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5节

      这个创意展览周,最开始是由电影协会官方牵头,在上个世纪国内刚刚开始涉足电影行业时,所做的一次伟大尝试。当时国内电影的发展一穷二白,一切东西都在借鉴海外。但技术的模仿尚且能被原谅,剧本这一类电影的内在核心照搬照抄却极为难看,也开拓不出国内市场,无异于自取灭亡。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电影协会开创了这个平台,专门筛选国内编剧本土化的优秀剧本。从时代风潮到古风武侠,都市转型到乡村生态,一应俱全,种类繁多,楚冰刚来时看的那部关萍的电影,剧本就出自这个创意展览周。而苏凭的母亲,现在的金牌编剧徐宜初,当年也是通过这个平台脱颖而出,是贴着展览周编剧标签的黄金一代。

    据说当年每逢展览周期间,s市都会涌入大量求贤若渴的导演与寻找商机的投资商,堪称一场盛况。但近十年来,情况已经大不相同。随着电影市场发展的成熟,知名编剧人群固定,商业资本的堆积,都让投资方更加趋向于投钱打造一个明星班底,做稳赚不赔的便宜生意,而不是到这里淘些初出茅庐的新人新剧本。

    尤其近年来,好几个投资商在这里赔得血本无归,更是让投资商和导演对这里唯恐避之不及,再也不愿提起。现在还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出身贫寒实在没什么门路的新人编剧,还有一些谈不来大投资商的落魄导演,犹不死心地在这里碰着运气,希望能重现这里当年的辉煌,成就一段新的传奇。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没有大牌演员,知名导演,有多少观众愿意走进电影院?君不见现在的高票房影片都是大制作撑起,小成本的片子,能出头的又有几个?不是名导,没有大牌演员,投资商不看好,资金不到位,成片质量差,观众不买账,执导名声变差,这已经成了一个恶性的轮回,压得非知名导演喘不过气。

    而成为知名导演的那些必须要走的过程,已经被市场和观众从源头掐断了。想要冲破这个噩梦一般的完整轮回,必然需要有人去打破这个规则,而打破这个规则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反正这个人不是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创意展览周上。聂远平点了根烟叼在嘴上,在刺鼻的烟雾中眯着眼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展览周开办的第四十二个年头,会场地点从最开始的s市外宾酒店迁到新建的体育场,后来又从体育场搬到大学校园,现在连大学校园都进不去了,在老城区的一个会展中心开了这一届。场地破破烂烂,连空调都没有,不少人拿着桌上的剧本梗概扇着风,脸上皱纹里都夹着汗,比会场外树荫底下乘凉下棋的老大爷看着还落魄。

    打眼一瞧会场里面,连个稍微眼熟点的业内投资商都看不见,在这儿例行公事心不死地耗一周,回去还是得为了拉投资四处当孙子。除了他们这些胡子拉碴的编剧导演,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些闲着没事来看热闹的大学生,看看,这儿还有更过分的,有人把猫都带进来了,还以为自己来这儿春游呢?

    哎呦,她还朝这边走过来了……

    聂远平皱了皱眉,将抽完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再抬头的时候,见那年轻姑娘果然站到了他面前,长眉凤眼,不苟言笑,五官美得凌厉逼人。肩膀上趴着的波斯猫和她一个德行,通体雪白,碧绿猫眼,一人一猫一起看着他,眼神里都带着一点打量。

    “聂远平导演?”她看了眼旁边a4纸上打印的名字,平静地问。

    这女生的声音很好听,如同上好的玉珠撞击在冰面上时,溅起的一点冰冷的飞屑。聂远平稍稍恍了下神,心里下意识想,一把好声音,也很贴脸,适合演那种很有距离感的高岭之花,台词功底好的话,现场收音就行,都不用后期另配。

    回过神来时,聂远平脸色有点难看,一方面是热的,一方面也发自内心地觉得难堪。他好歹也曾经辉煌过,谁见他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聂导,然而连续几部片子票房惨遭滑铁卢之后,就门前冷落,无人问津了。现在还沦落到来这里撞大运,看到个漂亮点的就想着放在戏里如何,真是堕落。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些,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荒谬。他不知道这女生为什么站到他面前来,只是……他看了眼女生肩膀上的猫,忍不住有些讥诮地笑了一下。

    “姑娘,你既然叫我一声导演,应该不是来叫我给你和你的猫拍合照的吧?”

    “……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女生的脸好像黑了一下。然而下一个瞬间她的脸色就恢复如常,让他不敢确定他刚才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我叫楚冰,是个演员。”女生略过了他关于猫的话题,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了一句,拿起了他放在桌面上的剧本,翻开看了起来。

    “听说聂导有新片的计划,我来看看剧本,评估一下合作的可能。”

    ……什么玩意儿?聂远平张了张嘴,颇觉荒谬地看着她。突然跑出来一个演员是什么情况,自己过来说要演他的戏?他现在已经落魄到了这个程度,是个人都敢来要角色?他有些生气了,紧皱着眉,手按上桌子就要站起来,视线触及桌子上的剧本,突然觉得一阵刺眼与心酸,按在桌上的手骤然失去了力气,怎么也拍不下去了。

    他现在都已经沦落到,要把剧本梗概像小广告一样印一百份广撒网的程度了,被人轻视看不起,又哪有什么不对?

    聂远平忽然觉得一阵无趣,一言不发地放下烟,也没心思管那女生在干什么。他低着头,看着桌子上堆成一摞的剧本发呆,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修长白皙,极为漂亮,按在他黑色的剧本封面上,色彩对比冲突强烈,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个好镜头。他心里下意识地浮现出这句话,自嘲地叹了口气。

    这个自称楚冰的女演员,美是真美,按他的经验来看,也一定很上镜。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个最美的花瓶,难道他也要走上这条曲意逢迎观众的路吗?

    如果他愿意屈膝的话,现在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聂导?”带着凉意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聂远平一惊,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楚冰对他刚才的走神什么都没说,只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这个剧本还不错,如果拍得好,有成为经典的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能谈一下合作的问题,首先试镜在什么时候;另外因为我的片酬比较高,想问一下您对演员片酬的接受范围大概在多少;还有就是为这部电影挑选的班底都是哪些。这三个问题,是我目前最迫切需要知道的,麻烦您加以说明。”

    “……”聂远平随着楚冰的叙述张大了嘴,四十多岁的邋遢中年男人,满脸茫然地看着她,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你谁啊?你为什么贵,你来找茬的吗?!”

    “因为我是第57届康菲斯特奖的最佳女演员。”楚冰站在他面前,对他的恼怒无动于衷,低眸看他一眼,眸中流转的神色带着一点骄矜冷傲,和她肩上的那只猫如出一辙。

    “就算开出的价格再友情价,片酬也必须要在影后的档次上,不然我跟我的经纪公司也没办法交代。”

    聂远平:“……”

    康菲斯特奖他当然听过,今年的影后是个华裔,他在浏览新闻时也曾飞快地瞟过一眼。如今模糊的记忆随着楚冰的话慢慢浮现,聂远平咽了口唾沫,心慢慢提了起来,紧缩成一团。

    今年康菲斯特的影后……好像真的叫楚冰,长相他只看过一眼照片,不太记得了,不过印象里,的确是冷艳美丽到无可挑剔。

    不是吧,他眼前现在站着一个……国际影后?

    “……你好。”聂远平呆了数秒,想了一下楚冰说话的内容,再开口时声音都放低了一些:“那个,楚小姐,影后的片酬我恐怕是出不起……”

    “没关系,我可以带资进组,投资也可以帮着拉。”楚冰断然道,说话时声音毫无停顿,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显然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只等付诸行动。

    聂远平被她豪气干云一句话噎住,看了她半晌,困惑地问:“那你图的什么啊?”

    “如果这部戏开拍的话,我要你启用你拍《归路》时的道具组,《远行》时的灯光师,《人间2》的后期。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请到李升导演《云水词》的化妆组。他最近也有新片要拍,可能请起来有些难度,希望聂导尽早下手。”

    在聂远平越睁越大的双眼中,楚冰抬眸,视线相撞中满是野心勃勃。

    “我图一部最顶级的制作,一部能让你和我都更进一步的,年度最佳影片。”

    第八章 花开两朵

    下午六点,苏凭拍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刚刚开机不久,剧组的拍摄进度还不是很重,离最近的一场夜戏还有两天时间。随着导演的一声卡,剧组今天就此收工,工作人员一齐涌入拍摄场地搬道具,两人一组抬起大半人高的三彩花瓶,四人一组去抬沉重的红木书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胆战心惊。

    电影的大制作体现在各种方面,比如现场用的道具花瓶真的是一磕就碎的白瓷,书架多宝格上放着的东西每样都不便宜。都是能直接放在大户人家书房里的东西,打眼看上去就名贵无比,拍出来更添三分贵气。力求让买票进电影院的观众只看到这些道具就大呼值回票价,让挑剔跟风的影评人和媒体无话可说。

    一时间片场陷入一片忙碌,道具组在忙着搬道具,灯光组和摄制组在撤遮光板和摄影机,化妆组给排队等候的大大小小演员卸妆,导演是个暴脾气,声音时不时就要响彻场地,吓得不少人隔一会儿就一个激灵。

    首席化妆师张瑜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爽朗大方,手底下干脆利落,比别人效率都高。她飞快地又给一个演员卸了妆,感觉不那么忙了之后抬头四顾:“除了苏凭还有谁没卸妆?过来我这里排。”

    但凡拍这种群戏时,苏凭是从来不抢着卸妆的,一直发扬风格排在最后,圈内都知道他的脾气,也都不跟他太过客气。几个小演员听话地排到了她那边,张瑜扫了一眼,手底下动作没停,问左右:“你们谁给徐秋莉卸妆了?”

    “没人,她还在场地那边。”旁边的化妆师答她,似笑非笑地朝着场地的方向飞了一眼,“围着苏凭献殷勤呢,说是剧本有问题请教前辈。她比苏凭大好几岁呢吧,真好意思。”

    徐秋莉是她们剧组新来的女二号,原定的女二进组前突然查出来怀孕,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还是没能进组,这个角色就临时空缺了下来。收到风声的各家经纪公司简直像是饿狼见到了肥肉,听说这几天导演的电话就没消停过,知道确定了徐秋莉替补才慢慢平息下来。张瑜不爱背后议论别人,闻言只是笑笑,心中却多少也有一些无奈。

    她们正在拍摄的电影,是部名为架空,实则打着擦边球的历史向民国剧,讲述清末民初的商贾人家,几房年轻儿女的感情与时代命运。那个时代动荡、彷徨、坚韧、沧桑,男女主角是三房的一双儿女,一母同胞,原本关系甚笃,在大家庭里互相扶持,走得小心翼翼。

    但在那个特殊时代的影响下,兄妹最终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痛苦过,挣扎过,困惑过,也曾放弃、背叛、决裂,吃尽苦头,代价教训都极为沉重。两人境遇慢慢变得天差地别,这对饱经沧桑的兄妹曾隔着满目疮痍的河山家国相望,最终还是没能重归于好,渐行渐远,再也回不了头。

    这部电影想要拍好,男女主角在其中受到的种种折磨、动荡,都需要扎实的演技来进行呈现,否则不但不会让观众心生触动,反而会看一眼就觉得尴尬。因此选角选了很久,最终男主角从少年到迟暮都定了苏凭,女主角却是分了少年时期和中年时期两人共同饰演。这一次女二空缺之所以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就是因为这部戏和男主角实际上有感情戏份的,不是女主角,是女二号。

    演技要求不算苛刻,又能和苏凭搭对手戏,这么好的事情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谁不想抢一抢试试?最终当红小花徐秋莉撕到了资源,其实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只是想想徐小花拍一部戏就要和男主角传一次绯闻的传统,大家还是为苏凭捏了一把汗。

    苏凭的形象这么积极正面,到现在为止从来没传绯闻当过噱头。要是不小心中了徐秋莉的圈套可怎么办?虽然其实不会有太多人当真,也让人觉得很倒胃口。

    张瑜和苏凭不是第一次合作,向来交流愉快,私交相当不错,想了想后默不作声地对男三号齐湛招了招手。齐湛一边摘下戏里的平光眼镜一边过来,困惑地看着她,张瑜给齐湛卸好妆后才说:“你不是和苏凭关系不错吗,不找他聊聊天?”

    齐湛和苏凭上部戏是搭的男一男二,电影风评很好,票房成绩极其亮眼,他和苏凭还被腐女恶趣味地凑做一对,腐向话题着实小红了好几个月。齐湛不是笨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朝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卸好妆后就连忙过去了,肩负着把徐秋莉从苏凭身边隔开的重任。

    从化妆间出来一看,就发现是张瑜她们多虑了,徐秋莉虽然是和苏凭坐在一起,但苏凭专心致志地捧着手机,键盘按得飞起,怎么看都是个标准的网瘾少年。虽然对徐秋莉也是和颜悦色,但明显一副我有事要忙您自便的架势,就算被拍照片也没有任何问题。想来也是,这么多年想贴苏凭炒作的艺人何止一个两个,他向来都能完美避过,足以见其功底。

    他还穿着戏里的长衫,扮相是少年阶段在大院里韬光养晦的模样,比他真实年龄还小两岁,处在故作沉稳的弱冠之年。道具被撤得差不多了,他搬了凳子坐在一处树荫底下乘凉,斑驳的树影明明暗暗地洒落在脸上,眼眸低垂时温雅秀气,纯良无害,让齐湛看了一阵牙疼。

    明明就是个大尾巴狼,怎么装小白兔装的那么像呢……简直毫无违和感……齐湛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和徐秋莉打过招呼后,把手伸到苏凭的手机上面晃了晃。

    “和谁聊天呢,这么专注?”齐湛好奇地问。

    苏凭抬头见是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朝他扬了下眉:“一个朋友。”

    齐湛看得懂他眼里的意思——没事不要多问,知道的越早死得越快不懂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齐湛暗中瞪了他一眼。徐秋莉却显然没看到这层意思,不甘心被变相冷落,娇笑了一声后故作神秘地拖长声音:“什么朋友聊得这么开心啊,不会是心上人吧?”

    “怎么会?”苏凭眼神闪了闪,笑眯眯地说,“我的心上人不站在我面前吗?”

    啊?!徐秋莉愣了一下,就见苏凭看着齐湛,笑得春风拂面。躺着也中枪的无辜路人齐湛先是一脸茫然,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随手给了苏凭一胳膊肘,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徐秋莉不好再问,只得跟着两个大男人的情绪,附和着笑了两声。

    。

    苏凭在和楚冰聊天。

    这是他进组的第四天,s市的创意展览周在今天正式开始。自从在片场看到徐秋莉之后,他就知道了楚冰选择的是哪一条路——李升导演的那个谍战剧,女主人设实在不够出彩,甚至还不如江越给她提供的那个大制作女一号。楚冰要是觉得那个不合适,这一个估计也不会接。相对来说,他剧组的这个女二号虽然戏份不多,但人设亮眼,更应该是她考虑的范围。

    他倒是从没想过楚冰会看不到那个字条的可能,虽然藏在铃铛里本身算是一个考验,她要是不抱旺财,不去解铃铛,自然就看不到这个机遇。不过苏凭结合对楚冰的了解,非常坦荡地承认,尽管楚冰不待见他,但他其实还是挺喜欢楚冰的。

    无关情爱,一个言出必行的御姐死傲娇,莫名还有点反差萌。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让他觉得十分有趣,没事总想着逗一下看看。

    所以他果真这么做了。

    「冒昧问一下楚小姐。」苏凭气定神闲地打字,「你不来这个剧组是因为我是男主角吗?」

    这件事是苏凭了解得不充分,徐秋莉动作极其迅速,在他进组那天就已经快要把这个角色收入囊中。楚冰联系导演了解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角色已经重新定下了。因而楚冰对他的问题觉得莫名奇妙,再一次肯定了他确实脑子不正常。

    「你想多了,我不歧视心智方面有缺陷的人。」她的回复极其官方,字里行间都是冷冷的:「有时间关心这个,不如看一下我给你发的账单?除了旺财的日常猫粮和加餐伙食之外,你还要赔我一个它挠坏的布艺沙发。另外它拒不要我的助理抱,险些挠花人家小姑娘的脸,助理的精神损失费我也一起发给你了,你赔付之后我转交给她。」

    「是吗?」苏凭漫不经心地质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家旺财很乖的,平时连爪子都不伸,楚小姐不能因为它不会说话,就这么说它吧?」

    你是忘了它挠你胳膊的凶残模样了吗?楚冰冷笑一声,懒得多说,给他发了张自己被迫带着波斯猫游走在展览周会场的照片。

    苏凭几乎是立刻回复,感情真挚地赞美:「看上去它过得不错,这我就放心了。麻烦楚小姐费心多养一阵,账单尽管发给我,我会及时付款的。」

    ……谁是你请的保姆啊?天天闲着没事替你养猫?!楚冰怒气横生,但苏凭撩完就跑,半点机会都不给人留。她放下手机时整张脸都黑了,聂远平和袁向东观察着她的脸色,不确定地问:“楚小姐?你怎么了?”

    他们现在坐在s市老城区一家餐馆的包厢里,地方不大,胜在干净,菜的味道也不错。袁向东是聂远平的御用制片人,被聂远平一个电话连夜叫到s市,三人碰头商量电影大事。楚冰放下手机,脸色很快便恢复过来,平静地说:“没什么,刚才和一个脑神经可能有些缺陷的人碰上了而已。”

    脑神经缺陷的人在你的聊天列表里?聂远平和袁向东古怪地看她一眼。袁向东人比较圆滑,随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聂远平想了一会儿,忽然嘿嘿一乐:“诶我突然想到,你说的这个症状……年轻人的说法是不是叫脑残?”

    “老聂!怎么说话呢?!”袁向东大惊,连忙捅了老伙计一下。却见楚冰眼神古怪地看了聂远平一会儿,忽然很受启发地点了点头。

    “这个词很好,你说得对。”楚冰笃定地说,看上去像是打开了某种新世界的大门:“生动形象,言简意赅,聂导的概况能力果然很强。”

    聂远平和袁向东:“……?”

    第九章 被动交好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饶是粗神经如聂远平也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两个人干笑了几声后忙不迭地转移话题,这部电影目前唯三参与人员凑在一起,剧本摊在不太干净的圆桌上,严肃地谈起了电影筹拍的问题。

    聂远平打电话让袁向东赶过来时,别的什么都没提,只说了一句「有个影后要来拍咱们新戏」,就让袁向东像火烧了屁股般坐飞机连夜赶了过来。现在坐定之后,袁向东终于听见了楚冰对于电影团队的几项要求,看着楚冰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楚小姐是行家啊。”他正了正神色,意味深长地说,心里对于楚冰的那一点怀疑顿时就散去了,开始真正重视起这个漂亮得过分的演员来。

    《归路》是聂远平的电影中票房最好的一部,道具组在上映期间广受好评,身价往上涨了将近一倍,现在六年过去,已经是业内的一线团队;而《远行》是聂远平的上一部片子,票房惨败,投资商赔得血本无归,网路上把这个电影的方方面面都批得一文不值。

    《人间2》的后期组是个很新的团队,至今没有接受过仙侠科幻类的复杂后期制作,在业界籍籍无名,也没有影评人对其做过什么评价;至于李升《云水词》的化妆组,上映时被人指出古装戏上妆力度不够,太过寡淡,把男女主的颜都化低了两个层次,被演员粉丝喷得体无完肤,现在随便一搜还能看见种种恶评,致使化妆组身价大跌。

    但别人不知道,袁向东作为制片人,心里却完全是雪亮一片。《归路》的道具组是聂远平那部电影捧起来的,承老聂一份情,只要时间不冲突,他去邀约一定会答应;《远行》灯光组被票房连累,真实水平其实相当不错,只是普通观众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这些门道。

    而《人间2》的后期,能力方面绝对不是顶尖的,但他们作为一个新团队,敬业态度实属业界一流,主动加班加点是常事,样片完成度极高,足见团队的认真;至于《云水词》的化妆组,倒的确是只擅长寡淡些的妆容,艳丽盛妆画得颇为奇怪,但他们这部戏,的确是没有盛妆镜头,用这个化妆组正合适,别人来反倒不一定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些幕后团队的事情,很少有人关注,大家都一窝蜂地去请身价最高的,名气最大的,但最为合适的是什么,很多导演都未必清楚,想不到楚冰作为一个演员,研究得这么透彻。老聂心思直,遇事不多想,只当遇见楚冰是自己撞了大运。袁向东要精明许多,虽然楚冰没有多说半句,但他只从楚冰的这几个要求里,就可以明确地笃定一点。

    楚冰这次来这个创意展览周,就是为聂远平而来。

    袁向将有些激动的心情慢慢压下,克制地咳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忍不住加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