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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切。”被人用软椅抬着才能坐到正堂的凤子皓不屑地白了子睿一眼,“娶一个被用过的女人,那对皇家来说可是奇耻大辱,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大少爷到是长大成年,可为何要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姚氏忽然抬起头,怒目瞪向凤子皓,“二小姐无论如何也是你的妹妹,不友爱也就罢了,怎的到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更何况人只是失踪,老爷和老太太都没开口,大少爷为何就这样急着下定论?”

    “哟!”凤子皓没想到在他眼里一向随意欺压的姚氏也有敢为女儿出头的一天,不由得

    来了精神,“那姚姨娘你说说咱们这位二小姐是干什么去了?啊?啧啧,鞋都脱了,说她清白,谁信哪?”

    姚氏不太会与人吵架,特别是跟这种混人,更是三句都说不到头。到是凤子睿小小年纪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说,竟张口又来了句:“大哥哥再这样说姐姐,那个很厉害的殿下还会用鞭子抽你的!”

    一说到这个,凤子皓就感觉白天被玄天冥抽的那一鞭子又开始火辣辣地疼。他心里暗玄天冥恨得要死,可又拿那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是皇子,是龙生的儿子,他是什么?

    不由得看了一眼凤瑾元,见凤瑾元也正将一双怒目直射向他,凤子皓当下吓得一缩脖,再也不敢多说话。

    老太太的权杖重重地点了一下地,轻咳了两声道:“姚氏说得没错。眼下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派出去的人不是还没回来么,且再等等。另外,”她看向凤瑾元:“瑾元,你得想想办法堵住京里人的口,照这么个传法,假的都被传成真的了。”

    凤瑾元点头答道:“是。”

    而后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凤羽珩睁开眼时,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眼前一片水晶珠帘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又穿越回了现代,可再看看屋内摆设,才放弃了那个大胆的想法。

    檀木为梁,水晶作帘,榻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似明月一般散着柔和绵软的光。

    她起身下地,却不知何时已换上全新的里衣,棉丝织得松软,穿上身上舒服至极。

    再一低头,地面竟全部由羊脂白玉铺砌而成,内里嵌着琉璃宝珠,每隔一步便雕着一朵莲花,细腻万分,竟连花蕊都清晰可辨,让人一眼看去,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凤羽珩惊奇不已。

    纵是她的同生轩,用了那么些玄天冥送来的好东西装饰,也没奢华成这个样子。

    她光着脚下地,一踏上地面,只觉那白玉地面竟微微泛着暖意,触感绵软,直让人有一种想趴在上面的冲动。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进来的陌生丫头。

    说是丫头又不像丫头,这衣裳穿的,料子看上去比凤府里的姨娘都要好,小模样也生得俏,还化着淡淡的妆容,看着十分舒心。

    见凤羽珩醒来,小丫头将手中茶盘放在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姑娘醒啦!”

    她心下升起疑惑。

    叫她姑娘,而不是凤二小姐,就说明她现在这个所在不是凤家的势力范围,这小丫头行的礼仪也很到位,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丫头能比得起的。

    见凤羽珩愣着,那丫头也不多问,只走上前搀扶着她到椅子旁边坐下,给她倒上了茶水,然后又去榻边取了鞋袜帮她穿好,这才又开口道:“姑娘先喝口茶,厨下已经有饭菜备下,就等着姑娘醒了说饿便可以端上来。”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冲着门外招了招手,立即又有与她穿着同样衣服的丫头上前,将手里捧着的衣物交递过来。等那丫头再回到她面前,凤羽珩这才发现,被捧在手里的那些衣物正是自己今日离开凤府时的穿着。

    “姑娘先前落水,奴婢将姑娘身上的衣裳都换过,原本这套也洗了干净并用香料薰好。另外鞋子缺了一只,殿下已经着人照着原样去做,虽说短时之内做不到一模一样,想来瞒过人们三眼五眼的打量还是可以的。”

    “殿下?”凤羽珩皱皱眉,“哪个殿下?”

    她只认识玄天冥这个九殿下,可玄天冥那人跟她之间向来没什么玄虚,为何不直接进来与她说话?

    “这是哪里?”她又追问了句。

    小丫头微笑着答:“这里是云妃娘娘的月寒宫。”

    她微微松了口气,云妃娘娘是玄天冥的母亲,既然她人是在月寒宫,那救她的殿下肯定就是玄天冥了。

    谁知小丫头紧跟着又加了句:“姑娘适才问的殿下,是七殿下。”

    “七殿下?”

    第65章 云妃娘娘三问三答

    凤羽珩就觉一圈圈的头大。七殿下是什么鬼?

    再看看面前这丫头,她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古代知识,既然是在宫里,这应该是宫女吧?怪不得规矩做起来比凤府中的下人上了不少档次。

    小宫女像是明白凤羽珩心中所想一样,面上依然挂着那种淡淡的职业般的笑容,给她普及起皇家知识:“七殿下的生母是昭妃,可惜在诞下殿下时血崩,殁了。云妃娘娘便将七殿下抱到月寒宫里养着,一直到七殿下成年才独自立府。”

    她点点头,明白了,如此说来,七殿下和玄天冥都相当于云妃的孩子,只是一个生恩,一个养恩。

    “我是何时被送到宫里来的?”她起身到窗边,推开窗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天都渐黑了。“就我一个人进宫了吗?”她惦记着黄泉,又惦记着自己到宫里来玄天冥知道不知道,便急着又问了句:“御王殿下呢?”

    小宫女耐心地为她解答:“姑娘是晌午进的宫,七殿下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黄泉姑娘和一个车夫。御王殿下也来看过姑娘,留下话来让奴婢等姑娘醒了就告诉您,外面的事他会处理好,请姑娘安心休息。”

    凤羽珩放下心来,既然玄天冥说会处理,那就一定能够处理得当,她总不至于回到府里还要面对轮番审问。这古代人的观念真是太要命了,若放在二十一世纪,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也不算什么。

    说话间,又有小宫女轻步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双鞋子,向她行了礼,放下鞋子之后道了句:“请姑娘换好鞋子移步观月台,云妃娘娘有请”,便退了下去。

    “姑娘试试看合不合脚。”小宫女帮着凤羽珩将鞋子穿好,“左脚是新做的,七殿下吩咐下去的时候特地说不要用太新的面料,这样才不会显得太突兀。”

    凤羽珩暗道那七殿下还真是细心,新做的鞋子穿起来刚刚合适,面上的花色装点若不是拿到眼前仔细去辨,还真是看不出真假来。仅仅一个下午就能下出这般工夫,实在是难得。

    “刚好合脚。”她站起来主动拿起已经洗好并薰干的衣裳,“帮我备水梳洗一下,我换好之后咱们赶紧去见云妃娘娘。对了,把黄泉叫来。”

    小宫女点头应是,施了礼后离开。

    不多一会儿黄泉就跑了进来,见凤羽珩在穿衣裳赶紧过来帮忙。

    “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了。”黄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您不会水干嘛还往河里跳啊!”

    凤羽珩翻翻白眼,“不跳河就等着被毒箭射死?”说到毒箭,目中又是精光一闪。

    到底是谁要致她于死地呢?

    “对了。”她小声问黄泉:“那个七殿下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救了我们?”

    黄泉拍拍心口,“说来也巧了,七殿下数月前就去了外省,今日刚刚回京,走的正好是水路。我们逃到河边时根本没注意河上还有一艘船,也多亏遇到七殿下,不然今日……只怕在劫难逃。”黄泉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轻。

    她是主子派来保护凤羽珩的,可是凤羽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逼得跳了河,这事如果主子追究起来,她难逃一个死罪。

    凤羽珩知她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没事,不怪你,殿下那边我自会去同他说,你别往心里去。”

    黄泉声音有些哽咽,小声道:“谢谢小姐。”

    凤羽珩收拾完毕,便在小宫女的引领下,带着黄泉一起去观月台见云妃。

    只是才一出寝殿的门,便听到一曲琴音宛如天籁优雅而来,悠扬清澈,清逸无拘。

    凤羽珩对乐理虽不大懂,却也能辨得出是好是坏,这入耳来的琴音丝丝拨人心弦,只怕再用一分功力便可令听琴之人沉醉其中。

    黄泉显然对这样的琴音并不陌生,幽幽开口道:“是七殿下。”

    她微怔,顺着声音寻去,果然,院中老槐树下,盘膝而坐一抚琴男子,青衣黑发,不扎不束,却丝毫觉不出散慢之意,反到是出尘的清逸优雅。

    似觉出有人注视而来,那男子渐收音势,从容地为这一曲清音做了收尾,然后将琴摆放一旁,起身,冲着凤羽珩淡淡而笑。

    如画面容,就像寝宫地面上开出的那朵朵莲花,安人心神,静人心魄。

    凤羽珩带着黄泉屈膝行礼:“见过七殿下,多谢殿下搭救之恩。”

    七殿下玄天华,天武皇帝第七个儿子,同样由云妃抚养长大,却生成了与九殿下玄天冥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

    玄天冥是任性妄为傲世孤立,这玄天华则是清宁儒雅为人和善。

    两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玄天华对玄天冥的宠爱与纵容完全不输给他们的父皇和母妃。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玄天华悠然开口,声音都似清风般和煦。“九弟难得动了娶妃的心思,我为你们高兴。”

    这玄天华多年以前便被天武帝封为淳王,但他极少以王位自居,仍然习惯自称为“我”。

    “走吧,母妃还在等着,我与你们同去。”他一句话,便转身行走在前,凤羽珩带着忘川跟在其后,只觉前面那清逸出尘的背影与这座皇宫实在是格格不入。

    观月台是整座皇宫最高的一处所在,据说是当年为了迎接云妃入宫天武皇帝特地兴建的。就建在这月寒宫里,以供云妃赏月之用。

    凤羽珩一行到时,云妃正倚坐在月台上吃水果,明明三十六七岁的女人了,却保养得连二十五六的女子见了都自亏不如。凤羽珩不得不感叹古代的养颜之道,看来并不是每一门手艺都是越来越进步的。

    玄天华率先上前一步,单膝跪拜在云妃面前,恭敬却不疏离地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凤羽珩赶紧带着黄泉一齐跪下,跟着说了句:“民女凤羽珩,拜见云妃娘娘,娘娘万安。”

    她余光往边上一撇,见大殿的柱子旁沈氏正跪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身子却直打颤。

    “起吧,地上凉,别一直跪着。”云妃的声音清脆利落,全然不似她此刻慵懒地倚在观月台上吃水果的模样。

    玄天华先起了身,凤羽珩紧跟着也站了起来,黄泉亦起身,后退几步站到一旁。

    云妃从高台上走下来,华美的宫装拖着长长的裙摆,铺上层层台阶,美得让人心醉。

    凤羽珩想,皇帝应该是极宠这个妃子吧,纵是她见惯了有倾城之貌的凤沉鱼,也不得不惊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母妃到这边来坐。”玄天华自然而然地上前换下宫女,将云妃搀扶到一旁的软椅上坐着,再将宫女手中捧着的果盘放到她面前的琉璃桌上。

    云妃伸手捏了一颗剥过皮的葡萄放入口中,这才又开了口,却是问玄天华:“让你教我这未来的儿媳弹琴,你教得怎么样啊?”

    凤羽珩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了数,赶紧先一步行礼做答:“怪民女愚笨,从晌午学到现在也不曾学出七殿下半分模样。”云妃为她这一下午的失踪找好了理由,她怎能不知好歹。

    玄天华依然是淡淡的笑,开口道:“哪里是弟妹愚笨,是我的琴律太随性,没个章法。”

    凤羽珩各种无语。玄家祖传的规矩么?都这么认亲?那边一口一个王妃,到这里来又是未来儿媳又是弟妹,完全不拿她当外人啊!

    云妃仔细打量着凤羽珩,面上也不见有什么表情,不冷也不热,但说出来的话却完完全全是偏向着她这一边:“你也别一口一个民女的叫了,本宫既然认了你这个儿媳,你便跟着冥儿和天华叫我一声母妃便可。跟天华就叫七哥吧。”

    凤羽珩赶紧跪到地上,“民女不敢。”这对古代人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典,她无功不受禄,人家凭什么对她这样好?

    “有什么不敢的。”云妃声音依然清脆,还刻意扬起几分,令得这满殿人都听得到,包括沈氏。“接了冥儿的大聘之礼,本宫便认你这个儿媳。本宫可不管你是哪位罪臣家的外孙女,你祖上纵是犯上作乱的贼人,只要冥儿乐意,本宫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凤羽珩心中漾起感激,她知道云妃这番表态是给沈氏听的。原来,站在她背后的不只是玄天冥的一座御王府,连他的母亲都能护他至此,有这样的亲人,此生无憾。

    “儿媳磕谢母妃大恩。”一个头磕下去,前额着地,诚心诚意。

    云妃满意地点头,玄天华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凤羽珩再道:“多谢七哥。”

    玄天华但笑不语。

    云妃直到这时才仔细打量起凤羽珩来,从头到脚,最后落在面上认真端详,半晌,再道:“恩,是姚家的孩子。”她指指身边另一张椅子,“坐吧。”

    凤羽珩道谢,款款落坐,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云妃心下便又满意了几分。

    “在家里生活得如何?”像唠家常一样,忽然的,云妃就来了这么一句。

    她微笑作答:“殿下送给儿媳的宅子儿媳将它取名为同生轩,住着甚好。”

    云妃目光中现了赞许,再问:“兄弟姐妹可还友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