被停课而不高兴,忙解释道:“欧阳老师,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啊,停课只是暂时的。”

    “您听我说,我是因为有别的安排才打算辞职,现今只是适逢其会,将辞职的事提前而已。”

    校长劝了几句,看他态度坚决,只有无奈的同意了。

    桃朔白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迎面不时碰到女学生,这些女学生纷纷向他问好。桃朔白到底不是原主,他是不习惯见人就笑的,气质也不是斯文温雅一类,反倒冷冷淡淡,颇是疏离。

    女学生们虽看出异样,只以为是老师被停课情绪不好。

    “欧阳老师!”有个女学生从身后追上来。

    桃朔白转身,但见这女学生十六七岁,梳着两条黑黝黝的辫子,清丽、淡雅,恍如晨光中盛开的百合。看到她,脑中就蹦出一个名字,冷清秋。

    人如其名。

    “清秋,有事?”桃朔白如同原主那般和她说话,只除了以往温和的笑。

    冷清秋看似冷冷清清的性子,却十分敏感,何况金燕西对她的纠缠十分明显,所以她很清楚欧阳被停课的原因所在。

    “欧阳老师,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冷清秋很讨厌纨绔公子金燕西,又对欧阳的文采一向敬仰,自然不愿意金燕西总占着位置。

    “我今天来是辞职的。”

    冷清秋很惊讶,同其他人一样,将原因归结于金燕西的蛮横强权上。冷清秋不舍这样一位好老师离去,也越发厌恶金燕西。

    不远处,金燕西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嫉妒。

    在桃朔白出了校门后,金燕西迎面走上来,笑的很是虚假:“欧阳老师,这么巧?你的课不是停了吗,怎么想起到学校来?”

    桃朔白只是冲金燕西点点头,错身走过。

    金燕西皱眉,又笑着追上来:“欧阳老师,你在生我的气?怪我抢了你的课?你的气量不会这么小吧?这样吧,我请你吃饭,算赔罪,好不好?”

    桃朔白目光在金燕西的脸上一扫,暗暗觉得古怪。

    金燕西的性子可不是这般和气,更何况是对着“情敌”。

    总不会是“鸿门宴”吧?

    “不必了,我已经和学校辞职。”桃朔白婉拒邀请。

    “辞职?”金燕西更惊讶,却也没觉得内疚,反而依旧笑着:“以欧阳老师的国文造诣,辞职太可惜了,再说现在找一份薪水丰厚又稳定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啊。说来你辞职和我倒是有点关系,放心吧,以后若是有什么好工作,我会为你介绍的。”

    “多谢。”桃朔白不是原主,当然不会恼怒羞愤,平淡的点点头,叫了辆黄包车离开了。

    金燕西皱皱眉,又笑笑,也就不将这人放在心上了。

    金燕西对欧阳于坚并不了解,又见对方离开了学校,觉得对方挺识趣,如果他始终纠缠着冷清秋,那才是不自量力!

    君肆因有事处理,这次小世界只有桃朔白一人。

    此回要捉拿的鬼是只情鬼,且是一只男情鬼,不爱娇娥爱郎君。若仅仅如此,也算不得恶鬼,但这只情鬼一旦现世,不仅会引发一系列风月情债,到最后导致的结果都是死亡。

    男男相恋不为世俗接受,情鬼生前痴恋一男子,但那人只当他寻常友人。情鬼嫉妒男子之妻,臆想男子对自己有情,只是苦于家族父母和世俗礼教才苦苦压制感情,慢慢儿的他心念扭曲,特别是当男子之妻难产而亡后,男子痛苦难忍,竟然殉情而死。情鬼为此疯狂,他盗出男子尸体,求一位妖僧做法,将男子魂魄请回阳间,诉说自己深情,要和对方冥婚,生生世世不离。

    可想而知,男子又惊又怒,劝解不成,拼着魂飞魄散也不愿冥婚。

    所谓执念成狂,一念成魔。

    情鬼不能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他抱着男子尸体自焚而亡,死后一直在世间寻找痴情人。

    一开始,情鬼寻找和男子相似的人,附身在他们喜爱的女子身上,诱导他们情根深种,最后蛊惑他们为情殉葬。后来他开始不满足,他盯上俊美出众的男子,自己也化为男子,要和男子相爱,再殉情。

    随着为他殉情的人数增多,他的法力增强,蛊惑人心的能力一直在上升。

    如今情鬼已是只经验老道的老鬼,一次性可以蛊惑很多人,甚至兴致一起,不拘男女老少。此鬼有一项特殊的能力,他是通过气息影响蛊惑人心的,就像在人的心里播下一颗种子,慢慢成长,只有当种子开出艳丽浓烈的花,此人生出为情愿意赴死之心,情鬼才会真正现身享受美妙的时刻。

    所以桃朔白暂时也不急,毕竟小世界剧情才刚刚开始,感情纠葛才先端倪。

    第238章 爱我就为我去死2

    从学校辞了职, 桃朔白就不大外出,大半时间都留在书房里,开始筹备小说。

    或许桃朔白文采不如大家, 但他经历之丰富远超凡人, 抓住现今人们的喜好,将以前经历或听闻过的故事糅合于一处,构成一个新的故事, 于他并不是难事。而且正是故事本身是真实的, 细节上经得起琢磨推敲, 反映出的东西更加耐人寻味。

    之所以如此定下心来做这件事, 主要是安抚欧阳倩。

    欧阳倩虽不干涉他做事,但他从学校辞职, 多少令身为母亲的欧阳倩操心。现今看他情绪平静,做事有规划, 果真在写小说, 顿时放心不少。

    桃朔白写了两万字, 带上故事大纲, 拜访了一位交情不错的报社编辑。

    对方看了他送来的稿件,又惊又喜:“真是个好故事!欧阳, 你怎么写起新小说了?”

    以前欧阳于坚都是在报纸上发表一些小诗, 很有名气。

    “一时心血来潮,打算试试。你觉得能发表么?”桃朔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