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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朱麒麟眼里闪过狭促笑意,随即正正神色轻咳声:“有事好商量,狄侯爷何须动如此大的气?”

    狄真老脸一红,下凳子整理下仪表:“让众位见笑了。”回头见薛湛还爬在横梁,眼睛立时一瞪:“再不下来就不用下来了!”

    薛湛跳下来,揉着屁股眦牙咧嘴,一拐一拐的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老子都被打残了!”

    狄真横眼:“谁是老子?!”

    “...你是老子。”薛湛一副小媳妇受气包模样。

    狄真这才满意,冲朱麒麟一等拱手:“此地不是述话处,众位请。”

    朱麒麟视线在薛湛身上晃了圈,回首:“侯爷请。”

    两人抬腿出去,纪钢晃到薛湛旁边拿脚一扫,薛湛跳开却被早等着的徐长霖拿扇子一戳。

    薛湛立时嚎了一嗓子,捂着伤处:“滚!都给我滚!圆润直溜的滚!”

    一只腿已经跨出门的狄真回首。

    纪钢站直,徐长霖手抵唇边轻咳:“世子怕是伤的不轻,下官这就让大夫过来。”

    狄真挥手:“不用,这小混蛋皮厚实打不坏的,留着伤多疼两天就知道教训了!”说着瞪薛湛一眼:“把屋子收拾干净。”

    “凭什么?!又不是我砸的!”

    狄真扬下棍子:“你收不收拾?”

    “...收!收拾!”死狐狸你给我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报仇百年不晚!等你咽气了,老子扒光你那一窝狐狸毛!

    “收拾不完不准吃饭!”

    薛湛:“.......”老子一把光烧精光光!

    一众亲兵:什么仇什么怨?

    第39章 副本十一

    薛湛那边带伤收拾屋子,狄真这边领人到新的院子, 奉上香茶。

    “骊山城的危机已解, 我也该回程了。”

    案子由锦衣卫审理, 政务由徐长霖接手,城里守卫由雄狮营跟虎豹营, 身为整个北边边境的军事总督,确没必要在骊山城久留了。

    “余下的事就劳烦众位了。”

    闲聊几句,徐长霖起身告辞, 随后纪钢也拱手离开, 朱麒麟被狄真留下。

    亲卫捧来锦盒, 狄真把手上的棍子放回去。

    锦盒有着精美的漆图,配上精致的浮雕, 不知道的人定会猜测这里放的怕是名贵珍宝, 但打开怕会下巴掉地。

    珍宝什么的没有, 就一根棍子。

    在后世那种珍稀木材稀缺的时代, 一根黄花梨木棍怕是价比黄金,但在这大明, 就比普通棍子贵那么一些, 经用一些, 耐放一些, 打人更疼一些罢了。

    盖上锦盒, 狄真眼含怀念。“这棍子是老定远侯亲手交给我的,其用意就是收拾那小混蛋!”

    朱麒麟轻咳下:“世子年少有为深受皇上器重,侯爷管束太过恐还会多生事端。”

    狄真示意朱麒麟坐, 逐笑道:“小混蛋从小聪明,力气极大,又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其适合学习能力堪称奇才。可就不爱把聪明用到正事上,反到整日不务正业招鸡逗狗把个定远侯府折腾的鸡飞狗跳,为此老侯爷可没少生气,也没少折腾,可小混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刚挨了打回头照样惹事生飞。”

    “为了把小混蛋掰到正途,老侯爷属意他来继承定远侯府,可你猜这小子怎么着?”当年的混乱狄真还历历在目:“几岁的毛娃娃说走就走,老侯爷急的都差点惊动圣驾了,最后是皇太孙殿下提了一句小混蛋好奇过喝花酒,结果一找果真。我们翻遍整座城急的跳脚,小混蛋到好,鞋底夹层藏着银票在最大的花楼吃香的喝辣的!”

    “当时老侯爷那个气哦,当即让小混蛋屁股开了花。抓回去躺了几天,再跪了三天祠堂,回头爬起来就把皇太孙打了。”灌口茶捂住胸口,狄真心有余悸:“当时老侯爷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朱瞻基那是谁?那是太子嫡长子,朱棣嫡长孙,就算当时年纪小没有被封皇太孙,但当时朱棣是已经当了皇帝的。一个属臣之孙打了皇长孙,薛湛当年确是熊的够可以了。

    “好在太子仁义,一句小孩闹着玩就给胡弄了过去,没有惊动皇上。”

    朱麒麟也舒了口气。“后来呢?”

    “老侯爷把小混蛋关祠堂,足足关了两个多月,不准任何人探视,最后是太子领皇太孙上门说情才把小混蛋给放出来。自那次小混蛋到是收敛多了。”

    说起薛湛的童年那真是熊破天际,狄真想想都有心脏停摆的势头。

    “老侯爷去世小混蛋主动接管侯府庶物,本想着这么多年经历下来也该懂事了,可现在瞧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国公爷身为一品国公,忠国公府一根独苗,他到好,拉着你夜探布政使府还不算,既然还孤身入敌城!回头还纵使太傅嫡长孙来当使臣!”狄真想起这些恨不得拿出棍子再抽薛湛一顿才好!

    “此事我也有份,不能全怪世子。”

    狄真摆手:“此事国公爷不用解释,小混蛋的性格我清楚的很,若没有他牵头,国公爷定不会如此鲁莽。”

    朱麒麟手抵唇干咳声。孤身入城不算,但夜探布政使府的确不是他会干的事。

    “但我也知道,若没有国公爷管束,小混蛋干的肯定还不止这些。”

    这点到是真的。

    “...世子虽有点乱来但历来有分寸,就像这次事发,若不是世子在围剿时大胆留了几个俘虏,我们怕也不会这么容易识破刘诸齐一等的阴谋。”证据若顿,继续道:“挑动邦交关系嫁接仇恨,铁矿开采私铸兵器,私扣边境贸易堆集巨额银两,刘诸齐一等所图甚大,若没世子识破阴谋,后果不堪设想。可见乱来也不全然都是坏事。”

    朱麒麟话里话外都是一片维护之情,狄真摸摸胡须笑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朱麒麟:“...?”

    “小混蛋天不怕地不怕谁的话都不听,但据我观察,却是对国公爷颇为敬重。是以我有个不请之情,想请国公爷代为管束,我鞭长莫及,若没人看着我真怕小混蛋把天捅个窟窿。”

    朱麒麟眨下眼,懵逼。

    取来锦盒:“有这棍子在,小混蛋不敢还手,国公爷尽管揍,留口气,十天半月保准又活拨乱跳的。”说罢往这边一塞,不待朱麒麟拒绝拱手道:“劳烦国公爷了,多谢。”

    被郑重其事送出门,朱麒麟捧着锦盒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狄真暗笑找着个靠谱的,却不想靠谱是靠谱却是太靠谱,管其行径还不算连床上的事都一并管了!那时再叹所托非人却已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呸什么鬼!

    竖日狄真领兵回防,纪钢查案渐入尾生,清点人数后也打算折回京城,只朱麒麟薛湛因暂担守军一职,估计得等皇上下旨派新的守军将领,徐长霖也是,估计得等朝庭派人下来。只是本就已接近年尾,朝庭封笔,刘诸齐这案子估计都要等到年后了,派人一事估计也要后压,三人留在骊山城过年是板上钉钉了。

    锦衣卫回京前一天,薛湛寻到牢狱大牢,冲看守犯人的锦衣卫颔首:“如何?”

    这次出动的锦衣卫都是京城精英,薛湛老早跟他们混守了,是以派人让其一天不给犯人送饭,对方想想也就同意了。

    “按世子的意思一天没送饭,就给水。”

    薛湛笑了:“多谢。”

    说罢就要进去,锦衣卫拦了下,为难的看他手上食盒:“世子有所不知,我们锦衣卫规定不准给犯人送外来吃食。”

    “我吃饱了撑着才给刘诸齐送吃食,”薛湛翻白眼,甩手道:“放心,这是给我自己吃的。”

    特意到地牢吃饭?锦衣卫相互对视眼,没听错吧?

    事实还真没错,薛湛就是到地牢来吃饭的。

    刘诸齐关在贵宾牢房,独一间,有个小窗户,手上脚上锁着铁链,薛湛自己动手搬来桌子椅子,哼哧哼哧从特大的食盒内拿出五六个精致佳肴,最后提溜出一壶小酒,摆上酒杯,衣袍一掀往那一坐。

    牢房内刘诸齐阴狠的盯着他,沙哑着声音:“世子这是耀武扬威来看我笑话的?”

    薛湛摆出无辜脸:“刘大人想多了,我就是来看看你,顺带吃饭的。”

    “来地牢吃饭?阴暗潮湿冤魂飘荡,世子吃得下?”

    “有位思想家说过,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是一种难得的境界,”扬头晃脑后不耐摆手:“说多了刘大人也不懂,就不说了。”

    倒上酒,小抿一口,再吃口菜。

    刘诸齐眼神怨毒目光如刀。

    薛湛却是半点不防碍,一脸享受的舒口气:“本来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也想请刘大人一同吃的,但锦衣卫有规定不能给犯人吃食,所以也就只能我吃着,刘大人看着了。”

    “我就给刘大人介绍介绍吧。”对着桌上的精致佳肴一一比划:“这叫酥炸脆骨,取鸡爪掌心那一点肉,拿油炸了再撤上胡椒粉,嗯~~别提多香多酥了,简直美味!”

    “再看看这盘,这叫口水鸡,取子鸡过卤水,皮嫩又有嚼劲,肉质丝丝分明又吸足了浓浓的鸡汤,太好吃了!”

    “还有这个,这可要重点介绍,我称这个为小炒羊肉,取嫩羊肉质最好的部份,就肉理条纹切成条,加辣椒花辣等等调料大火爆炒,出锅时鲜香分明,吃到嘴里羊肉独特的鲜香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了!”

    末了悬空瓷壶倒出酒液,清澈透亮的酒液入白瓷小杯,哗哗声响溅起酒香溢满整个地牢。

    “这就是我说的美酒,出自酿酒世家,喝起来口感醇厚绵长,闻起来酒香溢人,瞧瞧这酒色,纯净清透豪无杂致,价值堪比千金!”说完一脸享受的抿了一口,放下酒杯一脸可惜的看刘诸齐:“那日刘大人若不拦我,我就取来与刘大人同饮了。哪像现在,刘大人只能戴着锁链看着我喝,可惜,实在太可惜!”

    刘诸齐怨声冷哼:“我荣华半辈子什么美酒没喝过?”

    “刘大人也说荣华半辈子,下半辈子呢?以前喝过以后呢?”提着酒壶靠到栏栅:“不过也是,人死一了百了,前程往事尽消,到时脑袋一掉腿一蹬,哪还管荣华美酒佳肴呢?你说是不是?只可惜你那些族人,什么都没享受就受你托累成了一抹幽魂。”

    刘诸齐气的牙齿咯咯响,半晌呼气冷声:“世子要想听我痛哭流涕那你就来错地方了。我刘谋既然敢做就敢承担后果!至于我的族人,承我僻佑就该承受事情的后果。事成,飞黄腾达;事败,人头落地!”

    薛湛耸耸肩一脸无辜:“我说我就是来吃饭的,刘大人怎么不信呢?”说着放回酒壶拍拍屁股:“饭吃完了我也该走了。”柄着有始有终的习惯,薛湛把碗筷放回食盒,桌子凳子搬回原处,拍拍手提着食堂,临走时回头问句。

    “刘大人会死,从犯壮年也会死,那些尚且年幼不知事的孩童却会被留其一命,庙时被贬为奴隶,朝不保昔受人鞭打如同牲口,命不硬到罢,命硬其子孙后代皆为奴隶,被人欺辱贱踏蹂躏摧残无处申冤之时,他们还会视你为英雄或骂你狗熊累及族人?嗯?”

    当原有的东西都被剥夺之后才会知道以前的自己多么的愚蠢!

    不是说为了族人吗?那当族人把他遗忘甚至视其奸佞小人日日咒骂之时,可为后悔今日所为?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可曾经得过族人日日夜夜的咒骂鞭打?

    别扯什么大旗,历来野心者从来不是为别人,而是自己!

    刘诸齐崩溃扯着锁链哗哗作响,可惜铁链被钉死在墙体,长度根本不够靠近栏栅,所有的怨恨仇视只能化作厉毒的呼喊。

    “薛湛小儿!我作鬼都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啊!!!”

    已经出了地牢的薛湛掏掏耳朵,吹吹手指,一脸嫌弃:“忒吵!”

    从头看到尾的锦衣卫吞吞口水,让开道路,满眼敬畏的目送其离开。

    英雄好走!不送!

    第40章 副本十二

    竖日纪纲整顿阵伍准备回京,冲着经事一场的情份, 一众前来送行。

    薛湛:“我备了两壶烈酒, 留着纪兄路上祛寒。”

    纪纲拱手谢过。

    “还有几封家书并一些年货, 麻烦纪兄替我捎带回定远侯府。”

    让锦衣卫送年货,语气还这么平淡, 知不知道锦衣卫只押送死人或者将要死的人?还有你让锦衣卫送年货,不怕定远侯犯心疾?!

    “我们是锦衣卫。”不是跑商的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