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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啊, 巴尔德,作为你曾经的引导者,我想也许你需要我提醒你……”他摇了摇头, 声音温和,像是世界上最耐心的导师面对着愚钝的弟子,“你可还记得世人曾经如何称呼我?”

    “……”

    “是的,吾乃伊泽瑞尔——晨曦之光,光明之音,行走于地上的奇迹。”

    巴尔德哑然。

    明明是炫耀至极的宣告,但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自大的意味,反倒是带着极为诚恳的感觉。

    因为这是事实,巴尔德知道的。

    上溯五百年前,还在西陆处于一片荒芜的时期,有那么一位勇者,最初的时候单枪匹马深入魔兽出没的腹地。他本该像很多旅行者那般,直接湮没在延绵不绝的密林与山脉之中,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回来了,带着无与伦比的财富与压倒性的武力。

    再之后的故事,就如同诗歌与传记中传送的那般,他创立了英雄的巴甫洛夫学院,开拓了属于人类的领地,经常游历于大陆各地,甚至曾经远渡东陆,穿过迷雾的另一端。

    他所流传于世的,无一不是奇迹。或者说,他本人即是奇迹。

    所以哪怕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作为弟子的巴尔德,本来也不该有太多的惊讶。

    “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呢?”伊泽瑞尔微笑着拍了拍巴尔德的脸,语气中满是温和与慈爱,“难道你不高兴吗?还是说,你更希望看见我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

    他松手,优雅起身。

    巴尔德控制不住地后倒。然而在落地的瞬间,一双“手”凭空伸出,重新扶住了他,将他带起。然而巴尔德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反倒在看清那双“手”的主人时,双目骤然瞪圆。

    不仅是因为那双手和它们的主人一般,上面没有附着丝毫属于凡人的血肉,更因为属于头颅的部分,有一条横贯面部的切口,深刻得如同它此时咧开微笑的嘴。

    巴尔德闭眼,仿佛不忍直视。

    “为什么不看呢?”骷髅开口,声音比先前更加优美、柔和,像是竖琴颤动时发出的声响,同生前并无二致,“不仅这里,这里也还有一条……位置你很清楚啊。”

    “……”

    “你看,当我将袋子交给你的时候,希望你帮我完成实验,结果呢?你也是这样一剑送进我的胸膛,另一剑划在这里……我猜你本来是想让我闭上眼、或者永远闭嘴对不对?但是很可惜,手抖了呢……”

    胸膛中的细剑缓缓旋转,似毒蛇扭动身躯。

    可这样极致的疼痛之后,又是一阵治疗术带来的清凉,继续延长他的痛苦。

    “多么的可惜,我本来想同你一起分享发现的喜悦,但你却用那样的形式背叛了我……你从来就不赞同我的做法,无法欣赏我的实验。”

    巴尔德睁眼,看着一前一后的一人一骷髅,艰难开口:“你切割了灵魂?”

    “你猜?”他微笑。

    巴尔德目光骤亮,如同灰烬里突然溅起的星火。

    可没等他动作,胸膛与肩膀同时传来粉碎般的剧痛,同时眼中的光便迅速黯淡了下去。

    骷髅稍稍松开手,任由手下的人露出痛苦的、扭曲的表情。而刚刚站到一边的少年重新凑了上来,在他的面前蹲下,与骷髅露出同样弧度的微笑,说着同样的话:

    “蠢货,你连我的魔偶都认不出来,还想净化我?”骷髅和人同时托腮,“我研究的结果既不属于月神,亦不属于日神,所以神圣之火什么的,怎么会有用处?”

    “你……对他……做了什么?”巴尔德问。

    “我?”伊泽瑞尔摸了摸脸,“从那个叫‘马芬’的少年,在我仆人的引导下,走入你辛辛苦苦封闭的高塔,找到被灰烬和蛛网掩埋的我时,实验就已经成功了呀。”

    “你……”

    伊泽瑞尔微笑:“他获得了我的知识、我的记忆、我的力量——所有属于我的一切,并在我写好的故事里,演着我写好的剧本——所以作为代价,我将使用他的人生。”

    “灵魂融合……”巴尔德发出痛苦的呻吟,“这和复活一样……是渎神……”

    曾经的大贤者,指示着魔偶缓缓放下弟子,嗤笑道:“渎神?不不不,我只是有一些没有完成的心愿、没有履行的约定罢了。你看,西陆的魔兽还没有肃清,人类的社会中还有那么多的污垢……要是终有一天世界终归一片光明平静,我想奥菲里克也会原谅我的?不,他一直都很体谅我,你看,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证明。”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那个被光之锁拴在了长|枪上的巨大魔兽,抬手释放出一个神圣治疗,消去魔物身上的长枪,加上一个缓落术,托着这只巨大的魔物,轻轻落到地上。

    落地后的龙翼古魔颤抖了一下,伴随着身上的伤口愈合不见,缓缓张开了金色的眼——只不过那眼中像是蒙着一层无尽的迷雾,仿佛隔着一层梦境。

    他走到它面前,扶着它那巨大的鳞爪,似乎有些气喘:“啊,果然,这个身体还是孱弱了一些。等会我就放你出来……”

    金色的眼恍惚地找这说话人的位置,里面满是迷惑:“马芬?克里斯?”

    他仰脸微笑:“不,我是伊泽瑞尔。”

    身边的骷髅缓缓匿入阴影之中,只剩下金发白袍的人类。

    “伊泽瑞尔?”它重复了一遍,仿佛什么都没想起来。

    “是的,伊泽瑞尔,埃安多尔森林里的伊泽瑞尔,你最喜欢的伊泽瑞尔,失约的伊泽瑞尔……”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奇特的韵律,如同歌谣,“我回来了,可可……依照久远的约定。”

    金色的眼瞳蓦然张大,似乎清明了几分。

    “伊泽……瑞尔……”仿佛对这个名字太过陌生,它的发音已经显得极为生涩。

    “没错,伊泽瑞尔。”他耐心极了,像曾经教导一头幼兽那样,带着它一点一点地接触人类,知晓他的情况,熟悉埃安多尔森林之外的世界。

    “我是在做梦吗?”它喃喃,声音中确有属于梦境般的恍惚。

    “不,”他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鳞片。假如它能变化成自己所熟悉的小小的模样,那么他就能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真的是我。”

    “我……”它微微晃了晃脑袋,露出迷惑的神情,“我记得,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关于我的祖母……”

    他笑得更加愉快而又甜蜜,打断了它的问题:“可可,以后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它下意识地问。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剑,我的后盾,与我一起,为我颠覆整个世界的秩序。”他轻声说着,如陈述一则最温柔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