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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大喇嘛怀里的小喇嘛突然吐了血,呕得满身都是,

    哗啦啦的脚步声,

    大菩寺的翁增、格古跑出来几个,

    “婆离,”有人把他抱进怀里轻摇,小喇嘛急喘着,还牢牢盯着那一团夏又,

    也有人去瞧夏又了,小姑娘身上伤吓人,脸蛋儿上却毫发无损,头发散了,披着,

    谁也不敢去抱她的,毕竟女的……

    “婆离?”

    怀里的小喇嘛突然要挣扎着起来,

    “放开。”

    才倔。

    大喇嘛不敢阻拦。

    正红袍可不是谁都敢穿,

    他必须出自正统格鲁派转世系统,正统格鲁派大寺灵童,正统“佛子赐名”。

    难怪他叫婆离,

    全名应为优婆离,是佛前“十大弟子”持戒第一的门徒。

    一般灵童被赐佛子名,后面都该带世数,比如“婆离一世,婆离二世”,数字越小位分越大。

    而他没有世数,

    只能说明两点:一,他来自大昭。二,身份极高。而“婆离”可能只是他的暂名。这也是有先例可言,一些身份极尊贵的灵童,在没有给他正式建庙尊封前,会先用一个不带世数的佛子名命名。

    这类灵童绝对都由最严格的转世系统而来,名副其实的“天生尊贵”,所以,即使他年纪再小,佛袍的颜色只能两种:正红,明黄。

    正式场合,他们着至高无上的明黄,哪怕只是个半岁娃娃,数万僧众都得对他顶礼膜拜。

    平常,他们着正红,和普通小喇嘛的深红稍鲜艳点,有时候一眼倒还看不出来,主要也是秉持“平一性”,佛与人的苦修是一样的。还有一种说法,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叫侵害者一眼无法辨识……

    所以,眼前这位,尽管看上去十四五岁,却,真犟怒秉持起来,没人敢拦,

    他一步步捂着胸口走向窝成一团在那儿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儿,

    意外的是,他没有再发狂,

    反而轻轻抱起她,

    超越年纪成熟地狠捏住她的下巴挑起,

    低沉着音,

    变声期的孩子低沉着声依旧显威严,

    “我饶你一命,不过你得半月一次来我跟前听我训诫,听见没有!”

    狠掐,

    少年的指甲非常美,掐出她唇下一个月牙儿,

    夏又直点头,不敢开口说话,

    少年突然又捂住她的眼睛……只见红呛呛的血继续往外吐,

    饶是这样,他还是咬着血问“你上哪儿?”

    夏又有些像抽噎,还是不敢动嘴,

    “说,”

    “宝莲寺。”

    小喇嘛没二话,抱起她,可怎的抱得动?他虽与她平高,一来自己还在呛血,体虚。再,夏又到底是个小胖子吧,肉软软……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咬着牙把她挪到背上,愣是背着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此一幕,僧众们看着是不得不动惊骇震慑心的,

    婆离艰难地背着女孩儿尽力向上攀登,仿若舍命都要将她送至那最高点,

    走着走着,

    更叫僧众们心惊肉跳的是,

    婆离的身后好似背着的是……一团火焰!

    红的正!

    红的旺!

    红的至艳!

    好似,《大藏》中所描述的:唯一一次“堕佛三十秒”时出现的烈焰……佛说,只有那三十秒,他迷失了……

    其实,再定睛一看,

    是女孩儿背部渗血了吧,

    她在这样荆棘野草里滚滑,那样嫩的肌肤,不出血才怪……

    ☆、2.11

    陈妈也不是故意去夏又的超市看她,和老姐妹们进去逛逛碰见她了。

    夏又正推着一车奶粉去仓库,“夏又!”被陈妈喊住,

    陈妈忙走过来,“怎么瘦了?”

    也就半个月没见吧。夏又原来鼓鼓软软的小脸是削下来些,这叫陈妈第一眼看了心里就不舒服。

    “吃饭了吗,”心疼地问,

    夏又摇头,“还没下班。”

    “好,我等你,陈妈带你去吃好的。”

    陈妈告别老姐妹。也不敢说夏又的身份,只说碰见远房侄女儿。

    等她到点出来。陈妈问她想吃什么,夏又说随便,陈妈换种问法,“我想吃猪肘子,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猪肘子呢……”果然夏又指了指右前方,“那里有家卤得好。”

    就去那家了,点了几个酱肘子,看夏又又啃得油流,陈妈好像才放下心来。

    陈妈坐她旁边,先给她把头发重扎了下,慢慢问,“他家对你不好是吧,”

    夏又不吭声,

    又换种问法,“他家给肉你吃么,”

    夏又点头。

    “有肉吃怎么还瘦了?你灵光点撒,他家吃不好,你自己在外头买着吃……”后来又一想,别看夏又在个超市上班,喏,像刚才一样,做的都是体力活。又累。看她做事的样子又蛮认真,她不把事儿做完敢偷懒翘班呀?晚班下班就到九点多,从这里到她婆家至少两个小时,她又不敢晚回家,肯定路上胡乱吃点垫啵了……

    “哎呀,这是什么!”

    梳头时一捋,陈妈赫然发现脖子后头一条像蚯蚓一样的伤痕!

    把她衣领往下一扒……陈妈简直大骇!

    从颈脖下往下延伸,扭扭曲曲,背上全是这样的伤!

    “这是什么!”

    抓着夏又的手臂,……夏又手上还油流,嘴里包着肘子话还没说出来,陈妈已经搂起了她的长袖……陈妈倒吸口气!大手臂那里一道一道扭曲的疤,像人狠狠抽出来的……

    陈妈当时就大哭起来。“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店员都侧目,就见一个老太婆抱着个还穿着仓储红马甲的小姑娘哭得伤心,“你活着真是遭罪啊,他家人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对你……”

    小姑娘被抱着倒显得蛮为难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伤,是那日大菩寺外留下的,

    看上去瘦了,其实也没瘦多少,就是这段时间养伤肯定要显得没精神点。

    别看伤疤吓人,其实已经养好,庙里的药就是这样,功效奇,治相不好。

    夏又不晓得怎么跟陈妈讲那日在大菩寺外发生的事,她也不敢叫人知道,小喇嘛叫她一人上山,不许别人知道,山上一个洞里给她擦药。那药擦在身上凉凉的,而且气味是夏又很迷恋的味儿,很是舒服,夏又贪它的凉性和香味,也就格外听话。

    自然没解释清楚,陈妈是带着一腔无论如何憋不住的悲愤回到夏家的。

    夏先生终于从书房走出来吃晚饭了,

    陈妈站在楼梯口这边几次三番想走上前去,都因怯怕犹豫了,可一想到夏又的伤痕……捏捏手里的手机,陈妈终于迈出步子……

    “夏先生,”声音自然不大,

    夏元德“嗯”了一声,半天却不见她回话,扭过头淡睨去,“什么事,”

    陈妈破釜沉舟般抬起了头,“我今天去超市碰见夏又了,她,她……”这一说不打紧,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一想夏又就心疼,立即哭起来,“夏又可怜啊,她被人打得背上手臂上都是伤,夏先生您看,我都照下来了,”

    夏元德好像也是一愣,慢慢放下筷子,

    接过了陈妈忙走过来递上的手机,

    一张张照片划过去,

    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夏元德一直不做声,可脸面上那神色……叫此一刻的氛围格外令人窒息!

    看着夏元德的车离开府邸,陈妈终是放下心来却还是流泪不止,“又姐儿啊,你的命怎得这样苦啊……”

    ……

    这是梁一言第一次来小半山他们兄弟俩住的宅子。原澈夫妇恭敬地把他请进来。

    原小立在门口,微笑“舅舅,大驾光临,甭嫌咱们这地方偏啊,当年爸爸和妈妈清贫,只够买这儿安个小家。”

    梁一言也听出来他话里的讽刺。当年梁一艳和原立阳私奔,和家族断绝关系,过得一贫如洗也无任何人伸出援手……

    梁一言也不计较小小这腔调,他向来如此,小小毕竟比原澈得的顺境多,虽然少时磨难,可这就是个天生宠儿的命,之后走哪儿都得人捧得人照拂,一直顺风顺水,自然脾气养得大。所以,梁一言就算想在他兄弟两里挑个家族后继人才,也不会考虑原小,不是说他能力不够,太顺了不磨性儿。

    梁一言温和笑笑,看了看这房内外,“这里自有它的清新,住得倒也舒服。对了,你媳妇儿呢,你哥说第一次见面还是家里好,正好,我也把你妈妈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带来了,如今你哥两儿也都娶了妻,当着你们四个人的面给,你妈妈在天有灵,瞧着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