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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如果是宣氏,那所有的问题都很简单,一是一,二是二,宣氏想知道什么,被问的人就回答什么,简单直接,大家都能各得所求。可面对三娘子,她若有心绕你,就是真的在绕你。仅凭开头这一两句话,你根本就很难猜到她真正想问的或者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而单妈妈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所以这次学乖了,回答问题就变得格外的谨慎了。

    当然了,这短短片刻的沉默,不止单妈妈的脑海正在思绪翻涌,三娘子亦然。

    不过,三娘子更多的还是欣慰,她欣慰单妈妈到底是侯府的老人了,为仆的门道,单妈妈早已经摸透了,所以这会儿,单妈妈的沉默让三娘子很安心,也所以,三娘子是心甘情愿再次开口的,“妈妈是否心中还在怨那天我当着二爷的面训斥你的事儿?”

    单妈妈一愣,又摸不着三娘子唱的是哪一出了,“老奴不敢。”

    “妈妈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不喜欢妈妈之前做的那些事儿?”

    单妈妈没有再回话,她自然是想过的,可却没太想明白。

    “先撇开侯府不说,咱们现在就单说桃花坞。我是新妇过门,若没有你们侯府这些知根知底的老人帮衬,这一开始,我就是睁眼瞎,分不清人,辨不清事,自然也就做不成好主子。我呢,自认是没有那个八面玲珑的手腕和本事,但凭一己之力,怕是以后说不定连二爷都伺候不妥帖的。”

    “夫人有颗七窍玲珑心……”

    “单妈妈,再是怎样的七窍玲珑心,那都是要打磨好久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二爷也是,你们也都是,咱们谁都不能保证以后大家住在一起过日子,没个磕碰不顺眼的,没个拌嘴不来气的,若是妈妈你什么事儿都跑去母亲那儿过一遍,你说,这桃花坞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母亲呢?”

    见单妈妈微垂了肩颈,整个人似耷拉了下来一般,三娘子又继续道,“身在侯府,各司其职,母亲有母亲要打理的事儿,我也有我要打理的事儿,我能明白妈妈的心思,我初来乍到,难免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母亲心疼二爷,怕我与二爷磨合不顺,是以想着多少知道一些桃花坞的情况,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妈妈若是把这人之常情当作理所当然,那……我便还是要敲敲妈妈的边鼓的。”

    三娘子这几句话说的合情合理的,单妈妈听得明白,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可置气不服的地方,当下就点了点头正声道,“夫人的意思,老奴明白了。”

    “不,妈妈只明白了其一,却没有明白其二。”三娘子斩钉截铁,“妈妈还是不知道,为何我会先拿了妈妈来试水。”

    单妈妈又无从接话了,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才十几岁的新主子的心思仿佛一张触手可及的蛛网,你虽看得见网丝,却看不清这网面究竟有多长多宽,但是它能紧紧的罩住你,让你瞬间动弹不得。

    想到这里,单妈妈忽然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身故作镇定的看着三娘子谦卑道,“还望夫人直言。”

    “妈妈,侯府里头,不止是桃花坞,各房各屋都住着三种人,一种是主子,一种是仆役,另外一种……就是姨娘。”三娘子思绪遥遥,忽然想到了她在沈家的那些年,“仆人可以当姨娘是主子,但做主子的却不会当姨娘是同类。”

    单妈妈愣住了,她没想到三娘子竟会说的这般直接。

    “别屋或者别府的太太夫人是怎么对姨娘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为人姨娘,可以不贴心于我,因为姨娘不是专职伺候我的,她们于我而言,像是长居于此的亲客,可以善待,可以示恩,但也可以不用付出真心。可是仆人却不同,主子对仆人,唯有真心,才能换来实意,妈妈你说呢?”

    单妈妈心中似忽然被人拿着火光照亮了一般,烫的灼人。她能分明的感觉到三娘子的示好,虽然这“好”中究竟有没有藏什么猫腻单妈妈还不得而知,但是作为半辈子都耗在了这四方见开的小院中的老妪,看到小小年纪的三娘子这般认真的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时候,单妈妈是动容的。

    而三娘子呢,又一次不着急问单妈妈要结果,说完后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这一出,有劳妈妈前后周全打点,妈妈今日不值夜,早些回去吧。”

    单妈妈此时脑子里也是闹哄哄的,闻言便颇有些如获大赦的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福身告了退。

    单妈妈走后,三娘子便起了身,然后冲一直守在门口的瞿妈妈轻轻一笑,温语道,“妈妈,方才我那些话你都听清楚了?”

    一石二鸟是个好法子,所以方才瞿妈妈跟进来的时候三娘子特意没有让她出去回避,毕竟就刚才那一番论调,让她再费口舌花心思重新和瞿妈妈讲一遍,说实话,三娘子是想想都觉得费神的。

    而瞿妈妈这边,其实早也已经是薄汗浮背了,眼下再一听三娘子这样明着点了自己的名儿,瞿妈妈真的差一点就要跪下了。

    看来,娘家太太还是没有彻底琢磨透这个庶出的大女儿,整个许府都当她是无争无欲性子绵柔的主儿,可今日瞿妈妈却亲眼见识了三娘子拿捏人的手腕,真正是七寸擒蛇的刁钻法子。

    话说打发了三个姨娘,收拢了两个妈妈,三娘子这天晚上早早的就洗漱完上了床。

    虽然是“第二次”成亲了,可是三娘子还是偏爱一个人睡。不过以前,在没经历过那一番彻骨之痛时,她就寝是不点灯的,可是不知为何,重生一次以后,她时不时的就睡不好,噩梦发的也毫无征兆。后来被裴一白逮着吃药,三娘子便谨记了夜宿好眠的重要性,慢慢就养成了点灯的习惯。

    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却发现陆承廷不喜欢点灯,非但如此,入夜后,他还喜欢在窗子上挂遮帘,弄得整间屋子黑的完全伸手不见五指,连口渴醒了想要倒杯茶都要靠瞎摸才能喝上。这让三娘子格外的不习惯。

    是以当今晚,三娘子拢着喜被,侧头看着案台上那被子佩刻意调微了的烛光时,她便觉得生出了久违的安心,也不知何时,就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

    这一觉,倒是安然无梦的,只是奇怪的却是竟越睡越燥热了起来,而且腰间还隐隐有酥麻的感觉传来,一直延伸至了小腿肚,让三娘子卷着被子下意识就想往床里头靠。

    可忽然,她只觉得胸口一闷。有冰凉的东西覆上了她的肌肤,挑,逗着,细咬着,带着一点催促她赶紧睁开眼的霸道命令……

    ☆、第81章 金樽对?各显神通

    三娘子只觉得浑身烫得要命,可偏偏没有盖着被子的脚踝却发了冷。她自然而然的蜷起了腿,却意外的缠上了一副精瘦的腰身。

    三娘子猛的睁开了眼,骤然冲入视线的光亮和陆承廷闯入的疼痛感混杂在了一起,让她不自觉的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承廷?

    随着陆承廷有节奏的缓动,三娘子瞳仁里聚着的光也一点一点的涣散开了。她感觉自己如同川流上的一叶扁舟,唯有抓紧手中的船撑,才能稳稳的站在舟上不掉入水中,而这船撑,便就是陆承廷精瘦的腰。

    “陆承廷,你出、出去……”其实,被这样突如其来闯入的滋味很难受,她的身子本就没有张开,可陆承廷却要的太猛,那种感觉让三娘子觉得既熟悉又害怕,虽然是勾着他的腰,可她这个人却是一直在往外躲。

    无奈陆承廷只腾出了一只手稳稳的按住了三娘子的肩头就让她无处可逃。可怜床就那么点儿大,他要钳制她,简直易如反掌。

    认清了大局,三娘子就嘤嘤的溢着娇,喘求开了,“难受,你……呃……你出去……”

    “乖,你都湿了……”可是陆承廷的声音却带了蛊,沾了魅,本按着三娘子肩头的手也松开了,可却不是因为她的求饶而想要放她一马,反而是径直往下一探,肆无忌惮的就在两人欢,爱的地方折腾了起来。

    一了老手,一个新人,三娘子哪里是陆承廷的对手,他的顺势逗。弄,让三娘子的脸涨得通红,胸口感觉都要炸开了一般,只听着耳边那湿湿的欢,爱声,整个人抖得如秋风中挂在树梢的枯叶一般瑟瑟发颤,摇摇欲坠……

    这一闹,待陆承廷折腾完,三娘子也彻底清醒了。

    屋脚有一座自鸣钟,钟摆晃动,指针滴答,三娘子裹着被子,带媚的眼角轻轻一扫,心里顿时就来了气。

    “二爷不是说今儿晚上留宿宫中吗?”留个鬼,深更半夜,子时尽末,他竟然用这种法子把她给闹醒了,这种时候,三娘子一点都不怀疑他能让每个姨娘都怀上孩子的能力!

    “事儿办完就回来了,宫里头冷床冷被的,哪儿有自己屋里舒坦。”陆承廷这会儿是神清气爽的,一边说一边顺手扯了件中衣就下了床去了净房。

    三娘子见状。心里头的火气就冒的更旺了,可偏偏他是夫,她是妻,夫妻之事,她没办法这么理直气壮的摆到台面上来和他理论,是以这气三娘子就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可是憋着太难受,他回来能闹她,那她要去找谁闹?三娘子紧紧的抓着身上的被子,越想越委屈,结果等陆承廷一身清爽的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走出来的时候,三娘子的双眸已经被自己心里的气给憋红了。仿佛她只要稍微一眨眼,那眼眶里蓄着的泪就能瞬间落在床上。

    “弄疼你了?”陆承廷一愣。

    他自己也清楚,方才确实是他孟浪了。刚回来还没进屋的时候,他老远就看到了内厢房还亮着灯,他本以为三娘子还没睡,结果进屋一看,却发现她竟和个孩子似的卷着被子侧着身睡得正香。

    今儿略微有些回暖,三娘子睡下去的时候脱了中衣,只穿了一件鸳鸯戏水蝶双飞的肚兜,艳色的锦锻衬得三娘子肤若初雪,莹白如玉。竟就这么突然的勾起了陆承廷的念头,又急又快,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来,擦一擦会好一点。”想着第一次以后三娘子主动和他提出要净身,陆承廷便记下了三娘子的这个习惯。

    “我自己来。”三娘子声音闷闷的,视线都不抬一下,也不知道是还在害羞还是在生气。

    陆承廷见了本想笑,可是想想当下的气氛还是忍住了,只仔细的绞了帕子递给了三娘子。

    这一整理,待两人再合衣躺下,已经过了寅时了。

    “快睡吧,明儿我下午才出门,早上你能睡的晚一些。”见三娘子“腾”的一下就背对着他转过了身,陆承廷也顺着她的姿势转了过去。

    “我卯时就要起,姨娘们要过来请安。”三娘子本不想搭理他的,可想了想,自己这么鞍前马后的全是在给他办事儿,就又赌气的开了口,“二爷也要早起,姨娘们要来给我敬茶的。”使了力气以后就想贪睡,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好事?

    这话一出口,两人之间又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而不多一会儿,三娘子就觉得困意缓缓袭来,她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结果还是抵不住倦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再睡下,三娘子却完全没了一人入眠时的那种放松和舒坦,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眼眶浮肿,眼袋沉淤,身上更是又添了不少新的印痕,深深浅浅的看得子佩直缩头。

    可三娘子却反而大大方方的在妆镜前直直的坐着,一边任由子佩给自己梳头上妆,一边看了看院子里正在打晨拳的陆承廷问道,“闻雨轩里有动静么?”

    “有!”子佩编辫子的动作一顿,一脸严肃道,“一大早就有几个闻雨轩的丫鬟来打听二爷的事儿了,见二爷昨儿回来了,闻雨轩那边很快就有了响声,估计一会儿姨娘们就要过来了。”

    “诶!”三娘子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子佩商量道,“这两日先多辛苦你们了,桃花坞里留下的人我要一一查过的,能用的不能用的眼下都混在了一块儿,人手还是不足的。可是,要等姨娘这波动静过去了再说。”

    “夫人放心,我们还应付的来。”子佩点了点头,随即麻利的给三娘子编好了碎发梳好了头,正想用扑子沾些细粉给三娘子遮脖颈上的那些印痕时,手却被三娘子当机立断的按下了。

    子佩一愣,却听三娘子苦笑道,“好不容易有点能作证的东西,你可别随随便便给遮了,多浪费。”

    子佩顿时听懂了三娘子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道。“夫人这法子用的太不上台面了。”到底是自己人,子佩说话也是直接。

    三娘子闻言,笑的微大声了些,“不上台面怎么了,法子好用就成。”

    可三娘子话音刚落,单妈妈就掀帘进屋正色道,“夫人,姨娘们来了。”

    三娘子抬头,冲子佩使了个眼色,子佩便心领神会的伸手抹了一点点红脂涂在了三娘子的唇上,然后便虚扶着三娘子去了正堂。

    四月的天还亮的不算太早,眼下刚过卯时三刻,纵使桃花坞的正堂是坐北朝南开的门窗,可这会儿若不掌一盏灯,屋子里也显得有些昏暗。

    三娘子走出来的时候陆承廷也正换好了常服从净房的偏门出来,墨发高束,窄衣修身,深邃的双眸里闪着的全是精神奕奕的光芒,看得三娘子也是脚步一滞。

    “二爷拳打完了?”怎么这么快?方才他人还在庭院里呢。

    “少打了一套,今儿不是她们要给你敬茶么。”陆承廷声色俱淡,说话的时候目不斜视只看着三娘子,一边挽了衣袖一边就坐在了东首的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

    三娘子眼神一敛,下意识就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三个姨娘,果然,是神色各异的。

    好吧,既然他想让她来当箭靶子,那当就当吧!

    三娘子心中是坦然的,毕竟打从踏进侯府的那一刻起,她就从不曾想过要和陆承廷这屋里的几房姨娘深交结情的。就像她昨晚和单妈妈说的那番话一般,三娘子始终觉得,姨娘和正室能和平共处,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情同姐妹。

    远有自己的生母林姨娘,近有沈初平的爱妾苏小莲。她们一个忠心为主丧了性命,一个满心压妻反客为主,若是换成以前,三娘子或许会生出悲悯和憎恨,可是现在,她既不悲,也不恨,因为她看懂了这是姨娘们自己选的路,是好是坏都怨不得旁人。

    毕竟,一入侯门,即没了退路。不管是姨娘们还是自己,这辈子要依附的就只剩下陆承廷和己出的孩子了。所以,三娘子想,只要大家在场面上都是平平和和的,那对于姨娘们,她大可以不用像管教下人那般伸手扣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三娘子不由又打量了一下陆承廷,这剑眉飞扬、面庞俊逸的男人的身上,有着世家少爷不多见的那种凌厉英气,隐没在举手投足的眼神和动作中,多一份则煞,少一份则阴,而陆承廷确是匀得正好,这便就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尤为威风凛然,丰姿奇秀。

    只这一眼,三娘子忽然又同情起了眼跟前的三个姨娘来。

    诶,都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要的多,渴望的多,想的更多,偏陆承廷就一个,也不怪她们这般挤破了头想要在他跟前露脸作态。博个长久的念想了。

    “夫人这一直看着我,可是有什么话想私下同我说?”感觉到了三娘子那带着异样的目光,陆承廷就笑着迎上了她的脸,神色挑逗,语调暧昧,用心做足了戏。

    三娘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让子佩给自己上些粉了。因为,很明显,有陆承廷这么个大活人在这儿陪着她演戏,分明就比她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痕还要有说服力嘛……

    因为陆承廷一句半调侃半认真的话,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混杂了些许说不清的暧昧。

    不过很快的。端着热茶进屋的单妈妈就打破了堂屋里的僵局。

    热茶敬奉,妻尊妾卑。

    依次喝了三个姨娘敬上的热茶,三娘子又当着陆承廷的面说了几句“共侍夫君、和悦相处”的场面话,这礼就算是成了。

    就和当初她去给宣氏的牌位敬茶奉香一般,高门大户中这样的虚礼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想姨娘们昨儿费了那么大的劲,最后也不过就泯在了三娘子咽下喉的几口清茶中,也是令人唏嘘的。

    而这边,见三娘子已经盖上了茶碗将瓷骨杯盏递给了单妈妈以后,陆承廷就“哗”的一下起了身想回屋,可还不等他迈开步子,坐在一旁矮杌子上的宋姨娘就楚楚动人得跟着站了起来,一双剪水秋眸里盈着的全是明晃晃的倾羡之情,“二爷,昱哥儿一早就知道您回来了,想一会儿过来同您说说话。”宋姨娘的声音,宛若扬琴拨弦,和昨晚那略显尖锐的嘶喊截然不同。

    三娘子愣住了,同一张面孔,不同的展现,像极了当年时时刻刻都晃在她眼前的苏小莲。

    这样的女子,喜欢以柔弱傍身。用温情为刀,一寸一寸的剜着自己的骨血,将所谓的真情切意全部呈在所爱之人的面前。当年的沈初平,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的,似乎全天下,只有一个苏小莲才是他想揉进身子刻进骨子里的挚爱,而其他的人,全成了荒谬。

    三娘子顿时很好奇陆承廷的反应,便转了头大大方方的看去,可谁知,陆承廷竟也正盯着她。笑的格外的如沐春风。三娘子心下一愣,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浮上了心头。

    果然,陆承廷不过就眨了一下眼,便转过头看着宋姨娘开口道,“我听说,昨儿晚上昱哥儿闹了些动静出来?”

    三娘子顿时回头去看单妈妈,可单妈妈也是一脸惊讶的冲她直瞪眼。

    不是单妈妈,那是谁?不过很快的,三娘子就冷静了下来。

    本来昨儿晚上堂屋和偏厅里就全是人,而这整间桃花坞都是陆承廷的,他要安排一两个眼线。那一点儿都不奇怪。

    可是,三娘子在意的是,陆承廷这句话,分明又是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三娘子刚这样想着,就感觉面前有两道直恍恍的眼神盯着她,她定睛看去,宋姨娘的墨瞳如水,分明已经没了方才的婉约柔媚,透出的全是寒意和森冷。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秋姨娘和顾姨娘并了周围的几个丫鬟都聪明的垂下了头,而明知陆承廷和宋姨娘都在等她先开口说话。三娘子偏就稳坐泰山似的不出声儿了,顺势还又从单妈妈一直端着的托盘内重新端过了热茶,徐徐的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