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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亥时对于陆长亭来说,是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古时候便已经有些晚了。于是朱棣立时收了势,又就着背后抱的姿势,把陆长亭给抱着往屋子走了。朱棣还不忘对朱樉道:“二哥快去沐浴吧。”

    朱樉也骤然想起了什么,忙转头对着两个弟弟嫌弃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沐浴!免得等会儿进了屋子,将小长亭给臭晕过去了。”

    陆长亭:“……”他本来刚洗了澡,看热闹看得好好的,谁知道被朱棣捞了过去,现在他也出了一身汗,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练了会儿功夫,陆长亭倦意也就上头了,他忍不住窝在朱棣的怀里打了个呵欠,打完又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堕落,竟然就这样接受了小孩的设定,乖乖并且享受地靠在了朱棣的怀里!

    朱棣将他放在了床上,伸手倒了杯水,他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后方才道:“练功夫,会长高。”

    陆长亭心道。

    这本来也是他练功夫的唯一心理支柱了。

    陆长亭踹掉鞋子,脱去外衫,然后便窝进了被子里,顺便还不忘将手脚都摊开,这样就可以避免有人混到他床上来了。领地意识极强的陆长亭闭上眼想道。

    因为困倦到了顶点,陆长亭很快便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朱家兄弟才陆续进门来了。

    朱樉一看,朱棣已经扒拉到床上去了,那张可怜的小床,塞下两个人已经是极限。

    朱樉咬了咬牙,“老四!”

    朱橚也忍不住幽怨地看了一眼朱棣,奈何身为最小的弟弟,便也只有生生忍受着这等不公平了。下人们将屋中的桌子撤了出去,然后铺上了被子……朱家兄弟颇为感慨地躺了上去,似乎有了点儿父皇当年艰苦卓绝的感觉了……

    ————

    陆长亭是被热醒的。

    都是年轻人,这个年纪正是气血方刚的。陆长亭裹着被子本就挺能造热的了,谁知道跟前还挨了个火炉,睡梦之中,陆长亭总觉得自己成了一块烤肉,用钎子串好了搁在火炉上,还带翻面烤的,实在太难受……难受着难受着,陆长亭就睁开了双眼。

    刚睁眼的时候,视线还有些朦胧。陆长亭想也不想便拿脚踹,奈何他的身板和对方不平等,这一脚半分都没能踹动。

    他明明记得自己入睡的时候,床上只有自己一人啊。

    陆长亭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被子被他用力一带,连带着睡在外面的人,也跟着往里挪了挪,正好撞上陆长亭的腰,陆长亭差点又趴下去。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对方也醒了。

    他睁开双眼,目光冰冷锐利,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些情绪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朱棣翻身下床,低声道:“早些起,出来我们去练功夫。”

    陆长亭瞥了一眼打地铺的王爷们,于是跟着朱棣跨出门去了。

    穿戴整齐、洗漱过后的二人,站在凛凛寒风中,还颇有几分气势。朱棣似乎是真的对此上了心,他说教便是真的教,甚至偶有对陆长亭严苛的时候。一个早上折腾过去,陆长亭已经饿得不行了。朱棣便径直带着他出门吃早饭去了,剩下几人自然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待那三人醒来后,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这样的生活如此过了几日,朱棡终于揪到了背后之人的小辫子。

    朱棡并不敢在此事上直接做主,于是问起了朱樉,“工匠们就这样放走吗?”现在屋子该拆的地方也拆了,该掏空的屋顶也掏空了,该问的东西也都问出来了。

    陆长亭恰好闻言,便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可是担忧放走之后,泄露出了消息?叫那背后之人提前有了准备?”

    朱棡点头,“正是。”

    朱棣转头定定地看着陆长亭,似乎很是期待接下来陆长亭要出口的话。

    “那倒是容易,送往官府不就是了吗?”

    “送官?”他们都是一怔。

    他们早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些工匠被抓到他们的手中,跟送官也没什么区别了。但此时听陆长亭一说起,他们不免双眼一亮。大家都不是什么蠢人,点到为止即可,彼此心中都已经明白过来了。

    朱樉笑着拍了拍桌面,“长亭好生聪慧!说得不错,送官!我们这便将他们送官。”

    朱橚弱弱出声道:“可这……以什么借口啊?”

    朱樉拍了一下他的头,“这还需要什么借口吗?”他们想要关工匠到县衙去,极为容易!单是恶意造风水有问题的建筑,便可以将他们坑进去了。若是换别人来这样报官定然不行,但他们不一样啊,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那县衙也不敢怠慢啊。

    这一招,只是做给人看的,并且将工匠再度光明正大地陷在县衙里。

    工匠们可以走,但起码要等到他们将背后之人揪出来才能走。

    陆长亭说完便低头继续吃东西了。

    瞎掺合不如吃饭。

    朱樉和朱棡立即起身出去了,想来应该是去安排那些工匠了。

    朱棣伸手揉了揉陆长亭的发,道:“今日可否能随我走一趟?”

    “做什么?”

    “也是一桩风水生意。”

    陆长亭愣了愣,“你找来的?”朱棣这么快就融入了中都,并且还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雇主?陆长亭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朱棣神秘一笑,“非我一人之功。”意思也就是,其他几兄弟也有掺合了?陆长亭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底隐隐有了猜测。难道是……“你们要去找对宅子动手的人?”

    朱棣摇头,“不用找,那个人一直都在中都,而且是早从两年前开始,便留在中都了。”

    陆长亭心底惊讶不已。这么早就开始布局?那人是真心想要害皇嗣啊!

    “好,我去。”并非为了朱棣等人,而是陆长亭也想知道,做出这般阴损之事的人,该是何等模样。等揪出来之后,这等人,最好是先废了他作恶的能力!不然遗留世上,必成祸害!

    朱橚立即道:“我也去。”

    朱棣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长亭,“我是师父,他是徒弟,你算什么?”

    朱橚憋了半天,“……打杂的?”

    陆长亭忍不住笑出了声,“五哥还是别跟去了。”上门看个风水,还带这么多人,那不是明晃晃地提醒着人,他们是去砸场打架的吗?

    朱橚只得将满腔情绪都憋了回去,“……哦。”

    待那头朱樉和朱棡将工匠都送到县衙去了,并且还在县衙作威作福了一段的时候,朱棣便换了身装束,带着陆长亭出门去了。

    此时值正午,日头正好,只是冷风刮上来,陆长亭仍旧觉得自己仿佛脸皮都要被刮掉一层了一般。

    陆长亭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朱棣察觉到他的动作,便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早知便该带个披风出来了。”

    陆长亭摇摇头,“你见过道士还穿披风的吗?”

    朱棣毫无压力地道:“从前没有,以后自然就有了。从你我开始。”

    陆长亭:“……”真是好足的底气!好不要脸的脾性!

    不过……呵,他还挺喜欢。

    陆长亭抓着朱棣的手紧了紧,“再过来点儿,挡风。”

    朱棣没想到陆长亭这样上道,一愣过后还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顺从地给陆长亭继续挡风。只是二人走在街上的姿势,着实有些不大好看,活像个球扒在了一棵树上。

    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一处宅子外,这宅子的门很小,看上去很是小家碧玉的味道。

    不过他们来得刚刚好,门是开着的。

    陆长亭有些惊讶。

    朱棣见状补充道:“长亭不是说,做生意赶巧不是赶早吗?”

    陆长亭顿悟,“你提前打听过了?”

    朱棣点头,“这个人名陈方,在中都给人瞧了好几年的风水,这宅子就是他购置的,今日是他儿子满月的日子,来了不少人,因而这大门才是敞开着的。”

    “儿子?”陆长亭面色怪异。给人瞧风水,还是挺费劲儿的,甚至是折损自身福寿。这人还敢生儿子?上辈子陆长亭可都是不敢的。

    朱棣领会错了意思,笑道:“你以为看风水的都是道士吗?就算道士,那也能成亲生子的。”

    陆长亭摇了摇头,没再就这个问题往下说。

    “走吧。”朱棣牵住了他的手往前走,“一会儿可别怯场。”

    陆长亭心底轻嗤了一声,他会怯场?简直是玩笑!不过嗤笑过后,陆长亭又觉得有点不大好。他跟着朱棣混久了,竟然变得有些孩子气了!这种时候都还要为一句话而不服气……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陆长亭走了个神。

    等他走完神,他们正好要进门了。

    下人当他们也是来吃酒的,甚至朱棣还拿出了张请柬。

    下人不疑有他,轻易地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朱棣牵着陆长亭径直走了进去。

    二人都是极为擅长演戏的,表面上那是挑不出半点不对劲来。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们就被人拦下来了。

    朱棣和陆长亭对视了一眼。

    ——你露陷了?

    ——我没。你露陷了?

    ——不可能!

    拦住他们的那下人,伸出手中的托盘来,笑道:“敢问二位的贺礼是?”

    陆长亭:“……”哦嚯,什么都准备了,就是没准备贺礼,他们会被赶出去吗?

    朱棣站在那里顿了顿,然后从袖中掏出了红纸包着的一团,直接搁在了托盘上。

    那下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忙问道:“这是何物?”

    朱棣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气势逼人。

    下人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仿佛在那里扎了根,定定的,动也不敢动。

    陆长亭拽了朱棣一把,“走了。”

    朱棣露出宠溺的表情,揉了揉他的头,“好。”于是从善如流地带着陆长亭继续往前走了。

    那下人似乎是被那一眼给镇住了,竟是没敢追上来问,当然后面还有客人进门来,自然那下人也就更没机会追过来了。

    陆长亭拉了拉朱棣的袖子,忍不住问:“你准备了贺礼?”

    “没。”

    就知道没有,当时看朱棣僵在那里,他就猜到了。那……“那你给的是什么?”

    “准备带回宅子去的面饼,昨日五弟说他想吃。”

    陆长亭:“………………”

    第0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