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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小叔侧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凉凉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告诉我答案,也没再说跟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并且没有再提半句,整个人又明朗了起来,大抵那个女人带给他的伤害是深刻的,所以即便他逃离了伦敦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我们两在教堂坐了一会之后就出去了,在四周转了一圈,弄了点东西吃。

    下一站,小叔带我去看大笨钟,到那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我们没去大笨钟里,而是在桥的这边,站在河岸旁的行人道路上,手里捧着热咖啡。

    小叔说太阳西落这个时候,这里的景色最漂亮。

    我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看着夕阳里的大笨钟,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幸好有小叔在,我想如果不是小叔及时将我拉出来,我很有可能会跟他们母子吵崩了,这样,我跟梁景之间的感情就真的彻底破裂,还会因此而闹笑话,如此一来,也就如了苏孟的心意。

    我抬手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起风了,我侧过头的时候,头发都被吹乱了,并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正想同小叔说话的时候,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走过来。我一下子就顿住,侧着身子看了好一会,等他快要走近了,我才猛地看向了小叔,压低声音,说;“是你叫他过来的?”

    小叔看了我一眼,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一眼我手指的方向,回头正好就看到梁景走到了近处。小叔的反应倒是很快,见着他就立马打了声招呼,“你就那么不放心小叔我么?还追过来了,怎么?害怕小叔把你的小媳妇拐跑吗?”

    我站在小叔后面,只看了他一眼,就瞥开了目光,背靠在身后的围栏上,低头喝着咖啡,我让小叔给我叫了那种口味偏甜的咖啡,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咖啡喝起来还是有些苦涩,我都怀疑小叔故意给我点了苦咖啡了。

    三个人沉默了有一会,小叔才笑了笑,拍了一下梁景的肩膀,说:“好了,清城还给你,我先回去了。你也带她在外面逛逛,整天呆在那个家里有什么意思!”

    说着,小叔就要走,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拉住了小叔的衣服,瞪着眼睛看他,说:“小叔,你刚刚还说要带我去吃大餐的,临阵脱逃可不行!你刚刚还说,要在大笨钟下面唱一首周杰伦的《大笨钟》呢!我这还等着呢!你不能走。”

    我当时死死的拽着小叔的衣服,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要怎么跟梁景单独相处,我甚至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跟他说什么好,小叔怎么能走!绝对不能!

    小叔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又在教育我了。我皱了皱眉,捏着他衣服的手,还是没有办法松开,索性瞥开了视线,说:“反正不行。”

    我没有去看梁景,但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锁在我的脸上没有移开过。我们僵持了好久,梁景才出声,说:“都出来了,反正也赶不及回去吃饭了,我们就一起吧。小叔,你不介意带上我吧。”

    小叔尴尬的笑了笑,道:“当……当然不介意了。”

    不过,小叔最后还是盾了,说是去上个厕所,却再也没有回来。我与梁景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我偶尔会往后看看,夕阳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最后交汇在了一起。

    大概是我侧着头的时间太久了,梁景忽然在我耳边凉凉的说:“小叔已经走了,你不用看了。”

    我稍稍顿了一下,转过头去的时候,总觉得梁景好像往我这边靠了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也缩了缩,我看了一眼他的手肘,便又往远处看了看,万分遗憾道:“真可惜,小叔还没唱《大笨钟》,好可惜,没人请客了。”

    说着,我便撇了撇嘴,一颗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砰砰直跳,双手可能是被冷风吹的缘故,有些凉。咖啡杯在我手里转啊转的,我……竟然有点紧张,我慢慢的眯缝起了眼睛,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百遍,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

    “在你眼里,我不是人吗?”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点不爽的感觉。

    我闻声侧过了头,正好就看到了他低垂眼帘的动作,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暖黄,将他的五官都照的十分明显,我几乎能够看到他脸颊上的茸毛,侧脸的线条感十足,我想一定是阳光照的我眼睛发花了,刚刚他低垂眼帘并稍稍低头的动作,我竟然觉得他在委屈,并且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白兔!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点想哭,忍了半天,才笑着说:“那你给我唱。”

    ☆、第二百一十八章:其实很爱你

    梁景闻声,稍稍顿了一下,侧过了头,目光对上我的,如此看着我好一会,大抵是想到了什么,转过了头,说:“不要。”

    “那真的好可惜啊,小叔之前还答应我要唱的,要不你现在把他叫回来吧,好不好?”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脸的遗憾,并带着一丝期待的问。

    “小叔是你的长辈,这样子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他皱皱眉,口吻略略重了一点。

    我笑了笑,反驳:“他是你的小叔,对我来说他不过就是个年长一点的朋友,又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小叔也一直都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

    “你是不是觉得小叔挺好?”

    他这么问,我便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温柔又幽默,还热情,重感情,确实是个好男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梁景竟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身上有一丝烟草的味道,想来之前应该抽了好些烟。

    “哦,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的口吻冷冰冰的,一下就丢了一个让人欣喜的答案过来。

    说实话,我对小叔和那女人的后续故事还是挺好奇的,这会梁景一说,又勾起了我浓烈的兴趣,顺便也可以给我们之间找找话题,我迅速的侧过身子,看向了他,问;“谁啊?还是很久以前那个吗?他们最后还是见面了?”

    梁景这会是真的拧起了眉头,“不准问!”

    我开始确实乖乖的不问了,但过了没多久,我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次,梁景最后无可奈何来捂我的嘴巴,这么一闹腾,倒是让我们两个凑在了一块,他一只手从后面捂住我的嘴巴,结果吵吵闹闹之下,我就扑腾到他怀里去了,他也就顺势的将我抱在了怀里,我稍稍挣扎了一下,他却将我抱的更紧了一些。

    随后我也就不动了,趴在他的胸口上,双手圈住了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情而抽烟,也是他发现了苏孟的用意?

    “我五音不全,不会唱歌。不过,倒是可以请你吃饭。”

    我笑着,将脸颊在他的身上蹭了蹭,道:“好啊,但五音不全,我也要听。这样我可以笑话你,我还要录下来,当做把柄。”说着,我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摁了录音键,见着开始了,我就催促他,“好了,快点!”

    “不要。”他很冷酷的拒绝。

    “好快呐!”我推了他一下,催促。

    “不要!”他很严肃的拒绝。

    虽然,他看起来很坚决,但最后在我再三要求之下,他还是唱了,听了两遍之后,就唱了。可他骗了我,他说他五音不全,他说这首歌他之前没有听过,绝对唱不好,他都说绝对了!我也真的相信我能抓到他把柄了!

    结果,他听完两遍之后,就在我耳边轻声的唱了起来,说好的五音不全呢?说好的绝对唱不好呢?都是骗人的!

    他只给我唱了高chao,然后就停止了,最后一句‘请你别太得意’,唱的时候,还刻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楚。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挑错了歌,当他对着我唱:‘我从未爱过你’和‘其实很爱你’的时候,我差一点落泪,虽然这只是一句歌词,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很努力的微笑,甚至笑的很开心。后来,我再去听原版的时候,才知道,梁景他换了歌词,把第二段的‘其实还爱着你’唱成了‘其实很爱你’。

    只不过这一点,我是在很后来,将这段录音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的。

    之后,他就带我去吃了一餐纯正的西餐,餐厅里面很是安静,每一桌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不似在国内,无论是什么吃饭场所,都跟食堂差不了多少。餐厅的正中间还有三角钢琴,有人在上面弹奏抒情音乐,倒是十分应景,也很切合餐厅的意境。

    由着梁景只有一只手能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西餐了,这会带我过来也没有多想。我看着他一只手拿着刀子,便动手先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块,然后跟他面前的那一份换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只冲着他笑了笑,说:“别偷懒,记得做复健,手臂恢复了,坐上继承者的位置,别人也不能拿你手伤的事情做文章了。你可是要成为梁氏财团接班人的人,别太放任,很多人看着呢。”

    我低垂着眸子,一边慢悠悠的切牛排,一边说。我没有抬头去看梁景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很坦然的用着我的美食。

    梁景在对面静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这话,现在来说,还太早,一切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他倒是也很老实的回答我,我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这个时候他也看着我,目光十分深沉,我清浅的笑了一下,拿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想了想,还是选择问问,“梁景,你对梁氏接班人这个位置怎么看?”

    他看了我一会之后,就低垂了眼眸,脸上的表情严肃,一只手拿着刀叉,慢悠悠的,一块又一块将盘子里的肉放进嘴里。我只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一时竟然忘记了动作,过了一会,他才轻微的勾了一下唇角,道:“但凡有点事业心的男人,都会期望坐上那个位置,坐上那个位置,就等于成为梁家的大家长,即便头上还有长辈压着,但对于重大决策,还是由这个位置上的人来决定。”

    “权利,金钱,地位。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什么都有了,你明白吗?”他看着我,我亦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仿佛是见不到底的深潭。我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明白。”

    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我之前从来不问,只是想,也许梁景对这个位置是没有什么渴望的,可如今看来,小叔说的是对的,是我想东西太浅薄了,总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那种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人。再者,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放弃一切,也就不要强人所难的了。

    稍后,梁景就将话题转开了。饭后,他又带着我去伦敦街头走了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三辆黑色的轿车过来,我们坐在中间那辆。车上梁景忽然握了握我的手,指腹轻轻柔柔的在我的无名指上摸索着,不知怎么,竟然弄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李妍正同大伯母和四婶聊天,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李妍以关心梁译权的借口一直留在这里,并且住的还是三楼,感觉还是梁家的人一样。

    四婶见着我们回来,就笑着打趣,道:“老爸就最后一口气了,还出去风花雪月呢,可真是孝顺。”

    梁景依旧很有礼貌,走过去冲着两位打了个招呼,并且只是瞥了李妍一眼。李妍只看了一眼我们握在一块的手,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倒是依旧。

    随后,梁景就将我送回了房间,他则去看梁译权了。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梁景一直都没有回来,整栋别墅都十分的安静,窗外的灯光景物依旧。我原本是盯着床头的灯发呆的,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我却做了一个很短的梦,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做的梦是一样的。

    我妈妈看着我在笑,而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我记得第一次做到这个梦的时候,王月玲女士身后那个男人是若隐若现,并且看不清脸的。但这一次,我却看的十分清楚,那个人的身子也渐渐的显现出来,整张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的很清楚,那人是梁译权,那张脸跟如今的梁译权不一样,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跟梁景有几分相似。她此刻正站在王月玲女士的身后微笑,笑的很灿烂,我很想提醒王月玲女士身后的人,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正当我焦急的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并没有理会,一心只想着让王月玲女士回来,但耳边那急促的敲击声越来越响,使得我越来越没有办法忽略。但在最后的一刹那,我却看到了王月玲女士回头了,然后我就醒了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还是床头的那盏幽暗的灯,我还身处伦敦,梁景家的大别墅里。

    耳边的敲门声依旧,我躺在床上稍稍愣了一会,等那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才猛地坐了起来,确认自己不是幻觉之后,匆匆忙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外套,迅速的开了门。门口站着个面色煞白的佣人,喘的上气不接下去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说:“梁先生……梁先生没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人去家乱

    我愣愣的站在门口,由着刚刚醒过来,我的脑子还有些呆滞,对于新收入的信息还有点迷茫,甚至连反应都有些慢,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还盘旋着刚刚梦里的情景,十分迷茫。

    刚来的时候,那个影子是虚的,恰好这个时候影子变实了,我也看清楚了,梁译权却走了。如此想着,我整个后背都凉了一下,好一会之后,站在我面前的佣人忽然伸手在我面前晃动了一下,这么一晃,我有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她大概是觉得我惊到了,立刻收回了手,并迅速的低下了头,双手放在身前,连连说了两声‘对不起’,然后急匆匆的说:“顾小姐,您还是先跟我上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点了点头,抬手随意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跟着她去了,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梁先生已经走了吗?还是……”

    她大抵是明白我说的是个什么意思,稍稍侧了一下头,说:“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我心底微微沉了沉,便也跟着点了点头,不再说废话,在楼梯口,我遇上了于嘉茹,她整个还是睡眼朦胧的,见着我了才算清醒了一点,并肩与我一块匆匆忙忙的上了楼,由着佣人引着进了梁译权的房间。

    人去的时候,只要有女人,总会有哭声,我们一进去,就听到几个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声,属苏孟哭的最惨,跪坐在床边,半个身子趴在梁译权身上,简直哭的不能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译权,你回来,回来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两个儿子,一个梁景,一个梁宸。

    我进来的时候,除梁宸稍稍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梁景则直直的站在那儿,一动未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伤心,说实话,就算我看到他一脸悲痛,我也不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脸上多半都是悲痛的表情,除了小叔,其他人的伤心,在我看来都是假的。大伯母跟四婶也在哭,但相比苏孟要收敛很多,可能是我心里变态吧,站在这样的场景里,我竟然想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抿了嘴巴,就拉着于嘉茹往边上靠了靠。

    我站着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躺在床上的梁译权,他的嘴巴微微的张着,双目微微的闭着,脸色呈青黄色,头上依旧是那顶黑色的帽子。大床另一侧的仪器都已经停止了运作,并且也已经关闭了,所有的护士和医生分两排站在一旁,均面色沉重,并且看起来还满目愁容。

    说起来这梁译权死的也有些突然,由着我们是被事后通知才来的,这梁译权去到底多久了,在我们来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是不得而知的。我暗暗的用余光扫了这里所有人一眼,除了小叔看起来有点气呼呼的,其他都十分正常,均是沉着一张脸,低着眼眸,抿着唇,不说话。

    之后,整栋别墅的灯都亮了起来,别墅内所有的佣人都动了起来,到处都是急促的脚步声,上上下下,似乎在布置灵堂。苏孟趴在那儿哭了很久,直到两个儿子上去拉她,她还像个疯子一样要扑过去抱住梁译权。我站在一旁,看着梁竟和梁宸把她从我身边拖出去,我稍稍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满是悲痛,脸上全是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已经崩溃了一样,要不是这两个日子拖着,她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了。

    就当我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她的目光忽然就斜了过来,那目光里带着一丝凶狠,我想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她已经将双手捂住了眼睛,张着嘴巴很痛苦的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就有人来给梁译权穿衣服,我们依旧站在一旁看着,我看到他的身子被抬起来的时候,黑色的帽子脱落,露出了光溜溜的一颗脑袋,原来头发已经掉完了。

    佣人们的动作很快,大厅很快就收拾出来,并布置成了灵堂,我想这些东西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梁家的葬礼多半还是按照了国内的老习俗来的,等梁译权穿好衣服之后,有人就将水晶棺材抬了上来。

    这整个过程我都在一旁看着,于嘉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她大概也是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感染了,梁译权的遗体从我们身边抬出去的时候,她竟然哭了。明明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咬着牙哭的样子,看着真叫人心疼。

    我想这大概是体内血缘来起作用吧,我吸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了。这一路下去,苏孟也是做足了戏,一路哭闹下去的时候,梁景并没有去拦着,仅仅只是跟在后面,我跟于嘉茹走在最后,他走在前面,我们中间隔着几个人,但影影绰绰的,我还是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于嘉茹哭了一会就不哭了,把人弄到楼下大厅之后,苏孟跪在棺材边上又哭了好一会,大伯他们则在一旁跟医生交流,我费力的听着,大约知道他们好在还在说梁译权忽然去的事情,颇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但医生只说,他们也无法确认死亡时间的,梁译权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所以其实这也不算突然。

    他们又争论了几句,但最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苏孟忽然冲着这边叫了一声,“大哥!您还要坚持以为是我弄死译权的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了,我有什么好处!”苏孟带着哭腔,身板挺得笔直,双手依旧抱着梁译权的水晶棺材,双目通红的看着这边。

    “你大哥也就是问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自从三弟生病以来,你就一直控制着他,你进这家门就费尽心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三弟的病就是因为你才会越来越严重的!”这会说话的是大伯母,同样带着哭腔,可这会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

    “哎,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三哥死的真惨,连我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三哥,你要是被人故意弄死,就托个梦告诉我们……”四婶也赶着热闹过来插上一句。

    苏孟依旧跪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目光一点一点的在他们身上扫过,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道:“所有事情,请拿出证据来,你们可以怀疑我,但请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请闭上嘴巴!四弟妹,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你三嫂!”

    “我记得三哥从始至终可只有一个原配老婆。”

    四婶这话一出,苏孟就狠狠的瞪了过去,随即她也就闭上了嘴巴。

    “行了,我也只是问问,你也不用那么激动,是不是冤枉你了,总有真相明了的一天,别觉得人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歇歇吧,也哭了那么久了。”大伯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就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向了一旁的沙发。

    最后,是梁景过去将苏孟扶起来的,并且让人拿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在了水晶棺材的旁边。随后,他便站直了身子,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在我身上扫了两眼,就大步的走了过来。

    在我跟于嘉茹的脸上各自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先上去换个衣服,再下来。”然后又看向了于嘉茹,“你也一样。”

    于嘉茹愣愣的点了点头,我深深的看了梁景一眼,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不知怎得,我总觉得梁译权一死,他们内部就会发生一场极大的矛盾,其实从刚刚的情景就可以看出来了,并且还可以看出来,梁景母子好像有点孤立无援的样子,这才刚刚开始,就三面夹击了。

    我们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我才拉了于嘉茹上楼,于嘉茹有点害怕,就让我陪着她先回房间拿了衣服之后,再跟着我去我的房间。等回到房间,我就翻箱倒柜的到了一件深色的衣服出来换上,并且将头发也扎了上去,中间于嘉茹还跟我感慨了一下,她觉得苏孟好可怜,就好像电视剧里那些寡妇一样,死了丈夫之后,就被人联合起来欺负。

    对此,我也只是笑一笑,我倒是相信,苏孟一定会反败而胜的,她等了多少年,不就在等着这一刻吗?就算四婶和大伯母说话再怎么刻薄,她还不是好好的在么,一分一毫都没有少,这就是本事和手段。

    等我们再下去的时候,那些人也都已经换过衣服了,均穿着一身的黑色,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除苏孟坐在水晶棺材边上,手里捏着纸巾,还是哭的很伤心的样子。整个人大厅除了苏孟低低的啜泣声,就没了半点声音。

    加之此刻已经夜半了,别墅内虽然灯火通明,但现在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恐怖片之中,竟然还有几分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