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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亲自跑去写了封信,交到知秋手上,还吩咐到,“若是人家不方便,千万别为难人家。”

    知秋拍着胸脯让锦绣放心,接过信,熟门熟路的就往尚衣局那边去了。

    做完这事,锦绣又回到锦榻上看话本,她看的也奇怪,没有一本是才子佳人的戏码,这种书,要是被后宫的一群女人见到,指不定要骂她离经叛道了。

    只不过还没静下心来看上几页,外面知夏脚步踉跄地冲进来,苍白着脸道,“才人,大事不好了。”

    锦绣手上的书都被吓得扔掉了,“怎么了?”

    ☆、第45章 开撕(上)

    知夏似乎是跑了许久,还未等喘完气,就断断续续地说道,“知秋,被,被周充媛给抓起来了,眼下就在尚衣局门口,压着打板子呢。才人,您快去救救她。”

    锦绣脑袋空了一下,只听得最后几句,知秋被压着打板子,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地么,也顾不上许多,当即就带上知夏她们几人往尚衣局赶去。

    事情发生得太急,锦绣根本没弄清楚。

    一路往前赶,一路问知夏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夏也是听别人说的,只把自己听到的全都说出来,“知秋去尚衣局找小荀子,商量着寄信的事,谁想到忽然冒出来一个周充媛,言语之间说两人不清不楚,就将人架起来打板子。其余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锦绣被气得不轻,这周充媛,好大的气派。“这周充媛到底是什么人?”

    玲珑对这方面比较清楚,忙回到,“是皇后娘娘一派的,其父是太常寺卿周大人,六年前就入宫了,因的皇后庇佑,向来行事强硬些。”说起来,太常寺卿也是正三品,百官之中品阶算高的了,不过没有实权,玲珑也想不明白,周太常那样循规蹈矩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女儿行事这般强硬。

    锦绣嗤笑一声,何止是强硬,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蛮横。

    玲珑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进宫不久的那次请安,其中就有一位宫妃一直在挑衅,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位宫妃应该就是周充媛了吧。

    也不知和她犯了什么冲。

    这次知秋出了这事,明显对方也是冲着她来的。最怕的就是这种神经病,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她。

    玲珑又叮嘱道,“这周充媛平时虽说挑刺一些,但也没有直接找过谁的麻烦,才人要仔细些,免得着了她们的道。”

    锦绣点头答应。

    紧赶慢赶的,终究到了尚衣局。尚衣局那里围着许多人,指指点点,都是看热闹的。

    知秋被几个老嬷嬷摁在地上,执仗的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丝毫没有手软,知秋如今,已经被打的快要晕过去了。她旁边的小太监亦是如此,打的更凶些,已经见了血了,白净的脸上全是冷汗。就是这样,两人也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硬是撑着。

    知秋听到脚步声,吃力地抬起头,见到锦绣一行人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即使身上疼到要命,还是扯出一个傻笑来。

    笑地锦绣心中一抽,如何还能忍得下去,“住手!”

    说着便冲上去推开那些老嬷嬷,知夏几人也过来帮忙,这些人可没什么好心,看到老嬷嬷就死命的掐。掐的人家冷不防地叫出声来,又是一番折腾。

    等把人救出来,那群老嬷嬷也没有战斗力了,一个个站在旁边端着粗气,锦绣这边还好,到底年轻力壮,对付几个老嬷还是够得。

    担忧地看着知秋,锦绣看出她已经站不直了,“受不住的话赶紧回去抹药。”

    知秋摇摇手,她若是走了,这件事可就说不清楚了,又转头看看小荀子,今天他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原本周充媛想教训的是她,要是他没跳出来拦着,也不会被打的这样狠。

    周充媛,真是个疯子。

    今日她拿着信出门,直接道尚衣局找小荀子去了。原本说的好好地,谁想突然就走来一群人,知秋不认识周充媛,但看见她身上的宫服还有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随后就跪下行了礼。

    不料这群人就像是冲着她过来的,还没反应过来,藏在袖子中的信已经叫人拿去了。知秋试着反抗,可是那些人压根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周充媛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是定了他们的罪一样。

    再然后,便是被打的说不出话了。

    立在一边的周充媛,看戏似得看着锦绣几人的动作,知道锦绣说话,才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叶才人真是威风,说走就走了?”

    锦绣反道,“比不得周充媛威风,尚衣局门前说耍横就耍横,我倒是要问一句,杜蘅殿里的宫女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累的充媛不辞辛苦的跑到这边来捉人。”

    锦绣很少生气,生气多了对身子不好,重来一次,她又是最爱惜身子不过了。因而寻常事都不易动怒,就是别人做错了,她也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笑几句。认真算起来,知夏知秋二人,还真没见过锦绣发火,就是当初李氏算计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分毫不让,恨不得把对方活剥了。

    人都有底线,只能说,周充媛这次真的把锦绣惹恼了。

    周充媛被呛声了,倒也没想到锦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叶才人可真是急的都忘记尊卑了,怎么,淑妃娘娘没有教过你什么宫规吗?”

    “周充媛若是这有这些话要说,恕我们不能奉陪了,杜蘅殿里也不闲,总不能像周充媛这样闲着没事找事,知夏,我们走。”

    “慢着。”

    话一出口,周充媛身边的几个宫人就上前将几人拦住。

    锦绣默默地估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人数,眼神闪了闪,并没有硬闯。

    看得出来,这周充媛是故意要给她没脸了,偏偏锦绣不想让她如意,“你要如何?”

    “叶才人,话还没说清楚,这就想走了?你这宫女,不仅私通尚衣局的小太监,举止放荡,不顾礼俗;还擅自和宫外通信,实在是大忌。叶才人你说,这样的人留不留得。还是叶才人觉得,你这宫女有什么说不得的由头,不得不这样做呢?这信可就在我手上,叶才人要不要我当众念一下?”

    先帝时有宫妃谋害皇子,后来被查了出来,结果发现所用的毒物都是与母家通信中寄过来的。先帝震怒,遂下令后宫之中,上至宫妃,下到宫人,都不得与前朝通信,哪怕是母家也不行。

    不过这规定是先帝时的,因不通人情且做不到令行禁止,早就被废除了。如今周充媛那这个做幌子,未免过于可笑。

    锦绣看着她手上的信,丝毫不惧她的威胁,“周充媛难道凭着这封信就断定我这宫女与尚衣局的小太监有染?再者,周充媛所说的擅自和宫外通信,难不成周充媛平日不和周家有书信往来么,心知肚明的事,何必拿出来提,没得叫人觉得您虚伪。”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恐怕叶才人也是赖不掉的。”

    她说的周围人,便是这些看热闹的人了。

    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原本只是看热闹,谁想到战火还能烧到自己头上,叶才人最近是得盛宠,但宫里起起伏伏有谁能说得准呢,周充媛可是九嫔之一,且如今看着,明显这位更占上风,打都打了,难不成叶才人还能打回来?

    所以周充媛问了之后,不少人退后几步,剩下的审时度势,应和了几句。

    如此,更将周充媛所言之事坐实了。

    锦绣看的心里发凉,都说墙倒众人推,她还没倒呢,这些人就睁着眼说瞎话了。要是今日她弱了几分,日后知秋指不定会叫人怎么说。“周充媛这是要以势压人了?”

    “以势压人?”周充媛笑了,“非也,我这是以理服人,叶才人莫要仗着皇上的宠爱就想把白的说成黑的,今天你这宫女,还有这尚衣局的小太监,我看还是得用宫规处理。”

    周充媛此行,本就不在意成败,反正不管成败,这回叶锦绣的脸也是丢尽了,明日风头放出去,她就不信皇上还会踏进杜蘅殿一步。

    锦绣心中不屑,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眼前这位吧,“总好过皇上一年到头都不去,还得打肿脸充胖子要强。”

    这边是*裸地打脸了。任谁都知道,周充媛的脸确实生的比旁人大一号。

    周充媛听了,脸涨得通红。

    “你放肆!”旁边的宫女忍不住上前斥责道。

    “我放肆?”锦绣冷冷地瞧着这个宫女,刺道,“焉知你和你家主子就不放肆,尚衣局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们来撒泼?”

    周充媛明显被锦绣前一句话气得不轻,“好,好,我到真看错了叶才人,如此伶牙俐齿,真是叶家养的好女儿,以下犯上,口出狂言,难道叶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么?”

    “叶府的家教如何,规矩如何,周充媛不若去问问淑妃娘娘,想必淑妃娘娘更愿意和你探讨这个问题。哦,差点忘了,淑妃娘娘应该是不想见到周充媛的,上回还叫您不该问的话别问呢。瞧我这记性,一不留神就忘记了,周充媛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别人家的规矩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守好自己的陶然殿吧。”

    叶家被抹黑成什么样,锦绣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课这回将她也扯上了,就不得不为自己辩驳辩驳。锦绣很少这样面对面地和人争,现在这样不顾颜面,也是被逼出来的。

    如今说都说了,不如说个痛快。

    趁周充媛还没平静下来,锦绣忍不住又讽刺道,“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周充媛莫要以为后皇后撑腰就不管不顾了,我看周充媛可是做了不少亏心事的,没准那一天就应验了呢。你一人受过也就罢了,须知你身后还有家族,还有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周太常一身傲骨,克己奉公,奈何生的女儿太过张狂。今日有人只凭着几句口舌之言就定了我宫中人的罪,谁知道下回会不会因一自之私就谋财害命,若是说用宫规处置,合该第一个就处置这样的人。”

    周充媛被气得发抖,锦绣这些话,无异于诅咒了。

    知夏等人则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从来不曾知道,才人还有这样的好口才。

    恍惚间,又有一人走过来,语气森然,“这是要用宫规处置谁啊?”

    ☆、第46章 开撕(下)

    来人下了车辇,才见其一身牡丹宫装,五官明艳,丹凤眼,柳叶眉,一举一动莫不高贵,眼波流转间能叫人被压的喘不过气。一众人心神一凛,纷纷跪了下去,此人正是甘泉宫的德妃娘娘。

    德妃身边,还跟着几个宫妃,观其品阶,都是不低的。除了上次来她宫中造访的王昭仪,好似还有贤妃,剩下的,锦绣就记不得了。

    却说德妃原本在宫中做得好好的,谁料突然跑来一个宫女,说是尚衣局前出了事,周充媛和叶才人掐起来了,周充媛还捉了叶才人身边的宫女。德妃听着奇怪,这两人,按理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如日闹得又是哪一出?

    德妃对周充媛,是没什么好感的,这人仗着皇后护着,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那样子,真恨不得让人想上去抽两个嘴巴。且那蠢货,还争强好胜地很,嫉妒心又强,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信心去争。今日这事,德妃私心想着,定然又是周充媛没事找事。

    原本与她无关,可是这几日,皇后被禁足了,宫中一切大小事务,都落到她和贤妃以及淑妃头上,听宫女所言,似乎是闹得极大的,若是她再不出头,这怕还没完没了了。

    这边带着几人去往尚衣局。

    来的路上碰见了贤妃,才知她那边也得了消息,贤妃虽然是个出了名的不慕名利,却尤其爱多管闲事。至于淑妃,德妃觉得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管,毕竟她和叶才人,名义上是姐妹,私底下如何她想也想得到,谁家里没几个庶女?

    一行人到了,恰好听见锦绣说的最后一句话,德妃便如是问了一句。

    这些人见了德妃和贤妃两尊大佛来了,也是忙不迭的行礼。尚衣局的杜总管藏在人群里,也没记着上去表现,且看看吧,他想。

    周充媛朝德妃望过去,不似方才气急败坏的模样,变脸速度之快,令锦绣瞠目结舌,“没想到竟然打扰了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竟是妾身的不是了。”

    德妃冷笑一声,“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何必自作主张的闹这一出。”

    整日折腾个没歇,总有一天会叫皇后生厌,那人可不是好攀附的,所以在德妃看来,周充媛同样是愚不可及。

    周充媛没成想德妃这么不给面子,“德妃宁宁说笑了,此番也是事出有因。”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哪来的因,叫你连陶然殿都待不住了。”

    锦绣也很想知道,这人能说出什么来,因而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没有插嘴。

    周充媛道,“妾身今日路过尚衣局,恰好见到一个宫女和尚衣局的小太监躲在墙角,举止暧昧,行为不端,便上去探查了一下,谁知却在小宫人袖中看到了一封信,妾身问她这信是谁的,谁料那宫女怎么都不肯说,无奈之下只好动了刑。那位小太监似乎也是个痴情人,还护着不让打呢。”

    说完隐晦地看了锦绣一眼,似乎是在哀怨,“不过没过多久,叶才人就过来了,话还没说清就拉着宫女走,这便争执了起来,不过叶才人似乎对妾身很不满啊。”

    知秋听来,恨不得冲上去涂她一脸吐沫,她和小荀子哪里举止暧昧了?明明是她,不由分说地冲上来就搜查,还在袖口中看到一封信,难道不是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身上有信,直接上来抢的么?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站在德妃身后的王昭仪却站出来了,“妾身看,叶才人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吧。”

    锦绣稍微差异了一下,没想到王昭仪也会为她说话。

    “看不出,王昭仪和叶才人关系很好呢,难不成甘泉宫也不去了,改成去杜蘅殿了?”这话说得无不讽刺,一面嘲讽王昭仪入宫一直扒着德妃,一面嘲讽她见着有人得宠就上赶着巴结。

    “周充媛今日说话似乎火气大了一点。”王昭仪柔声说道,她似乎并没有生气,或者是锦绣道行浅看不出。

    德妃却知,周充媛和王昭仪素日里有些恩怨,不过都是周充媛找事。见状便打断了几人的机锋,她可没工夫在这里耗着,看向不吱声的锦绣,暗道她刚才不是很能说地么,如今怎么成哑巴了,“叶才人,周充媛说的可属实?”

    锦绣憋了许久,这才直言道,“周充媛说的那些,妾身一句也不敢苟同。”

    德妃挑了挑眉,“哦,说说看。”

    “方才周充媛所说,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如何可信?不瞒两位娘娘,知秋手里有信确实是真的,是妾身让她找人帮忙寄给舅家的书信,里面没有半句不该说的东西,若是娘娘不信,可以亲自查看,那信,如今还在周充媛手上。”

    周充媛正要辩解,锦绣又道,“至于周充媛污蔑知秋同尚衣局宫人之言,更是莫须有。尚衣局的小荀子,同知秋关系密切不假,可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正常的举动,这些妾身可以姓名担保。若是周充媛以势压人,非要断言两者有什么的话,这叫妾身的宫人以后如何立足,若是自此宫妃能随意臆断宫人之间的关系,又叫这后宫之中的宫女太监如何自处?周充媛不但打了妾身的人,还打了尚衣局的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周充媛今日似乎管的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