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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她低头一看,信封上是熟悉的几个娟秀小字,竟是徐明兰寄来的。自从她年前出门远嫁,连着回门礼都没做成,姐妹两个也快有一年没见着面了。

    徐明薇连忙拆开看了,一封信读完,眉头是越展越舒。

    房师傅问道,“什么好事?你们两个小时候还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如今倒好。”

    徐明薇驳道,“先生这句话说得可不公平。小时候哪里是我要跟五姐姐斗来着,她不来整治我就阿弥陀佛了。”

    房师傅便笑,“我还道你忘了呢,原来也不甚大方的。别人得罪过你的,心里头记得门儿清。快说说吧,你五姐姐这次写信来,又是为着什么?”

    信上也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徐明薇就将那信纸递给房师傅自己看了。

    “这么说,明兰下个月也就要来京了。却是不知计较,早算着要来京,就该过了正月就动身。眼下这胎刚坐稳的,舟车劳顿,也不知道身子骨吃不吃得消。”房师傅不似徐明薇这样盲目高兴,指出道。

    “都快四个月的肚子了,又有擅长女科的大夫跟着行走,路上再仔细些,想来也无甚妨碍。却原来两个姐姐都有了身孕,月份也相近,算起来也是双喜临门哩。”徐明薇笑道。

    房师傅心想,都不是一家人,哪来的双喜临门。见徐明薇面上高兴,也不愿扫了她的兴致,淡笑一声便过了。

    第二卷 第048章 纵使举案齐眉

    房师傅知道徐明薇这天不用再去王氏那处做规矩,正存了留她一同用午饭的心思,不想小陶却从外头进来,通传道,“先生,表小姐在外头求见哩。”

    说罢,倒想起房师傅刚来,还不知道表小姐是哪个,待要分说,却听得一旁坐着的徐明薇连声招呼道,“还不快快请了进来。”

    又嘱咐碧桃抬了软榻过来。小陶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笑着捂了嘴出门去请练秋白。

    趁着客人还未进来,徐明薇抓着紧要的与房师傅介绍了练秋白,“原是傅恒表妹,自小寄居于此。可怜先天不足,却是一等一的才趣之人,她父亲似是娶了新妻,渐渐也有些不大管了的。”

    房师傅未见其面,听着这几句介绍便对练秋白起了几分怜意,大概也有些同命相怜的意思。等到练秋白在静璇的陪同下走进屋来,在场的众人莫不是一个怔楞。好一个弱风扶柳的姿态!一张小脸匀净素白,眸若点漆,只静静地朝人看了,千言万语便尽在不言中,令人莫名生出亲近之情来。

    房师傅见她面色白中透着淡淡青灰,唇色也寡淡,便知徐明薇说的不假,果真是生有不足的。到她这个年纪又没个儿女傍身的,看着年轻女孩儿们总觉得和自己女儿一般可亲,这会见了练秋白,愈加又怜又爱。

    徐明薇连忙起身上前相迎。

    她们也算是久别重逢,互相打量过后,徐明薇难掩愧疚地说道,“早前你表哥也同我说过,没事了可以到你院子走走,也见见昔时的玩伴,重拾旧意。原本也早该去了,偏偏每次皆不成行,却是我的不是。秋白姐姐可莫心里怪罪了我,倒真的不是有意相忘哩。”

    练秋白今日气色精神都不错,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家里事情多一时忘记了也是常有的。再说我这身子,你得空的时候,我也不一定得空哩。”

    言语间倒不以自己的病情自困,愣是洒脱。房师傅听她一句便知其心性,忍不住暗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怀,实属难得,越发起了结交之心,便笑道,“你们两个就算多年未见,也不必都站着说了话,都过来坐下罢。”

    一面又朝静璇问道,“你家姑娘红茶可吃得?吃食上又有什么要忌讳的?”

    静璇忽地被问道,也是吃了一惊,少许才回道,“红茶性温,却是吃得的。只着桌上的茶点是碰不得了,怕伤了脾胃。”

    徐明薇往桌上一看,原是几样油炸的酥饼点心,再有便是江米制的粘食,的确是不好克化,想起徐婆子的拿手功夫来,便问,“粳米做的米糕可吃得?馅也不是什么别的,只用了红糖粉合了芝麻哩,连猪油都不用的。”

    静璇笑着应了,“这个却是正好,奴也不嫌麻烦了(奶)奶,就叫人做了这个吧。”

    徐明薇朝她笑了笑,招手让碧桃去了,不一时果真拎了一盒子新蒸的米糕,也是巧了,碧桃回去的时候徐婆子正下了一笼蒸米糕,却是想着徐明薇前头多吃了几块,觉得主子爱吃,才又新做了的点心。

    练秋白这会儿已经与房师傅从小字说到游历杂文上去了,这半老半少的,竟是一见如故,连着徐明薇都插不上话,只有在一旁静静聆听了的份儿。

    第二卷 第049章 纵使举案齐眉

    要不是心里清楚这一见如故是什么滋味,徐明薇险些要吃起练秋白的醋来。眼见着碧桃拎了食盒回来,这才笑着拦住了正说到兴头上的两人,劝道,“这时日还长,又不只争了一朝一夕,速速停了,也好喝口茶水润润喉,饱肚了再议哩。”

    房师傅这才发觉练秋白似有倦色,心道自己一时爱才,竟忘了体恤她的不足之症了,附和道,“薇儿说得对,便暂时歇一歇,等过了午后,再试试你说的丹青法。”

    练秋白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微笑,嗔怨道,“个个拿我当了糖做的人儿,捂着拍晒坏了冻脆了,哪要这样小心待了,忒得娇贵。”

    话虽是这样说着,练秋白到底还是听了徐明薇的话,与她们一块儿喝了热茶,尝了米糕,又道,“难怪表姐总说好吃的尽在你家,就这一手做糕点的功夫,便不下老字号的师傅。加上又是精挑的新米,这样蒸着吃也是新鲜,难得的是还不腻。”

    徐明薇说道,“你若是喜欢,让了与你也是无妨。这婆子还有几个养生汤水方子傍身,与你调养身体也是好的。”

    静璇闻言脸上便是一亮,练秋白却直摇头,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见着好的便要往自家院子里拿,又成了什么了。你若真记着我,便时常熬了汤来我院子里坐坐,也好与我解解闷。”

    徐明薇见她神色认真,也不坚持,说道,“如此也好。回头你写了饮食上的忌讳,我拿了与婆子看罢。届时让徐婆子写几个汤方子,让大夫看看有无增益的,熬成了我亲自拿来与你尝尝。”

    说起这个,徐明薇倒想起来也该找个大夫好生替房师傅看看病,等日后傅恒有了门路,或是能相托徐明梅找个太医替她诊治一番自是最好。一时便沉思了去,回神却见房师傅和练秋白都拿眼看了她,也不知为着什么。

    房师傅一看她那样子便知道前头问她的,徐明薇是一个字也没听见,不由气笑了,又问了一遍,“我是问你,晌午饭可是要在我院子里用了?也省得来回两处跑。”

    徐明薇便点头,又问练秋白,“秋白姐姐可方便将饭菜改往这处送了?若是可以,也与我们一道吃了罢,人多才热闹哩。”

    练秋白便笑,啐道,“哪个还要你来请,房先生早早便想请了,已是答应了的,偏现在还来问。人说神游太虚,便是你这光景罢?”

    徐明薇作势要打她,唬得静璇脸色便是一白,幸好徐明薇只是在练秋白肩轻轻拍了一下,啐道,“好个刻薄的,也只是发个呆罢,倒叫你捉住了把柄说嘴。”

    练秋白止不住偷乐,笑得险些从软榻上翻滚下来,还好徐明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将将被她吓出一身冷汗。偏练秋白还浑然不觉,兀自笑个不停。到最后连房师傅都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一眼徐明薇的手,难不成刚刚那一下点着她笑穴了?

    徐明薇也是奇怪,这姑娘笑点真低,她自己琢磨过三遍都没觉察到,到底是那句话值得这样好笑。

    第二卷 第050章 纵使举案齐眉

    练秋白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软榻上哎呦哎呦地直叫肚子疼。一旁的静璇黑着脸儿,上前帮着揉了肚子,说道,“竟没见过能险些将自己笑晕过去的,您也真是忒出息。”

    房师傅原本没笑,听着这一句倒笑了,朝徐明薇说道,“看看你做的恶,却连累你秋白姐姐被丫头骂了。”

    静璇听了也不生气,知道房师傅不是那等含沙射影的人,只专注替练秋白揉了肚子,揉散了酸意才停下手来。回头又朝徐明薇说道,“(奶)奶下次要再说笑话,可要掂着点儿,姑娘看人跌跤都能笑上半天哩,心肠又坏又经不起逗,叫人恨得牙咬咬的。”

    房师傅和徐明薇都被静璇这一句给逗乐了,笑得前仰后伏。练秋白不肯道,“谁个心肠又坏又经不起逗了?上下嘴皮子一碰,轻易毁了我的名声哩。”

    静璇忍笑不说,只道,“说的是谁,这个先莫管。姑娘既然要在先生这儿用了晌午饭,奴这就去传了饭菜来。姑娘可悠着些,莫又笑坏了肚皮。”

    说完却是不等练秋白轰她,自个人先跑了出来。

    徐明薇心想,王氏对这练秋白倒是有几分真心,连着屋里的丫头都选得精心,性子活泼不说,又是个忠心爱主的,但看这些小细节便知平时照顾得有多尽心。

    练秋白遇上静璇这样的忠仆是幸运,静璇她们碰上练秋白这样好处的主子又何尝不是幸运?也得是她这样的好脾气,才容得了静璇这样没大没小的。

    可见这世间的快意,全是碰上了对的人才好。

    静璇去传饭这么一会儿,碧桃和小陶已经从大厨房领了饭菜回来,一时铺就好了,竟也只有三道荤腥,其余皆是素炒的蔬菜,外加一道鸡蛋羹罢了。徐明薇原是不知,这会儿看了才知道房师傅这边领的还是家中一等婆子的伙食,不由得心生愧疚,先生来了几日了,她竟一直未过问过膳食,虽说如今傅家当家的也不是她,便是她自己也是领了份例吃饭的,但看自己先生膳食如此潦草,心里怎生过意得去。

    房师傅度她脸色,心知徐明薇这是又想岔了,笑着解释道,“这怪不得你,原本就是自卖自身求保来的,哪能同主子一般用度了,也不合规矩。再者我这身子你也知道,见不得油腥,吃得素淡些正好。我若是真介意这个,今日也就不留你一同用饭了,何苦惹得你心里不痛快?”

    徐明薇苦笑道,“清淡些也不是不可,但天天只吃这些,也养不好身子。回头我让徐婆子多熬一份汤水粥菜,叫碧桃送了来吧。”

    房师傅开口便要相拒,被徐明薇给拦住了说道,“便是不爱吃,先生也想着些学生尽孝的心思,莫教学生心里日夜不安。”

    练秋白也跟着劝道,“是了,左右又不是离得山长水远的,不过是绕一个院子的路,明薇妹妹想送了便让她送了吧,一碗汤水换个心安,却是值得的。”

    房师傅无法,只好点头答应了。片刻,静璇领了饭菜回来,开了食盒在桌上摆放齐了,五道精致小菜,全是用菜籽油炒了的新鲜时蔬,连片肉都不放,看着颇有几分寡淡的意思。

    徐明薇便奇怪道,“秋白姐姐是吃不得肉吗?怎地全是素菜?”

    练秋白点点头,笑道,“脾胃积弱,肉食吃了肚里要闹一整天,因此才改食了素。”

    徐明薇心道这个却是真的可怜,那年初见她的时候,也不是吃不得肉的,到如今却连肉都戒了。

    第二卷 第051章 纵使举案齐眉

    练秋白笑道,“莫在心里道我可怜,我这一双耳朵生得与旁人不同,却也是听得见的哩。”

    徐明薇便忍不住笑,重新打量她道,“十来年未见,却原来炼成了这等本事。那我可不敢再在肚里说了你坏话了。”

    房师傅见她们两个说笑个没完,手指叩了叩饭桌,喝止道,“我才不知你们是这等话唠,碰上了就是个没完没了,这饭是还要吃的不?一会儿连菜汤都凉透了。”

    练秋白和徐明梅两个相视一笑,前者淘气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总算是肯端起饭碗老实喝粥了。

    房师傅是最崇食不言寝不语的,压得两个小辈也不敢造次,俱安安静静地用了饭。但即使是这样,练秋白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白米粥,倒让静璇心喜得很。

    一时饭毕,三人到花园里散步消食,练秋白体弱,越发觉得困倦,便先行回了自己院落。房师傅与徐明薇说过一阵闲话,忽地见着傅宁慧从拐角处出来,三人面上都是一个怔楞。

    傅宁慧很快调整了过来,迎上前来与房师傅打招呼,笑道,“从小就听大嫂时时说起您,如今终于见着真人了,果真气度不凡。不知先生闲时几何?可否拨冗指点了学生一二?近来正看到佛经里的《大正义教》,用词之晦涩,看得并不十分懂,正愁没了先生指教……”

    房师傅也不去看徐明薇脸上的神色,淡笑道,“傅小姐客气了。奴已自卖自身,哪里当得起这一声先生?您叫了奴素衣便成。傅小姐果真是涉猎广泛,这《大正义教》毕竟是佛家经书,看明白了字意也是无甚帮助,还需与大和尚论了道义,才好知晓。”

    房师傅这淡淡几句,却是不轻不重地回了傅宁慧的请求。一是说我都已经是你大嫂家奴了,你就别自称是我学生了,拜一个家奴为师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二是点明了自己对指点你一二没什么兴趣,更狡猾的是房师傅根本没有明说自己懂不懂佛经,反而叫傅宁慧去找了大和尚论道讲义。噗,傅宁慧一个黄花大闺女,想想也不可能跟大和尚厮混到一处去吧?

    这短短几句话,就让傅宁慧碰了一头的软钉子。徐明薇在一旁听得心中快意,心想却原来自己从没有注意到过她是这样会攀扯的,上来就以学生自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房师傅的入门弟子哩。

    傅宁慧也是个不简单的,面上不但一丝生气都无,反而还扬着笑脸说道,“那真是不巧,只可惜了这本《大正义教》,前后也看了大半个月了,却是什么都没看懂。”

    房师傅淡声道,“看得懵懂也不是件坏事,兴许哪一天顿悟了,便不算是废了前头的功夫。”

    傅宁慧点点头,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也不扰了你们的兴致了,回头有了好诗句,再来找你们琢磨。”

    徐明薇和房师傅让到一边,目送着她走远了,房师傅才叹了一声,说道,“心神不一,冷眼无情……你却是要小心着些她,莫要低估了。”

    徐明薇沉沉地应了一声,嗟叹,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第二卷 第052章 纵使举案齐眉

    因着还要歇午觉,徐明薇便和房师傅在园中分了手,各自回屋。到午后渐渐下起雨来,徐明薇便犯了懒不肯起了走动。看过一晌子书,又抱了雪团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却见傅恒只脱了外袍躺在她身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明薇打量着他眼下的淡淡青色,显是劳累至极,便没吵了他,轻轻地拉过被子正欲与他一块儿盖了,凑得近了才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道。是颜雪堂新出的手霜味道,价格并不便宜,三钱银子才小小的一罐。用得起这个的,倒不似寻常妓家歌女。

    徐明梅替傅恒盖被子的动作便是一滞,看他睡得沉沉的,十分安稳,心里就来气,又将他身上的被子全给掀了。反正这样的天气,也冻不坏人。

    “噗……你这坏心眼的小东西,是想冻死你相公不成?不帮我盖了被子也就算了,竟全给拉走了,看我怎么整治你。”傅恒忽地闷笑出声,险些吓了徐明薇一跳,连他混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等傅恒将她压在床上挠了痒,徐明薇才反应过来,却是又气又恼,不住地推他道,“你起来,重死了。”

    傅恒收了顽笑,眉眼间满是认真地低头看了她,沉声问道,“怎地就不高兴了?”

    徐明薇不愿让他知道了自己竟也是在乎的,默默地撇开了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傅恒眼里涌上一抹笑意,故意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疑惑道,“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沾了我一身哩,味道还怪好闻的。”

    徐明薇回头白他一眼,冷声道,“三钱银子才得一小罐的手霜,我可没那样出手阔绰的相好送了擦手,你觉着这味道好闻啊?照着买一罐与我用用,我也算是沾了你外头那位的光了。”

    说完便后悔,听听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竟将自己与那些卖笑的一起比了,真是丢了贺兰氏的脸!又悔自己怎么就没忍耐得住,说得那叫一个酸味十足。傅恒在外头有相好的就有相好的罢,她拦得了一个,难不成还拦得住第二个,第三个?这世道,就没有男人为女人守了身子的道理。

    越想越气,竟真的落下两滴眼泪来。徐明薇不愿意教傅恒瞧见了,偏头便要往被子里躲,却被傅恒一把搂住了腰,不顾她死命挣扎牢牢抱住了。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痛,一边又不肯真的放了手。

    “嘶……轻点儿,你还真想谋杀亲夫啊?”傅恒一个没提防,让徐明薇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得直往肚子里吸气。

    徐明薇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自己这是在干嘛呢,不是说好了随他去的吗?一时却又忍不住想起傅恒对自己的好来。婚后这些日子,傅恒也算尊重她,不仅处处以她的意思为先,还晓得在王氏面前替她周旋了,并不个愚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