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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娘您看到了?这些最基本的问题,蔡嬷嬷都无法回答出来,她连哪家花坊,花坊老板是男是女都说不出来……”

    傅新桐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蔡嬷嬷急急打断:“不不,奴婢知道,奴婢是知道的。就是城东市场南侧那个京城最大的花坊,花坊老板是个,是个女人。”

    傅新桐冷笑,转过头对仍旧有些失魂落魄的芳冉说道:

    “芳冉啊,可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芳冉再听傅新桐开口,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慌忙点头:“是,奴婢想清楚了,奴婢是夫人和姑娘的人,绝不会再听旁人吩咐。”

    傅新桐满意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那你就替我娘跑一趟,既然蔡嬷嬷说了是什么花坊,老板是什么人,你便找几个家丁一同前往问一问,蔡嬷嬷有心为了夫人效力,咱们说什么也得支持支持,关于花的种类和数量,蔡嬷嬷回答不出来,那咱们就直接找那花坊老板问问便是。”

    芳冉看了一眼蔡嬷嬷,刚挨了傅新桐一巴掌,哪里还敢怠慢,连连点头,就要跨出门槛,却被蔡嬷嬷急急忙忙的拦住,脸上的神情再也挂不住了,嘴角和眼角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声音也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姑,姑娘还是怀疑奴婢不成?难道,难道真要奴婢一头撞死在这儿姑娘才满意吗?”

    傅新桐见她以死相逼,拦住了要开口的萧氏,冷道:“事关府中大事,就算蔡嬷嬷一头撞死在这儿,该查的还是要查,该问的一样都会问,你干嘛这样着急去死呢?让芳冉带人去问过了,回来再死也不迟啊。”

    蔡嬷嬷真的是要被傅新桐给逼得吐血了,头上冷汗直流,眼神开始闪烁,萧氏都看出了她有问题,上前问道:

    “蔡嬷嬷,你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说出来。”

    傅新桐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娘亲给气死了,什么时候了,她还这样软绵绵的,傅新桐怕时间拖久了误事,干脆挡到了萧氏和蔡嬷嬷身前,对着蔡嬷嬷的腿肚子就踢了一脚,蔡嬷嬷正是紧张的时候,被傅新桐突然踢了一脚,当场就忍不住发怒了,扬手就要打傅新桐,幸好芳冉及时阻止,拦住了蔡嬷嬷的手,让那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巴掌声音让厅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起来。

    傅新桐的声音中带着狠戾:“你还敢动手?”

    第九章

    第9章

    蔡嬷嬷看着自己火辣辣的手,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没忍住,可是刚才情况多紧张,她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娃逼得失了方寸,抬头看向萧氏,只见萧氏在她扬手的那一刹那就将傅新桐搂入了怀里,小心护着,等到那巴掌打到护主的芳冉脸上时,萧氏平和的目光也发生了强烈的变化,这还是蔡嬷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萧氏面前如此失态,让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瞬间就崩塌了。

    而让蔡嬷嬷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娃娃已然把她逼得方寸大乱了,居然还不肯罢休,走到门外,对外喊了一声:

    “来几个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婢抓起来。”

    素商院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院子里伺候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扫地的小厮率先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扫帚抛在地上,撩起了衣袖,向傅新桐跑过来,紧跟着另外几个也跑了过来,根据傅新桐的指引,动作生疏的进了院子,将有些失魂落魄的蔡嬷嬷给擒住了。

    蔡嬷嬷被人擒住才反应过来,开始叫嚣:“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是吓坏了!夫人看在奴婢伺候多年的份儿上——”

    傅新桐没给蔡嬷嬷太多的时间,对那几个临时组建的护院家丁比了个手势,说道:“先将她关入柴房两日,不许喂水喂食,叫她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两日后若是想明白了,今日之事既往不咎,若是想不明白,那就继续断水断食的关着,若是假意想明白,今后还再犯,就没这么好说话,直接打断了手脚送去官府等候发落吧。”

    所有人都被傅新桐这人小气势大给吓住了,这样的画面,按理说应该会很违和,毕竟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在指示众人做事,可是偏偏,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所有质疑她命令的人全都不敢造次,唯有听命。

    蔡嬷嬷被押着出门,刚要跨出门槛,只听傅新桐又喊了一声:“慢着。”

    蔡嬷嬷心中一喜,以为傅新桐只是吓吓她,必然是不敢对她如何的,家丁们押着她转过身,与傅新桐面对面,蔡嬷嬷的求饶之言还未出口,就见傅新桐眼明手快,从蔡嬷嬷的腰间扯下了她始终挂在腰间那库房的钥匙,然后才挥手,让人将她擒下去。

    所有指令与动作全都一气呵成,完全不打愣子,就像是处理这种事情天生的行家一般,雷霆之势,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芳冉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紧张的情况,虽说前后她被打了两个巴掌,但是两个巴掌给她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一个巴掌,打醒了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第二个巴掌,让她改掉了错误。

    傅新桐走到芳冉跟前儿,抬头看着她左边的脸颊有些肿,但是目光却是清明骄傲的,可见这两个巴掌已经对她说通了道理。有的时候,对有些事,有些人,若是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方法,是根本不可能让她改变的。

    萧氏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目光始终盯着自家女儿身上,将傅新桐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也伸手去摸傅新桐的额头,算上萧氏,自从傅新桐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三个人觉得她脑子烧坏了。

    傅新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萧氏测量,乌黑的眼睛盯在萧氏的脸上,这时候倒是安静乖巧的,所以萧氏才更加难以理解,先前那个咄咄逼人的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我没事!”

    萧氏却是摇头:“我看你有事!你倒与我说说,今日为何要这般对待蔡嬷嬷?她是娘的乳母,随我嫁入傅家,一直替我打理家务,今日你这般对她,岂非令人心寒?”

    傅新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里的钥匙送到了萧氏面前,萧氏不解,对她递来询问的目光,傅新桐摇晃着手里的仓库钥匙,张口解释:

    “令人心寒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萧氏蹙眉:“什么意思?”

    接过傅新桐手里的钥匙,噺  鮮 尐  說萧氏继续说道:“这是我当年嫁进傅家之后,交给蔡嬷嬷保管的嫁妆仓库钥匙,有什么问题吗?”

    傅新桐对一旁的芳冉问道:“夫人当年的嫁妆单子可还在?”

    芳冉即刻点头,与萧氏和傅新桐说话再没有了先前的犹豫:“还在的,夫人的嫁妆单子,全都是由我和玉锦收的。”

    “嗯,你和玉锦就带几个人去库里瞧瞧,拿上单子对上一对,看看这劳苦功高的蔡嬷嬷,这么些年到底有没有好好看管夫人的东西。”

    萧氏这下总算听明白了傅新桐想说的意思:“你是怀疑蔡嬷嬷她……监守自盗?”

    不是怀疑,是确定!

    傅新桐在心里这般想,但不能直接说出来,只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有没有监守自盗,得查了之后才知道呢。娘现在让我怎么说呢。”

    萧氏本来就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人云亦云,总把人往好处想,不愿意接受人性中的丑陋一面,但幸好,她还分得清亲疏与是非,她可以对所有人都慈悲,却只会对家里人进行无条件的保护。

    她可以敬重蔡嬷嬷,却不会因为蔡嬷嬷而责怪自家闺女,萧氏这种无原则的脾气,其实只要对症下药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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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了一场纷争,傅新桐也有些累了,原本还想留在萧氏身边,多说一会儿话,可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傅庆昭就派人从书房过来喊萧氏过去研磨,红袖添香是他们夫妻二人最喜欢的一项兴趣爱好,两人性格同样温吞,同样不愿接受人性的丑陋,仿佛活在自己塑造的世界中,只要没有攻击,就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脾气,才使得后来在二房的变故中,那样不堪一击,随便一点小风浪,就能够让他们掉入海里挣扎,在大海里被别人夺了船,也就只能利用自己残余的力气,可怜兮兮的巴着船边,只求不沉下去,却绝不会想到将船掀翻,让船上的人也全都掉下水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两人这样的性子,才能够在今后的变故里活下去吧。

    傅新桐还在等消息,不想回青雀居去,便在萧氏的床上睡了一小会儿,芳冉和玉锦按照傅新桐的意思,果真带着库房的钥匙和萧氏当年的嫁妆单子来盘点对账了,这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玉锦和芳冉将单子妥善处理记录好了之后,呈送到了萧氏和傅新桐面前。

    萧氏被从书房喊了回来,接过两个婢女写好的单子,打开正在看,傅新桐却连打开的意思都没有,站在萧氏身旁,双手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芳冉和玉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