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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时景微微低头,视线落在西服外套的一口纽扣上,他的衣服间,依旧是那种极其清淡、几不可闻的冷香。

    时景闭了闭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又是一片冷然的清明。

    盛斯年深深的凝望着她那双总是让人猜不透、看不懂的深邃眼眸,几乎舍不得移开半秒的目光。

    “只是过来透透气,略坐一下而已。”时景慢条斯理的说道。

    盛斯年微微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为什么会只穿着这么单薄的长裙坐在这里晒月亮。

    “吃点东西吧!”盛斯年把餐盘推到了时景的面前,温和的说道:“能够——唔,暖和一些。”他直接把“看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这句话又咽了下去。

    时景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餐盘,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些哑然,却又有些笑不出来。

    现在的一切,仿佛都和学生时代的场景重叠了起来。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和傅子鸿一起去别人家的宴会上蹭饭,最初和人打个招呼,便是尽量往各种没人的角落里钻,人家是去参加留学生聚会各种社交,她和傅子鸿是端着盘子大快朵颐……

    比起当年学生时代的傅子鸿,现在的盛斯年无疑更加成熟、内敛。

    一个男孩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忍不住拉着她一起玩闹;而一个成熟的男人,却是在不动声色的靠近,用无尽的温柔织成一张网,如同最沉得住气的猎人,去捕获他渴望的那个女人的爱情。

    第29章

    看到时景一直没动餐盘里的东西, 略微迟疑了片刻之后,盛斯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这个……不合口味吗……?”他明明是挑着上次和时景在咖啡厅的时候, 和她点的东西一模一样或者至少也是差不多的来着。

    听到盛斯年沉静温柔的话语中, 仿佛还带着只有面对她的时候, 才会隐约流露出一点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不安, 时景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她不禁有些哑然, 心底顷刻间,又涌现出了一种如此饱满的酸涩和为难。

    “没有, 只是不太饿。”时景轻描淡写的说着,却还是伸手端起托盘, 随便吃了两口餐点里点缀的水果。

    她的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 因为刚刚的动作, 西服外套有些顺着肩膀往下滑,盛斯年想要伸手, 时景已经自己放下餐盘,重新把衣服的领口处稍稍紧了紧。

    迷蒙的月光下, 两人之间,一时寂然。

    盛斯年专注的望着她的模样,即使这个男人表现得再怎么从容不迫、风平浪静, 但是,因为喜欢、因为从没有得到她的肯定,他期待而倾慕的望着她的时候,柔软得令人心动的视线里, 始终都带着些隐秘的怯怯不安。

    时景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即使表现得再怎么波澜不惊,当她终于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抱有的近乎专注的深深恋慕时,内心里,依然也不由得为止一颤,进而万千思绪堵塞纠结,在心间不停的弥漫……

    “时景。”盛斯年突然的开口叫了一声。

    “嗯?”时景微怔的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稍纵即逝。

    这么一点些微的变化,却让盛斯年瞬间鼓足了勇气,时景的神色里,那一瞬间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迟疑,顿时扫清了盛斯年心里所有的不确定和自我怀疑。

    一个男人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的察觉到,面对自己,她即使伪装的再好,也并非是真的毫不动容。

    而对于盛斯年来说,时景的心里因他而起的任何一点微微的波澜,便足以让这个男人信心百倍,直到彻底打动这个冷若冰雪、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女人。

    “多伦多距离尼加拉大瀑布的距离不是很远,等这里的金融论坛结束之后,我们——”盛斯年邀请的话语还未说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穿着一身和时景的薄纱刺绣长裙颜色尤为搭调的西装的李川,便突兀的冒了出来。

    “姐,”李川斜倚着身子站在那里,看都不看坐在时景对面的盛斯年一眼,仿佛完全无视掉了这个男人,并且,就连时景肩上披着的那个多余的男人的外套,他都能睁大眼睛视而不见一般,只是自顾自的亲亲蜜蜜的笑着说道:“时间有些晚了,那边也快散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李川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问句,语气里却完全就是一副笃定的坦然。显然,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受另一个答案。

    盛斯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些许隐秘的温情和不安,但是,面对“敌人”的时候,他却显然绝不会收敛丝毫锋利的爪牙。

    盛斯年和现在的李川,就像是两个同样年轻英勇、彼此间充满了敌意的雄性,强压着想要厮杀的战意,火药味浓的仿佛随时都要上演一场生死之争。

    只可惜,时景作为这两个人男人互别矛头的起因,却根本不会成为任何人争强好胜的战利品。

    时景抿了抿嘴唇,刚刚的些微动容早已经收敛得滴水不漏,她的肩上,仍旧披着盛斯年的西服外套,眼神却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深邃,只剩下一片让人不敢直视的强势和漠然。

    “丹尼斯。”时景看着自己迟了一步匆匆赶到的助理,从藤椅上起身后,干脆利落的脱下了盛斯年的外套,没有直接还到他的手里,而是随意的搭在了自己刚刚坐着的那把藤椅的椅背上,她轻轻的提着自己那条薄纱刺绣长裙的裙摆,慢条斯理的开口,却是直接对自己的助理说道。

    “boss,”丹尼斯过来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却依然沉稳。

    果断的无视掉了盛斯年、还有李川这个顶着自己老板国内朋友身份的两个男人之后,察觉到露台上的温度有些低,丹尼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衣服轻轻的披在了时景的身上,顺带着帮她理了理领口,等到脸上没有什么明确表情的时景从露台的藤椅旁走过来之后,丹尼斯如此顺理成章的直接跟在了时景的身后。

    ——顶着盛斯年和李川“热烈”到几乎能够把把人烤熟的目光,丹尼斯的心里虽然冷汗都下来了,不过,表面上却是仍旧纹风不动,只把那两个身上气势强大的男人当成不会动的雕塑一般。

    “我该回去了,丹尼斯送我就好。”时景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都不知道到底是说给李川还是盛斯年听的,也不等那两个男人再有任何的态度表示,只是旋即微微颔首向两个人示意,然后便径自转身离开。

    从晚宴的会场上出来,夜里的寒风扑面而来,时景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领口,整个人迅速打起精神。

    丹尼斯紧随其后,一直等到两个人坐上车之后,同在后座的丹尼斯才稍稍放松了僵直紧绷的背脊,轻轻的靠在了椅背上。

    时景的身上倒是还披着丹尼斯的西服外套——薄纱刺绣的露肩长裙,柔美的纱质料子线条流畅,半透明的薄纱之下,漂亮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长裙上每一朵华美的花纹,都尽显着高级定制的手工精湛,然而,这样的礼服长裙,美则美矣,天气寒冷的时候,谁穿谁知道,甚至还不如一件最单薄的衬衫。

    过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的丹尼斯多少有些迟疑的开口道:“boss,盛先生和李先生那边——”

    就这么扔下不管,真的不会出事吗?

    时景闻言,微微侧过头来,眼神微妙的瞅了自己的助理一眼。

    丹尼斯眨了眨眼睛,似乎还真有些不解的茫然。

    “你说,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针锋相对?”时景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而且是明知故问。

    “额……”丹尼斯当然也知道答案,男人嘛,谁还不知道谁啊,明显就是为了自己boss争风吃醋,但是,这种话,心里知道也就算了,丹尼斯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时景也没真的非要他回答,她随手理了理顺着车座垂下来的长长的薄纱裙摆,过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冷淡道:“他们两个想要争锋,尽管去,可是,谁告诉他们,两个人互别矛头之后,占了上风的那个人,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丹尼斯愣了一下,顿时语塞,“这个……”

    时景伸出一个手指,在自己的助理面前轻轻的摇了摇,慢条斯理的曼声说道:“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丹尼斯,永远不要把女人当做战利品。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没有人会为此负责买单。”

    顿了顿,时景又额外补充了一句道:“好吧,至少我不会。”

    “……”这一刻,即使内心还是偏向自己的老板的,但是,身为一个男人,丹尼斯仍旧是忍不住的稍稍同情起盛斯年和李川那两个刚刚还在互别矛头的家伙了。

    ·

    时景自己毫不犹豫的走了,刚刚还在针锋相对、暗潮汹涌的盛斯年和李川,仍旧留在原地,却是不可遏止的愣在了那里。

    两个尴尬到无以复加的男人面对面的站着,虽然脸上的表情都还能绷得住,但是,至少那一瞬间,盛斯年还是恍惚觉得,自己的头顶大概有乌鸦“呱呱呱”的叫着,仿佛嘲笑一般的慢慢飞过。

    弥漫的硝烟还未散去,被时景果断的无视掉的两个男人却已经同时哑火。

    片刻之后,盛斯年走过去时景刚刚坐的位置,从藤椅的椅背上取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内心纠结到无以复加的李川瞥见盛斯年的动作,顿时低低的“哼”了一声。

    时景都走了,刚刚还满心愉悦,以为能够在金融论坛的闲暇之余,约时景出去玩,结果就被这么突兀的打断,盛斯年的满腔热情,就这么被人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什么火星都直接浇灭了,根本不想再搭理李川这个罪魁祸首!

    比起盛斯年被打扰之后的迁怒,李川对盛斯年的意见只会更大!

    李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姐她一向不喜欢外人打扰,盛先生别介意。时间晚了,盛先生也早点回去休息。”

    就算知道李川是故意的,但是,盛斯年依然还是特别腻歪对方管时景一口一个姐叫得特别亲的样子。

    只可惜,时景自己都没阻拦李川,他就更没立场了。但是,面对李川,该怼还是要怼回去的。

    原本面色冷肃的盛斯年,瞬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全不是李川那般的皮笑肉不笑,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情脉脉的意味。

    “她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道?”盛斯年说这话的时候,看似还有几分小埋怨,然而,这个埋怨的背后,却是毫不掩饰的亲昵和熟稔,仿佛还带着拿她一点没办法、却又甘之如饴的笑意。

    第30章

    刚刚走过来的陈叶舟, 站在不远处看着时景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开,只留下两个男人还在那里犯傻, 不由得用手背抵了抵自己的额头, 只觉得这个景象简直伤眼睛。

    “陈先生?”盛斯年之前的那个女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得, 盛斯年这边还有一个他自己埋下的隐形的地雷呢!

    陈叶舟瞬间直起身子, 忍着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微笑着说道:“没事了,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好的,谢谢您。”女伴虽然不明白陈叶舟为什么急着把自己弄走, 但是显然,他的话语, 在一定程度上, 和盛斯年是一致的, 又不是什么对自己不好的坏事,自己完全没必要逆着他们来。

    让司机送走那个女伴之后, 陈叶舟回头,发现盛斯年和李川终于各自阴沉着脸走开了。

    “虚张声势好玩吗?”回到车里的时候, 陈叶舟一边把钥匙插*进去转动,一边毫不客气的嘲讽着笑道。

    “可好玩了。”盛斯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手正按在方向盘上的陈叶舟嘴角一抽,他刚刚把司机打发走去送那个女伴了, 现在只能自己开车回去。

    “先回酒店吧,今天这场晚宴,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明明在宴会的最后遭遇了李川,但是, 盛斯年这会儿的语气却相当乐观。

    他的怀里,还抱着时景之前穿过的他的西服外套,因为之前是在空气微凉的露台上,即使披在人身上,入手时布料依然有些冷意的沁凉,却仿佛还带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

    车内的光线极暗,偏偏通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路边的灯光打进来,盛斯年低头,刚巧瞥见,衣服下摆的边缘一角,竟然有一小片的褶皱。

    一闪而过的路灯之后,盛斯年拿着自己的衣服,心中微微一动,旋即却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时景坐在藤椅上面对自己的时候,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波澜不惊,披着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被她的手指轻轻抓紧以至于留下些微褶皱的痕迹,是不是也证明了,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内心的动摇和不安?

    “突然笑什么,吓死个人了!”陈叶舟瞥了盛斯年一眼,好像为了印证自己刚刚说的话似的,他连车速都稍稍放慢了些。

    想起时景,盛斯年心情愉快的挑眉,“你懂什么?”

    “……”陈叶舟嘴角抽了抽,刚要继续说话,却听到盛斯年赶在他前面,突然的笑着补充了一句道:“不告诉你。”

    ·

    回到酒店之后,时景直接让丹尼斯回去休息了,只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就一切等明天白天。

    丹尼斯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酒店的房间层数很高,站在窗前远远望去,多伦多的璀璨夜景一览无余。

    无数人的悲欢离合始于相逢的瞬间,又在了无生息的夜色中悄然逝去。

    从浴室里出来时,时景只披着白色的浴袍,头发的水汽还没有干,她平时不太喜欢吹风机的声音,就这么随意的披散在后面。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时景走过去,点开,发现已经有了三条未读消息。

    两条来自于李川,无非就是询问她回酒店了没有,然后是一句晚安。

    另一条则是来自于盛斯年。

    “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有降雪。金融论坛明天的议程比较短,这里距离尼加拉大瀑布很近,要一起去听听雪中瀑布的声音吗?”

    时景盯着手机上的这条信息,过了一会儿,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并没有将其删除,却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复。

    尼加拉大瀑布中,有一段被称为新娘的面纱,在冬季的时候,甚至会结一层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