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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陆长亭皱眉:“这是为何?”

    朱棣笑了笑,将茶杯推到了陆长亭的手边:“十月父皇寿诞。”

    陆长亭瞬间便会意了。

    若是提早解决了白莲教之事,是大功一件,是好事,是能令洪武帝另眼相看。但若是正好赶在洪武帝生辰的时候,那便是无形中也给洪武帝添了一把功绩,这可比古时候的祥瑞好使多了,对于洪武帝这种务实的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为盛大的生辰贺礼了。以后每一个生辰,洪武帝都会记起这一日,他的四儿子用另一种方式恭贺了他福寿齐天。

    一个是一次性的,一个是长长久久的,想也知道哪笔买卖更划算。

    陆长亭抿了抿唇:“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要拖延一阵子,也并不难。”

    朱棣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正要再说些什么,此时门却开了,程二亲手端着汤走了进来。

    朱棣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这没眼力见儿的。

    马三保守在书房外头翻了个白眼,这够蠢的……

    第153章

    陆长亭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程二摸了摸脑袋,不明白书房里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凝滞了起来。

    程二轻咳一声, 转头看向了陆长亭:“这是读书读累了?在后头休息呢?”

    陆长亭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然后继续舀着汤往嘴里送。

    程二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满心想着,难道他最近哪里说错话惹着小长亭了?

    程二忍不住又摸了摸爪子, 拉过凳子在陆长亭跟前坐下,低声问:“好、好喝吗?”

    陆长亭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程二一眼:“好喝,怎么了?”

    程二瞪大眼:“不是你怎么了吗。”他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刚才都不太搭理我, 我还纳闷呢,我哪里气着你了。你也没那么小气……哦不对, 你是挺记仇的……”程二现在都还记得, 当初第一次见面,陆长亭坑得他摔趴下去了。

    陆长亭斜睨了他一眼。程二这会儿倒是挺敏感,但该敏感的时候,怎么就那样迟钝呢?

    陆长亭摇摇头, 低声道:“顾着喝汤呢,我饿了。”

    程二点头:“是该饿了, 每日都那般刻苦读书, 又正是长身量的时候,自然饿得快。”程二倒是很快就将方才的怪异感抛开了。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我都快到行冠礼的年纪了,哪里还会长身量?”

    “还会的……”

    大抵在程二眼中, 就跟朱家兄弟看他一样,都觉得他还是中都那个小长亭呢。

    朱棣在后面盯着两人脑袋凑近了说话,越盯越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咳了一声。程二忙转头看向朱棣,低声道:“主子,咱们今日……”

    “先等着吧。”朱棣低声道。

    程二点头,转头过去又和陆长亭凑一块儿去了。

    朱棣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陆长亭放下汤碗,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朱棣,立时便将朱棣那漂亮的脸色收入了眼底。

    总不能让程二死得太惨。

    陆长亭想着站了起来,然后到朱棣身边去坐下了,程二愣了愣,没明白陆长亭和他聊天儿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跑朱棣身边去了。

    这时候有个小厮跑了过来,等到了书房门外的时候,步履渐渐缓了下来,等走到门边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半点焦急的状态了。

    小厮站在书房外,低声道:“人到了。”

    陆长亭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儿来,低低地问了一句:“谁到了?”

    “人到史嘉赐的宅子里了。”

    陆长亭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我们……现在过去?”

    朱棣相当沉稳:“不急。”

    陆长亭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急?他怎么觉得现在朱棣的表现,是为当初史嘉赐三天两头来找他呢?

    不过想到自己给了史嘉赐保命的东西,陆长亭也就不急了,于是跟着坐了下来,还指了指桌上的碗:“程二哥再帮我去问问,厨房还有汤吗?”

    程二头一次听见陆长亭这么叫他,先是惊吓,而后是惊喜,喜得眉毛都扬起来了,端起碗就出去了,嘴里还喊着:“肯定还有,没有也能马上再炖一锅。”

    程二步履迈得太快,就是没注意到他身后的主子,狠狠地拧了拧眉。

    第154章

    ……

    马车摇摇晃晃地自燕王府大门外离开, 在马车离去不久之后,高高的围墙外也迎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墙外, 躬身对着墙外的燕王府亲兵低声道:“小人求见燕王殿下。”

    亲兵掀了掀眼皮, 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那人面色白了白, 倒是并不惊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而道:“求见王府上的陆公子,那位陆长亭陆公子。”

    亲兵面上这才闪过了犹疑之色,但面上的凶恶神情丝毫不变, 他厉声问那人:“你们找陆公子做什么?”

    “小人是携子来向陆公子道歉的。”那人忙再度躬身,将姿态摆得极低。

    亲兵将他和他身后的人打量了一眼, 却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等着吧。”亲兵抛下了三个字。

    那人身后的少年顿时便躁动不安了起来, 甚至有些暴躁地低声吼道:“既然见不着人,不如回去……”

    那人没说话,冷着脸拉住了少年的手腕,随后他才对那亲兵小心翼翼地道:“那小人便在此处等候吧。”

    亲兵斜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他们见亲兵半点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顿时憋得说不出话来, 纵然胸中再气也说不出话来, 谁让这里是燕王府外呢。

    少年实在忍不住又嘟哝了一句:“等着等着,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分明……就看不见个头……”

    “闭嘴吧你。”

    少年目光一转, 陡然对上王府亲兵漠然的目光,少年吓得忙低下了头,还顺便闭上了嘴。这……便是王府的威势吗?少年心有余悸地想。

    ————

    燕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坐在马车内,陆长亭还有闲心先喝了口热茶,然后才低声问:“走过去?”

    “再等等吧。”朱棣的手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陆长亭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去看朱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来朱棣和他的肢体接触似乎变得更多了一些,动作也是极尽亲密的姿态……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没有满足朱棣的缘故?

    陆长亭对这样的亲密并不排斥,甚至是享受的,但是当他想到每个亲密动作背后透着的情.欲味道,一时间就有些心跳加快,不敢再深想下去。

    陆长亭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怪不得总说恋爱能将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

    朱棣仿佛没发觉到陆长亭的羞涩一般,低着头把玩着陆长亭的手掌,揉搓、摩挲,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得仿佛透着浓浓深情。

    车厢内的气氛倒也不错。

    陆长亭的心跳慢慢平稳了下来。……要不改日再找个气氛正好的时机,极其自然地和朱棣滚到床上去?

    正想着呢,外头程二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史宅好像有动静了。”

    “走吧。”陆长亭迅速从刚才的黄.色想法里抽离,当先下了马车。

    朱棣拧了拧眉,待下了马车之后,他很是不快地看了一眼程二。

    程二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主子心情不佳?这白莲教的人都乖乖钻套里了,主子心情怎么还会不佳呢?

    陆长亭大步走在了前头,朱棣紧跟上去,一把攥住了陆长亭的手腕:“走慢些……”

    陆长亭点点头,放缓了脚步。其实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朱棣早早就调了人守在史宅外面,白莲教的人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不管知道与否,因为史嘉赐这个人实在太过重要,他们终究都会到史宅来,只不过他们心中应当想着杀了史嘉赐就回本,又或者想着若能劫持陆长亭,更甚至劫持燕王,那就大大回本了……

    这就是个白莲教明知道危险,但还是忍不住铤而走险的局。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耳边传来的声音也渐渐拔高了,仔细辨认,能听出来那是人痛苦呻.吟的声音。

    程二抿了抿唇:“白莲教的?真么快就喊上了?里头动手了?”

    陆长亭基本已经猜到了里头的情况,他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动手。”

    “那怎么叫成这个样子……”说着程二一手推开了门,这时候史宅也没什么下人来开门了。史宅之外围满了燕王府亲兵,就算程二莽撞地开门,也不会出任何意外。说一句俗气的话,那就是他们插翅也难逃了。

    等门推开,他们缓步走进去,很快,进了庭院之中……这会儿,耳畔的声音也变得清晰无比了。

    这是人在极度惊恐之下才会喊出来的声音。

    程二想要加快脚步,但是顾忌到陆长亭二人步履都还是慢悠悠的,他也只有生生忍住了。等他们终于拐过弯儿,将庭院中的景象皆收入眼底的时候,程二忍不住满面惊骇。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惊恐地喊叫着,捂着眼,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翻滚来翻滚去,像是要挣脱什么无形的束缚一样……

    陆长亭早有预料,因而看见他们这副模样也并不觉得惊奇,他抿了抿唇,淡淡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是吓的。”

    “还能给吓成这样?”程二觉得实在惊奇极了,他们都进门这么久了,说话声也不小了,但地上的人愣是没发现他们一样,完全沉浸在了自己那个恐怖的世界之中,惨叫着哀嚎着,连睁开眼来看一眼都没想过。

    陆长亭指了指里头:“先去看看史掌柜吧。”

    “那外头……”

    “直接捡回去就行了。”陆长亭撇嘴,“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程二环视一圈院子,风平浪静、天气挺好,实在看不出哪里能将人恐吓成这个样子。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程二摇摇头,抬脚往里迈去。

    朱棣在他身后低声道:“别忘了将那日长亭交给史嘉赐的风水物带走。”

    程二忙点着头,叫了两个侍卫一块儿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史嘉赐被程二扶着走了出来,他模样有些狼狈,身上还带着血迹,面上透着浓重的憔悴之色。

    史嘉赐朝着陆长亭点了点头,为什么没有弯腰见礼,那是因为他没法儿弯了。

    “多谢陆公子,若非陆公子……”史嘉赐叹了口气,面上展露了一抹苦笑,不过很快苦笑就被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所取代了。

    朱棣冷声道:“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