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咪咪伸手拽住他的衣襟，贴着他耳边道：“陛下，我要谢谢你呀！我……好想再一次……”

    刘彻想，女人说情话也是很动听的，他听过很多女人说“谢陛下隆恩”或者“谢谢上天让我遇见陛下”，但这话由陈阿娇来说非常奇怪。在所有的女人里，刘彻以为只有陈阿娇不会说这种话的。

    当初哪怕几乎到了废后那一步，刘彻预期过陈阿娇的反应，她必定是昂着下巴去接废后诏书，皱着飞扬的眉头说：“臣妾接旨！”

    刘彻不由自主地看着年华早逝的陈阿娇，想起自己十五岁时，陈阿娇为新妇那夜朱唇上一点娇红的胭脂，在生死离别至极刘彻感怀唏嘘，或许阿娇只想再亲吻自己一下，她做过很多错事，却毕竟那样地爱过自己。

    刘彻摸摸肖咪咪的白发：“来。”

    肖咪咪感觉到灵魂在被系统拉扯：“我好想再吃一口烤乳猪……”

    刘彻：“……”

    大米已经充满了电。

    刘彻思考肖咪咪的“临终遗言”，等他想明白，床榻上的人已经死去多时，临死前还在想着美美地多吃一口肉。

    刘彻不如这一口肉。

    肖咪咪平稳降落，她掏出大米发现软件提示有两封邮件，她立刻意识到是积分到账，兴高采烈地点开来，发现活得更长奖励五千积分，活得更好也奖励了五千积分。

    这奖励也不算很多呢，所幸有额外一份任务完成奖励等着自己。

    系统提示音在肖咪咪头顶上响起来：“关于刘彻爱不爱陈阿娇，请回答。”

    肖咪咪从进入任务的第一秒就决定了答案，在那里的几个月她根本没有费心过这个问题：“他不爱任何人。”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肖咪咪皱了皱眉。

    系统打开一个巨大的界面在她眼前：“关于你在系统里的经历，由自动生成一篇文章供读者观看，点击很一般，评论很火爆，读者在文下已经争论了上千条留言。”

    “哈？这么火？”就是她工作报社的人气栏目开通的微信平台，都未必有这么多评论留言呢！肖咪咪仔细一看，发现都是陈阿娇和卫子夫的粉丝在对掐。

    “你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读者满意。她们唯一满意的是刘彻在结局时很心塞，为此你将得到额外五千积分奖励。”系统对其中一条评论显示高亮，这条评论是一篇千字以上的长评，读者吐槽陈阿娇外强中干，表面霸道内心懦弱，连问一声刘彻爱不爱自己都不敢，系统问道：“刘彻爱不爱陈阿娇，你应该让刘彻自己明确回答。”

    她才不要顶着陈阿娇的皮囊问刘彻这个问题呢，肖咪咪辩解道：“皇帝不能视为普通男人！”

    系统“哔哔”计算，而后问道：“玩家肖咪咪，你说你有喜欢的男人，那你有没有问过他爱不爱你？”

    肖咪咪一窒，因为系统的一针见血油然而生些许不满，为什么自己的经历要和任务混为一谈呢？而她要怎么去跟这个死板的系统解释，她不能顶着陈阿娇的样子去问刘彻这个问题，而且她有种预感，即使她问了，刘彻也不会回答。

    如果爱，为什么要辜负？如果不爱，何其狠心去辜负？

    归根结底刘彻自己也明白，世上只有一个陈阿娇，才是由着性子爱他这个人的。而他，终于还是辜负。

    肖咪咪不语，麻木地看着大米显示主线任务失败，信箱里却又有提示。

    她点开一看，是张道具卡：金屋一座。

    金屋属性里提示，汉武帝刘彻未和任何人合葬，他孤独地横行霸道于这世上，死后也如此。至于陈阿娇，被刘彻安排和她最亲爱的母亲刘嫖及外祖母窦太皇太后合葬一处，这三个风光一时的女人，得以死后团圆。

    刘彻让陈阿娇回到最宠爱她的人身边，对于陈阿娇这个智商情商都只配吃零蛋的小女人，已经是一个最妥帖的安排了。

    她才是刘彻所有女人里结局尚好的那个，但陈阿娇自己肯定不在乎。

    在肖咪咪看来，她天生高贵、做过汉武帝原配皇后、呼风唤雨十几年、幽禁之后仍然享受皇后待遇，最后又红红火火两千年，被后人时不时拿出来说一说，陈阿娇这一生很值。

    系统突然重复问道：“用户肖咪咪回答，你是否告知你喜欢的男人你爱他，请诚实回答。”

    肖咪咪很不满，几乎是狼狈不堪地脱口而出：“没有！”

    但是她以为这是她和傅晓阳的共识，根本不需要宣诸于口。她和傅晓阳同一个大院儿里长大，二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可惜的是肖咪咪八岁的时候，同为高级科研人员的父母在一次飞机失事中双双罹难，家里没有旁的直系亲属，肖咪咪顿失倚靠，成了孤儿。

    人走茶凉，傅家父母虽然尽了道义上的责任，但是他们不能收养肖咪咪，肖咪咪后来的十年在福利院度过。傅家所能为她做的，是为她继续支付学费、保留学籍，至少让她完成高中教育，得以和傅晓阳继续在同一所学校。

    但是这一切在肖咪咪考上大学之后戛然而止。

    肖咪咪不得不同时打三份工，做家教、超市理货员和小说枪手，再申请一笔贫困生贷款，大学不但有惊无险地读了下来，还小有积蓄。可是她为着生计奔波，就只能像陈阿娇看着刘彻那样，眼睁睁看着傅晓阳越走越远。

    毕业之后傅晓阳把她带回傅家，肖咪咪为此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可惜傅太太一句话就把她秒杀了：“晓阳是钢琴家，他需要更大的舞台。”

    肖咪咪无法帮助傅晓阳，十八岁之前，钢琴可以只弹给肖咪咪一个人听；十八岁之后，傅晓阳的面前有上亿的听众。

    她决定南下发展事业，两人约定三年为期。肖咪咪选择了传媒作为职业，梦想有一天拥有点石成金的笔杆子，可以把傅晓阳的事业推向高峰。就算她没有父母亲人，她也并非一无是处。

    没想到现实如此艰难。

    傅晓阳还能够打电话来向她求婚，肖咪咪就觉得这世间还有美好希望，这并不是懦弱，就算系统给了她这么一个判定，但她相信她和傅晓阳在一起多年的感情和默契。

    她收拾收拾情绪，接受了第一个任务失败的现实，这对她来说太普通了，要做一篇成功的报道，可能之前会有十次被否决的选题以及上百次吃闭门羹的经历，肖咪咪的鼻子，曾经差点被对方甩上的大门砸到，一开始她还哭，后来就学会找居委会找街道找老邻居，运用一切可能的人情关系说服对方，最后得以成功采访。

    做记者不能不要脸，但可以不要皮。

    肚子饿的时候，人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

    “下一个任务，”肖咪咪冷静道：“告诉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大米手机突然放光，显示肖咪咪目前积分五万整，这成绩算不上好，但一切只不过刚刚开始，任务二图标解锁，系统平板地宣布道：“因为任务一主线失败，且你是新手，系统将再给你一次机会。听好，任务二：茜茜公主爱不爱约瑟夫皇帝？”

    肖咪咪简直要摔了大米：“为什么又是这种问题？！”

    “因为……”系统慢吞吞地回答：“是言情小说网站。”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肖咪咪竟无言以对。

    巴伐利亚公爵夫妇并不知道，他们内定为奥地利皇后的长女海伦·卡洛琳·特蕾莎，这天晚上躺在闺房中的大床上，想的不是即将要见到的相亲对象弗兰兹·约瑟夫皇帝，而是一个几百年后莫名其妙的中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