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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他不质疑容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他也会有。

    在外面拍戏的时候,不论是生理上的本能还是心理上的变化,他会想起他、想要他。

    但仅止于想象中。

    渴望在某个方面更进一步几乎是所有人在爱情中无法避免的想法,更何况,他们是生理构造完全相同的男人。

    陆以圳深吸一口气,是的,他理解他,相信他,并且在这件事上并不存在任何分歧,他们都不是柏拉图的信徒。

    他只是……一时无法付诸行动而已。

    陆以圳长长呼出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盯着花洒的开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结束比平日都漫长的洗澡过程。

    然而,没等他下定决心,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容庭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一瞬间,陆以圳居然不知道自己该挡上边还是该挡下边以及到底该不该挡!

    然后手忙脚乱中花洒不小心就拿错方向然后对着容庭喷了出去。

    某人立刻变成了落汤鸡。

    “……”陆以圳尴尬,“我……我不是故意的。”

    容庭倒是宽容大量,并没有责怪陆以圳的意思,他只是手脚并用反应迅速地把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立刻脱了,然后和陆以圳的换洗衣服放在了一起,提醒对方:“记得明天一起丢洗衣机。”

    接着,他递出怀里崭新的一盒内裤。

    “应该没湿,给你换的。”

    但是,就在容庭的目光真正落在陆以圳身体上的时候,他迅速注意到对方身体生理上的变化。

    同样,陆以圳的目光也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陆以圳根本没法否认,容庭这个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脸,他的身材,他的一切。

    从感情第一次萌动时,在梦里,陆以圳幻想的就是这样的容庭。

    是男性杂志上力量昭著的容庭,是电影镜头里肌肉分明的容庭,是曾经在拍戏时,拥抱着他,欺在他身上的容庭。

    陆以圳的呼吸变得短促起来。

    而容庭几乎也在这一刻,有了反应。

    他没有多一秒的犹豫,直接解下手腕上的表,放在了陆以圳手表的旁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以圳,仿佛不愿意错过此刻他每一个表情。

    容庭抬腿迈进了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浴缸的蓄水阀被闭合起来,浴缸里已经浮起了浅浅一层温暖的水,刚好盖过了两人的脚面,容庭一手将陆以圳压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将人逼至墙边,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而另一手,他接过了陆以圳已经快要握不住的花洒,随意放在了一旁,接着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哗啦啦——

    浴缸里的水迅速地涨起来。

    两人的欲望也几乎无法在碰撞中达到了无法克制、将要溢出的地步。

    “陆以圳,坐下。”容庭按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同时坐入浴缸里。

    温暖的水将两人包裹。

    接着,伴随着一声轻哼。

    陆以圳背对着容庭,情不自禁地昂起了头。

    二十年来。

    作为男人最重要的尊严,他交付到他的手中。

    “以圳,你相信我么?”容庭轻轻咬住陆以圳的耳垂,“我会让你快乐。”

    72

    新年第一天。

    容庭是被身边人烫醒的。

    他只是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摸了下身边的位置,然后就摸到了一个滚烫的脸。

    容庭立时惊醒,睁开眼坐了起来。

    虽然昨天胡闹得久,但其实也不过就来了一次,陆以圳根本没法适应,容庭又无心让陆以圳吃苦头,随后失了兴致,草草射了了事。到最后他郁郁不得痛快,陆以圳反而神清气爽,出来之后还拉着他看了几分钟电视……结果还没等到跨年倒数,陆以圳眼皮一沉,就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容庭都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嗯,非常美妙,且值得回味的夜晚。

    在“三!二!一!”的倒计时中,容庭替陆以圳掖了掖被子,两人相拥而眠。

    只是……怎么一早起来,陆以圳倒发烧了?

    容庭摸了摸陆以圳的额头,确实烫得吓人。他眉心一皱,手往陆以圳的臀探去,想看看是不是昨天他没留意,弄伤了对方。

    然而,他手指刚碰到陆以圳,怀里的人就像被捞上岸的鱼,使劲打了个挺儿,甩开容庭的手,接着一翻身裹着被子滚到了床的边缘。

    陆以圳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闷着嗓子哼哼,“别做了,不舒服。”

    容庭无奈,跟上去,伸臂揽住陆以圳,小声哄道:“以圳,你发烧了……”

    “知道我发烧了你还要做??丧心病狂!”陆以圳掀开一只眼皮,瞪了容庭一眼,继续呼呼大睡。

    容庭:“……”

    他不敢再动陆以圳,只好抱着对方,耐心地问:“那你还疼吗?昨晚没有流血吧……”

    “我又没有膜,流个毛线……你好烦啊!能不能让我再睡会!”陆以圳从被子里伸出腿踹了踹容庭,接着把脑袋蒙起来,好隔绝容庭聒噪的声音。

    此刻,陆以圳只觉四肢百骸都是冷的,身子不断往下坠,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有睡不完的觉。

    容庭拿他没有办法,也猜到对方会不舒服,犹豫半天,只好自己起身穿衣服,拿着手机出了卧室,“小郝?是我,嗯,新年快乐……麻烦你买点退烧药、消炎药过来,哦,还有体温计,然后让戚梦找个靠谱一点的医生过来,下午一点就可以。”

    说完,他挂了电话,推门进了浴室。

    洗手台上,两人的手表还以昨天被摘下的姿势并排靠在一起,容庭微微一笑,接着拿起了自己的杯子和牙刷,开始洗漱。

    虽然已经做好了从医生口中听到各种各样答案的准备,但最后医生一句“着凉感冒”,还是让容庭意外了下。

    “可能是工作太累,加上受凉,南北方室温差异等等……这些原因加在一起,是容易比平时抵抗力差一点,也不用着急,吃点药就会好。平时还是要注意锻炼,提高抵抗力。”

    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离开。

    容庭无奈地瞥了眼身后的陆以圳,他紧张一个上午,哪能想到,最后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

    他把医生送到了楼下,接着给小郝使了个眼色,小郝忙跟上去,委婉地提点对方保密事项,顺便送医生离开。

    容庭看着两人离开,这才走上楼,卧室里,刚刚醒来没多久的陆以圳,正扶着床准备站起来。

    “你干嘛,老老实实躺着……”容庭加快脚步走到陆以圳身边。

    陆以圳一脸菜色地瞪着容庭,“我就是发个烧,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干嘛还请医生!要是医生猜到我们关系怎么办!”

    容庭扶着浑浑噩噩的陆以圳站稳,顺便扯着对方亲了几口,“猜到就猜到,公司会解决……除了发烧,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陆以圳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才咬牙切齿地回答:“屁股疼,说好的三分钟呢!”

    容庭失笑,态度良好的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尽快了,再快就该换我去看病了……”

    陆以圳仰天长叹,“生活果然不是电影,我还是喜欢一分半的赵允泽。”

    “别贫嘴了!”容庭伸手拍了下陆以圳的屁股,催道:“洗漱完了还是回来躺着吧,我给你熬了粥,端上来你在床上吃吧。”

    对于这点,陆以圳倒是哼哼着答应了,享受容影帝的服务,大概任谁都不会拒绝。

    可惜,陆以圳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喝了粥,吃了饭,两个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没过半小时,两个人就开始擦枪走火……到了这个时候,容庭自制力反倒比陆以圳好,不过是抱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陆以圳就不安分地伸手探到容庭的衣服里面,缓缓地摩挲着对方的腹肌,小声问:“医生有没有叮嘱什么特别的?”

    容庭盯着他晶亮的眼睛,不一会就笑了起来,他把陆以圳的手拽了出来,然后浅尝辄止地吻在对方唇角,“虽然没有,但是你养病重要,后天还要回去拍戏……别来撩我。”

    陆以圳抓心挠肺地瞪了蹬腿,不甘心地扑过去,重新揪住容庭,“容哥……”

    容庭非常冷血地挥开陆以圳的爪子,“乖,不闹了,再来一回你就别想回剧组了。”

    “没事,只要你不上我就没事!”

    容庭把人严严实实地埋在被子里,“想得倒美。”

    于是,在某人“我吃不到你也别想爽”的铁腕政策下,元旦三天假期,最后还是被陆以圳“一语成谶”——他陪容庭背了三天台词。

    《高速公路》的分镜剧本创作完成,制片部门审核通过,元旦假期结束后,就会正式开机,容庭整整三个月的休假期也要结束了。

    虽然前期陆以圳免不了种种羡慕年纪轻轻的卫国能当上这部片子的导演,但看完对方的分镜剧本之后,陆以圳也由衷的开始钦佩对方。《高速公路》的剧本结构其实充分体现了古典主义戏剧的一个创作理论——三一律。可以说,这既是一个非常创新的模式,同时也是对于电影的一个巨大挑战。

    三一律是要求故事发生在一天24小时、一个环境下以及围绕一个故事线索展开。虽然这一模式有利有弊,但不能否认的是,它适应了舞台演出在时空上的限制,并且让情节节奏相当紧张。

    然而,这对于时空限制非常小的电影来说,反而成为了一种劣势。

    场景的小规模变化、时空层次的单一,都很容易显得枯燥无趣,对于艺术电影来讲,它或许可以作为试水,但无疑,制片方野心勃勃,并没打算放弃市场。

    而卫国的分镜剧本,却大大改善了“三一律”带来的弊端。

    大量蒙太奇手法的运用,镜头调度的丰富,不必看到最后的成片,陆以圳就已经随着卫国的分镜剧本,完全能够在自己的脑海里构造出一个个画面。

    卫国在这上面绝对是下足了功夫。

    陆以圳深吸一口气,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从一开始帮着容庭背台词,到后来,陆以圳索性不理对方,自己抱着专业书,去研究卫国的剧本了。

    有好几处,陆以圳甚至能感觉到卫国是在向一些经典电影致敬,但是他却想不起来是哪个片子了……于是,不顾容庭高压政策,陆以圳套上睡衣就跑到了影音室开始翻碟片。

    容庭没办法,只好把中央空调的暖风打开,免得对方再次着凉。

    望着陆以圳盘膝坐在影音室,低头认真翻看目录册的样子,容庭再真切不过地感受到,陆以圳究竟有多爱他自己的专业。

    愿意为这门艺术,付出不论多少的心血;永远孜孜汲汲地为之学习钻研,不知疲倦,不觉乏味。

    陆以圳这样热爱着电影。

    而他……这样爱他。

    容庭无声地笑了一下,替陆以圳关好门,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