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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宫阙亮起彩光,灵云萦绕,欣喜人皇归来。

    行至第八阶,李攸忽然停下,在器灵不解的目光中,盘膝坐定,手捏法诀,祭出九层祭台。

    祭台被黑色灵光包裹,缓慢浮起,阵阵嗡鸣。

    过程中,始终保持九寸,未曾增大半分。

    “可是不解?”

    “是。”人皇宫器灵老实点头,道,“臣实不明,陛下为何不上九阶,入大殿,临御座,重掌一界。”

    只要得天道承认,巫族身份又能如何?

    “还不到时候。”

    这句话,李攸已说过两遍。

    人皇宫器灵仍有些混沌,不到时候?

    四宫合一,人皇祭台也已炼化,五国乱起,兵祸将生,还不是最好时机?

    仔细琢磨,寻不到合理解释,只能满脸疑惑的立在一旁。

    李攸没有多做解释,待九层祭台升至头顶,双手结印,轻喝一声;“起!”

    法力不断凝入,祭台逐层亮起。

    壁画艳丽,人物鲜活,耳中如闻古乐。

    “开!”

    李攸再捏法诀,祭台嗡鸣,一尊黑衣法相浮现虚空。

    昂首直立,长袖翻飞,发尾轻旋,目带威严。

    法相缓慢垂首,双眼对上李攸。

    一瞬间,岁月停摆,时间凝固,星辰停止转动。

    法相转身,光柱破空而起,威压从天而降。

    东虢城内,无论修士百姓,均为这一幕震撼。

    许多人面带惊恐,全身颤抖,不知所措。

    少数修士盘膝坐定,运起功法,意图抵御威压。片刻发现气海不稳,法力不受控制。匆忙收势,惊惧之色更浓。

    “究竟是何人?”

    外城中的修士,少有出自名山大宗,境界最高者,不过筑基中期,于千年前之事,鲜有耳闻。

    纵然知晓一二,也多是末代夏皇如何行暴政,性格暴虐,喜攻伐之事,屡屡为祸人界,荼毒生灵,使民不聊生。

    五国国君则是英明神武,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忠义之士结盟,共同起兵,经过连番苦战,终于推翻戾皇,还众生一个太平人间。

    五国也有纷争,同前朝相比,已如天上地下。

    几代之后,知道真相的修士或飞升陨落,或隐归避世,不问世事。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编织的谎言,便成为了事实。

    老好人的夏皇,谥号为戾,背负恶名。

    本是逆贼的五国,摇身一变,成为人界主宰,安享权荣华。

    哪怕巫、妖两界不屑与之定盟,天道不予承认,历史的尘埃仍会湮灭一切。

    起初,五国皇室的确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但是,天道轮回,因果使然,自李攸出现,谎言注定被揭开面纱,事实终会浮出水面。

    “杀戮非我之意。”李攸御风而起,稳稳立在法相手中,俯视东虢,轻易发现赵莲,扬声道,“然因果需要了结,抢走的一切,必须偿还。”

    说话间,法相愈发高大,帝王之相尽显。

    巫帝斜倚湖边,遥望李攸,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内城中,赵莲的脸色愈发难看。

    气息不稳,压制在元婴附近的黑气又在蠢蠢欲动。

    “城主,可要派兵拦截?”

    见洞天福地向内城移动,护卫脸膛发红,不是兴奋,更非激动,而是恐惧,自内心生出的恐惧。

    “不要轻举妄动。”

    强持镇定,赵莲手握灵石,暗中催动法力,再次将黑气压制。

    “遣通信灵兽,询问对方来意。”

    护卫不敢迟疑,匆匆放飞纸燕。

    明知对方来意不善,却要摆出无事样子,从本质上讲,已是在示弱。

    行此举,赵莲实是无法。

    老祖外出未归,传回的消息多对赵家不利。兄长卧病,自己不慎被黑气钻了空子。城内护卫虽多,更有揽月宗弟子常驻,仍无半成取胜把握。

    洞天福地,可随意穿行三界。当空压下,莫说城中百姓修士,连她自己都无法逃脱。

    纸燕消散,一只长尾雉鸡自兽园飞出,停在赵莲身前,双眼泛出白光。

    赵莲祭出两张符篆,凌空点燃,化作两根羽毛,轻轻附在雉鸡背上。

    “去吧。”

    彩光闪过,雉鸡振翅飞起。

    姿势不太好看,速度却着实不慢。

    李攸看得稀奇,从绿洲唤来鲸王,询问雉鸡来历。

    “俗物,不值一提。”蓝色光球跃动,鲸王对人皇宫很感兴趣,想四周看看,却被器灵拦下。

    “此为重地,不得随意查探。”

    换句话说,这是老子地盘,想参观就参观,取得老子同意了吗?

    喷出一道气柱,鲸王摆摆尾巴,知道这个器灵不好惹,干脆退后一步,不和他计较。

    沉睡千年,积了一肚子怨气,动不动就横刀立马,放言扫除五国,比人皇剑更容易发飙,还是少惹为妙。

    这绝不表示怕了他!

    “没有荒兽血脉,倒像个妖类。”随雉鸡飞近,鲸王的语气顿时一变,“竟无半分灵智?!”

    哪怕是凡兽,也该有一魄一魂。

    这只雉鸡有妖兽血统,脑中却是空空,仿如一具傀儡。

    真是傀儡也罢,分明是被强行剥夺灵智,结下血印,作为灵兽豢养驭使!

    听完鲸王猜测,李攸顿时皱眉。这样的情况,他曾经遇到过。

    凌霄观的天元尊者,便以此法炼化竹林器灵。

    亲历其景,知晓此举对器灵之害甚于杀戮,看向东虢内城的视线,骤然变冷。

    眨眼间,雉鸡飞到灵云边缘,冲不开屏障,只能停下,连叫数声。

    背上羽毛飞起,于半空化出虚影,半面芙蓉,俏丽无双,正是赵莲。

    “未知道友来访,有失远迎。”虚影福身,客气道,“请至城内一叙。”

    看着赵莲,李攸抿了抿嘴角。

    赵莲曾帮过他,也曾利用他。两想比较,很难清晰断定,究竟是敌是友。

    但过了今天,后一种可能几乎为零。

    赵氏老祖觊觎洞天福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将近走火入魔。

    赵横领兵强夺石城,虽未得逞,也给李攸敲响警钟。

    五国的帐要讨回,当年助纣为虐的世家也要给以警告。

    低调绝不可取,必须高调昭告世人,他不好惹。有实力有法宝,站队前需要仔细考量,免得追悔莫及。

    至于靠山……

    侧头望一眼绿洲,有没有,关系当真不大。

    可有总比没有好。

    不理虚影,李攸探手,直接将雉鸡抓入人皇宫。

    以灵体探查,果然空空荡荡,魂灵皆无。

    视己命如珍宝,却视他命如草芥。此等行径,天道不罚?

    迟迟没有等到回音,赵莲心知不好。

    令护卫做好安排,服下三枚补灵丹,拼着气海损伤,张开内城大阵,期望能护住根基。

    外城之人,幸运可逃过一劫。不幸……也该算在洞天福地之主头上,与赵家无干。

    “吾乃石城之主。”李攸终于开口,声音借法相传出,遍及城中每个角落,“日前,赵横领兵犯我城池,更以魔修法器伤我城内百姓。此行既为向赵氏问个清楚明白。”

    东虢城中一片死寂。

    为的不是赵横领兵犯他人之境,而是“魔修法器”。

    谁人不知,魔修为三界共敌,魔修之物更是忌讳。赵横身为赵家之人,世家子弟,曾为一城之主,竟藏有魔修之物?

    赵莲是否知情?

    赵家又是否知情?

    亦或魔修法器本就出自赵家?

    想到这种可能,多数人心生寒意。他们托庇的究竟是什么人?信任的又是什么人?

    护卫不自觉退后,脸色发白,闭口不敢多言,更不敢看赵莲一眼。

    “胡言乱语!”赵莲厉声喝道,“我敬你是同道,以礼相待,你却空口白牙,造谣生事,乱东虢人心,污蔑我家兄长!依我看,你才是魔修!”

    “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