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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认了。

    “阿六,”风子轩的目光凝向周六,“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感受到两个不同方向投来的灼热目光,周六微微张开嘴,却没说出话来。

    陈柯心内一阵烦躁,他拽住周六的手臂,将他拖到身后,冲风子轩道:“他没的选,因为你要死了。”

    风子轩低头一笑,露出了然之色。

    周六果然还是选了别人……

    “你动手吧。”风子轩道,他隐隐听到碎裂的声音,若是就此变成武神,倒是能与神明一战,只是——他要保护的人都走了,他战胜了又有谁为他欢欣,战败了又有谁在等他?

    宛如噩梦般真实的空茫感再次包围了风子轩,他又看见那个站在刺目光芒中,破碎虚空,化身武神的自己。

    那个自己如此陌生,眼神空洞,就像这神明一样。

    “不要说。”周六突然挡在陈柯面前,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陈柯的言语具有化为实质的力量,虽然不能直接杀死人,但可以通过缩减时间与放出高阶法术的方式,来定点打击一个人,就连邪念都无法承受陈柯的定点打击,更何况风子轩。

    陈柯眼中泛起恼怒之色,他盯着周六,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他:“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我们再想办法。”周六坚决,“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陈柯抓住周六的手,将它拽下来,“如果有办法,你早就想到了。”

    “我……”周六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没用过,他应该能想到的,一定有一个各方面都能顾及到的方法……

    陈柯低头看表:“还有一分钟,我只能再给你三十秒。”

    他再次抬起头,对周六说:“三十秒,想出一个办法,想不出来,就别拦着我。”

    周六咬牙,一秒一秒,他几乎能听到倒计时滴滴答答节奏性的响声,在他被各种负面情绪埋没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你想不出来的,你想不出来任何办法,你只能接受这个结果,风子轩必须死。

    “29、28、27……”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仿佛凌迟。

    风子轩站在周六身后,他看见周六背后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又渗出暗色的血迹。

    他走过去,放了一个水系治愈之流,血迹渐渐转淡,最后消失不见。风子轩满意地看到周六的伤势愈合,他从背后双手搂住周六的腰,鼻端呼吸着熟悉的气息,发间的清香那么舒服好闻,让人舍不得放开。

    “……”周六闭上眼睛,此刻,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任何其他事上。

    风子轩望向陈柯,故意挑衅似的吻了吻周六的耳尖。

    陈柯眯起眼睛,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但是,有约定在先,他必须等到三十秒过去,才能动手。

    “23、22、21……”

    风子轩低下头,在周六耳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从来都没有什么周六,只有一个濯流。”

    周六僵住。

    风子轩将手伸进周六衣服下摆,常年习武而皮肤粗粝的手掌缓缓摩挲着他腰侧敏感的皮肤,周六想要躲闪,却被他另一只手禁锢住。

    他发现什么了?周六惊惶地想。

    而此时,近在咫尺的陈柯再度被激起杀气,恋慕之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又亲又摸,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要名正言顺地杀了风子轩,要让周六无可反驳,以后这件事也不能成为梗在两人之间的鱼骨头。

    他就必须再忍十几秒。

    “19、18、17……”

    “他对我很是无情,既没有帮我筑基,也不曾为我申请甲班……”风子轩低声说,情绪似乎很是低落,“在那个噩梦里,也没有什么纸偶,从头到尾,只有那么一个濯流。”

    周六微微侧过头,他想知道风子轩到底想起来多少——正文里的剧情。

    “15、14、13……”

    “你不喜欢我强迫你,所以才逃跑的吗?”风子轩贴上周六的侧脸,轻轻吻着他的嘴角,“像是这样?”

    “咔”,笔记本电脑出现一道裂纹。

    青蓝色的电流迸溅出来。

    风子轩却故意笑着看向面色如锅底的陈柯:“——可是他连亲你都不敢,无欲无求的神明,应该在天上呆着。”

    周六感到脸部烫的能煎鸡蛋,他用胳膊肘狠狠顶风子轩的肋骨:“你疯了吗?”

    “我没疯,”风子轩的胸膛起伏着,将灼热的气息吐在周六耳后,“我不是神,我是人,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周六,我不管你和濯流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爱你。”

    周六明白过来,风子轩竟是在交代最后的心意。

    “是你救了我,你给了我我想要的信任,给了我美好的过去,还有完整的风门兄弟,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放下这些,去做一个无欲无求的武神。”风子轩的身体逐渐变淡,不再像以往那样实实在在的,他仍然环抱着周六,把头埋在他颈间,“谢谢你,我都想起来了……成为武神的那时候,我很不甘心,我不想要那样的结局,可是我没得选。”

    “成神之后,每天都在想,我为什么要成神,成神这么难受,谁爱成谁成,但我没有别的选择——直到你来到我身边,将一切重新开启,让我找到了我真正想要的目标——成为庇护者。”纷纷扬扬的光点自风子轩身上散开,散落进空气中,他的身影淡薄得就像阳光下扬起的轻纱,“阿流,你不需要选择,因为……从来就不存在什么选择,我是他,他是我,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舍弃我们他就会走向灭亡,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风子轩抬起头,执念消散,他冲着对面的陈柯微微一笑:“也可以说是他……活该。”

    说完,风子轩当着陈柯的面,吻上周六,在周六震惊的目光中,散成一片光点,消失在熹微的晨光里。

    第62章 防盗章no.2

    “你看,他连亲你的勇气都没有。”

    说完,高大英俊的男子嘴边带着揶揄的笑容,低下头,吻住怀中人柔软的双唇。

    熹微的晨光中,两人看起来如此般配,以至于——陈柯指尖不知何时燃起火系高阶法术,风子轩身后的花苞“嘭”地一声燃起,如同一丛巨大的火炬,从上到下剧烈燃烧,释放出的高热将空气扭曲,烟雾大股大股地冒出,很快便演变成大型火灾现场。

    周六万万没想到,风子轩竟然会在陈柯怒极的当口火上浇油,他立刻伸手去推他,可是却推了个空,风子轩的身体不知何时变成半透明状。

    周六瞪大了眼睛,风子轩冲他一笑,眼中的柔情流溢而出,他在周六耳边低声说:“我要回去了,请你一定要治好我——我们。”

    你要回哪里去?让我治好谁?

    周六茫然失措,话还没有问出口,风子轩已化作千百光点,消失在空中。

    “风——子轩?”周六想去追那光点,风子轩还没说清楚他到底去哪里了,怎么就走了呢?

    甚至连燃烧的巨大花苞也消失了,片片无所依从的火焰,自空中坠下,风里熄灭。

    周六茫然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撞在一个人身上。

    墨色的瞳孔里映出一个小小的周六,不知何时,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几可相闻。

    阴郁而苍白的脸庞,黑暗宛如深海的眼睛,定定望着周六,那本来空洞无物的眼神,此刻却染上了熟悉的情愫,像是风子轩始终追逐着濯流的眼神。

    自卑、忧伤、可望而不可即的怅然,还有一丝自嘲。

    陈柯伸出手,捏住周六的下颌,拇指在他唇下凹陷处轻轻摩挲,然后,逾越而暧昧地挤压住刚被亲吻过的唇瓣,用力抹向一侧,雪白的齿片自鲜艳唇色间露出——鲜嫩可口,诱人品尝。

    强烈的视觉冲击,却并没有让陈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就像风子轩说的,他连亲吻所爱之人的勇气都没有,他始终恪守在警戒线这边,丝毫没有“小陈柯”的病态和风子轩的冲动,他不会犯错,不会吓跑周六,也不会惹周六讨厌。

    最出格的动作,大概就是,在周六被人亲过之后,像这样用力地抹掉痕迹。

    “你做得很好,”陈柯说,“现在,我不需要杀他了,他的执念已经散去,如无意外,这个世界也会很快崩塌。”

    “可是……”周六仍然不明白,风子轩最后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走吧。”陈柯拉起周六的手,“你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六仍在渗血的肩膀上,酸涩在他心中扩散开,虽然知道风子轩和他本是一人,但想到周六为了保护风子轩,宁可自己受伤,便感到深深的嫉妒。

    十分钟已过,陈柯拉着周六,迈入虚空之中。

    虫洞跃迁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周六闭上眼睛。

    陈柯再次坐进转椅里,笔记本轻响一声,落在桌面上,他睁开眼睛,深色的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熟悉的窗台、桌面上,屋里的家具蒙上一片宁静和煦的晨光。

    一切如常。

    却有一种蓬勃生长的情绪,自虚空之中注入陈柯的心内,理智无法接纳瞬间多出的激烈情绪,以至于陈柯皱起眉头,一手按在胸口。

    缓了一会,他直起身子,打开电脑,把实验报告补充完整。

    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在陈柯脑海中响起:“你真忍得住啊,还不去看看阿流醒了没有?”

    另一个声音惊讶道:“自大狂,你也回来了?”

    “哟,这不是被人遗忘的小妹妹么?怎么样,你的童年阴影治好了吗?”

    “早就治好了,学长已经想起我了,他还想起了我们一起打的游戏呢。”

    “嗤,打游戏,真是幼稚,我可是亲过阿流的嘴唇了,两次。”

    “我也亲过,而且比你早。”

    “真的假的?你玩强迫的吧?”

    “……我不相信你不是强迫的。”

    “哈哈,”前一个声音干笑两声,将此事敷衍过去,“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亲到了,现在只有老陈还在望梅止渴。”

    后一个声音也带上冷笑:“因为他管着我们,有最强的自制力啊……说真的,你说他不行我都相信。”

    “嘭!”

    陈柯猛地一拍桌子,脑海里两个声音对话中断,他站起身来,心情烦躁地走来走去,原地打转三圈之后,他听见主卧的响动,立刻快步走过去。

    陈柯赶到主卧时,周六正在努力地往起爬。

    陈柯立刻按住他:“不要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周六咬牙,又躺了这么久,身体使不上劲不说,喉咙也滞涩得说不出话,他涨红着脸,尴尬地望向陈柯。

    陈柯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周六想上厕所。

    “我扶你去。”

    虽然知道自己昏迷不醒时都是陈柯在照顾,上一次醒来的时候,陈柯也曾扶他去厕所,可是,周六还是感到无比的尴尬。

    尴尬到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一阵子了,他坐在床上,依然涨红着脸,努力把脑海里有强烈冲击力的不和谐画面驱赶出去。

    陈柯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周六泛着健康血色的脸颊上,默默地攥住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