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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徐久照是享受了,可是对于看着徐久照光溜溜身体的蒋忻,就成了件幸福又折磨的事情了。

    连着喝了几杯冰水,蒋忻终于下了温泉池。

    他的眼神时不时的扫过徐久照的身体,温泉池的深度并不是很深,正好能够没过人的锁骨,当然要是不喜欢这个深度,可以坐在台阶上。

    池水带着一点点绿色,根本就挡不住徐久照袒露的胸膛。这一年来徐久照又长个了,不过还是很瘦,胸膛上没什么肉。

    蒋忻深怕自己眼神暴露了什么,一会儿一趟的给徐久照端茶递水送吃的。

    这边配套送的有温泉鸡蛋,温泉玉米,还有饮料点心。徐久照坐在池水里,一会儿就吃撑了。

    “……我去个卫生间。”徐久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去吧。”蒋忻伺候着徐久照吃够了,自己这才剥了一个鸡蛋开始吃。

    真是蒋忻怕什么来什么,徐久照又不是木头人,蒋忻今天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再辨认不出来,徐久照就可以用温泉水把自己淹死了。

    徐久照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可是这个地方就他跟蒋忻两个人,有的时候眼神根本就来不及避让开。

    也算是蒋忻周到体贴到把自己给坑了,如果不是选了私人温泉,公众温泉里边人多,徐久照也不会发现蒋忻到底是用什么眼神看他了。

    那眼光太过专注,几乎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注意着。

    那种眼神徐久照并不陌生,他生前的妻子吴氏也是用这种全身心的目光注意着他。

    但是他是他妻子的丈夫,她的天,她用这种眼光看他是应该的。蒋忻却也这样就让徐久照皮肤发麻,心口一紧了。

    原来阿忻是用那样的心意和他往来的。徐久照坐在卫生间的抽水马桶上,开始回想往日里的点点滴滴。

    他懊恼,怎么就早没有注意到。如果早点注意,会不会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对于断袖分桃这种事情,徐久照当然是不陌生的。好南风这种事情,甚至在文人当中很流行。

    当然也有结成契兄弟,以夫妻相处的,不过那都是偏远的渔村。

    徐久照忧愁了起来,他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蒋忻。

    徐久照生前连累家人,此生自然是打算好了不再成家另娶她人,建立新的家庭。他觉得那样会对不起他的家人。虽然他自己侥幸还阳,可是却不能挽回家人所受的苦楚,就算是要补偿也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再去绵延子嗣,去享受家庭之乐?所以早在最初的时候,徐久照就决定要孤老终身。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惩罚,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他的这种心思。

    幸好投身之人是个孤苦的孤儿,他也不用为了报答对方的父母养育而结婚生孩子,毕竟无后是十分不孝顺的。

    不结婚,不找对象,也不代表徐久照被这样热烈而细心的喜欢上了会无动于衷,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

    如果对方是女子,徐久照肯定就会跟人家划定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偏偏这个人是蒋忻,徐久照简直不知所措。

    蒋忻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觉得伤害对方一点都是罪过。

    甚至徐久照开始不由自主的站在蒋忻的角度去想。

    他没做错什么,不是吗?他不过是喜欢你。徐久照想到。他甚至连心思都不敢表露出来,一直这么小心翼翼。

    这么想着,徐久照甚至觉得蒋忻委曲求全有点可怜了。

    徐久照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纠结的时候,门上传来迟疑的敲门声:“久照?怎么了?拉肚子了?是不是刚才吃的东西不对?我去给你找点药来?”

    徐久照抬头看着门。看,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关注你的身体。

    到底不忍心让蒋忻难堪伤心,徐久照决定装作不知道。

    “我没事,马上就好。”徐久照按了一下冲水按键。

    自从知道了蒋忻的心思,徐久照就开始不着痕迹的偷偷观察他。

    泡了温泉,第二天蒋忻又带他去滑雪。

    徐久照是一点也不会的,蒋忻就手把手的教他,语气温柔,眼神柔和,耐心细致。

    如果他是女子,一定是位好妻子。徐久照古怪的想到,蒋忻甚至能把很多贤妻都被比下去。

    徐久照自己都只能说,吴氏待他都不如蒋忻这般温柔周到。

    不过,察觉了自己这个念头,徐久照转而又羞愧起来。他怎么能拿蒋忻跟女子相提并论,这也太侮辱人了。

    蒋忻虽然如此行事,可是他性格脾气作风,都是堂堂的男儿,没有一点扭捏之处。跟女子并不一样!

    从长白山回来,蒋忻又开始张罗起来新居的事情。

    徐久照心中不安,拦了几次,蒋忻反而露出不解而受伤的神色。

    这让徐久照没办法,当知道一个人喜欢自己的时候,不自觉的对这个人的容忍度就提高了很多,也更不忍心。

    就在这种心思纠结当中,邹衡新跟徐久照的作品联展开展时间到来了。

    第64章

    文艺界的人士对于这次邹衡新的展览还是挺重视的,也有报纸和杂志的记者提前打听举办展览的位置。

    原本邹衡新是想要把这次展览举办在邯郸,但是考虑到运输那些瓷器的成本,还是在郑州本地联系了一个展厅。

    高大全帮了不少的忙,张文钊也跟着跑前跑后,到后来徐久照也忙的脚不沾地,连蒋忻赖在他家里不走都顾不上。

    开展当天不只是本地的新闻采访车,连主管方面的政府领导也做了发言,给足了邹衡新面子。

    邹衡新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自然是没有少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不过他自己精力不够,徐久照也还年少,就毫不客气的把二徒弟给揪了过来支应。

    甚至就连远在国外的三徒弟也给召唤了回来专门给撑场面。

    这还是徐久照第一次见到三师兄吴淼。三师兄十分的时髦,有着时尚之都的花美男的气质,他三十来岁,唇上修着精致的小胡子,很得徐久照的眼缘。

    只不过这番风流姿态在蒋忻眼里就完全成了衣冠禽兽的代表。

    吴淼的职业跟唐小乙一样,都是艺术经纪人。不过人家混欧美圈,自然而然的就沾染了那边的风气。

    就见他抱着小师弟的肩膀,滔滔不绝的讲述花都美女二三事,蒋忻恨不能冲上去把吴淼撕开。

    唐小乙眼见这边要上演血案,赶紧以学习经验为名挂着笑脸挤了进去。

    蒋忻呼哧呼哧的平息胸口的怒火,感觉就跟一头公牛在决斗前期一般不好惹。

    徐久照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没神经,这个时候当然是能明白蒋忻的不痛快,赶紧拽着他走到另外一个展厅去了。

    “你还小呢,才刚成年,跟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蒋忻愠怒的说道。

    “呵呵,三师兄也是想要让我开开眼界吧。”徐久照走在他一边,避重就轻的说道。

    “这种眼界不开也罢,自己花心不算还要带坏你。”蒋忻不快的说道。

    他自己最是不喜欢这种花花公子类型,换女伴比换衣服还要勤快,还美其名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实就是个祸害。

    “这次回来三师兄也没多好过,所有人都逼着他早日结婚呢。三师兄心中烦闷,这才拉着我说话。”徐久照摇头苦笑,还好原身不知身世,没有家累,要不然将来他也免不得被逼结婚。

    到时候……阿忻想来会更伤心吧?徐久照不自觉的看着蒋忻英俊的侧脸。

    俩人走到了旁边的展厅里,这次展览是师徒两个的联合展览,总共展品有五十多件,其中邹衡新自己的十几件,其余的都是徐久照的。

    这还是徐久照发觉邹衡新打算他制作多少就往上展览多少,赶紧淘汰了一部分不是很满意的作品,才最终留下这些。

    邹衡新在开幕之后只待了一上午就回去了,徐久照则一直留在这里。

    当天上午的采访徐久照只是露了个脸说了不到五句话,其他的记者全都是冲着邹衡新去的。不过徐久照也不在意,正好可以省去这些应酬麻烦。

    会场上来了很多邹衡新的老友和支持者,邹衡新正式把徐久照作为关门弟子推了出去。

    邹衡新的作品一直很有市场,追捧者大多数都是国内第一代的富豪,这些人最年轻的也有五十来岁,最是喜欢这种能够体现传统工艺美感的作品。

    邹衡新很善于在瓷胎上画小写意,他非常擅长画雄鸡。雄鸡在国画当中的含义又是很好的动物,可以做画作材料的搭配非常的多。

    他的画作线条流畅,笔墨舒展,浓淡适宜,雄鸡还有其他的小动物或者是植物栩栩如生,妙趣横生。

    况且这次还是用柴窑烧出来的作品,极为稀少珍贵,几个狂热粉丝挣的面红耳赤,价格一下子飚上了60多万,刷新了邹衡新作品的纪录。

    这些一代富豪们都是不差钱的住,抢完了新作又开始抢之前邹衡新自己留着没舍得卖的作品。

    相比较之下放着徐久照作品的展厅就有些冷清了。

    不过徐久照不是很在意,这才是他第一次展览自己的作品,他对自己有信心,他的作品不差,迟早也会有人欣赏的。

    而这会儿走到这边的展厅,也不用等迟早,就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围在徐久照的作品展台跟前看。

    “看这件作品的釉色,青中泛紫,线条流畅,画面活泼不呆板,很典型的明青花特征。”

    “器型端庄,构图舒朗,画工细致,难得的佳作上品。”

    “这种画面故事表达的方法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很古典,也很经典。”

    “不错啊,相当不错,没有几十年的功夫烧不出来这种品相的瓷器。”

    几个老头品头论足,虽然都是夸奖的话,听得徐久照却是胆战心惊。这些老家伙,眼睛实在太毒辣了。

    这几个上岁数的老人是居住在本地的一个艺术协会的朋友,结伴来看稀罕的。其中有一个是之前来参加过开幕的邹衡新老友,当时他就看中了徐久照的一件作品,不过当时不好意思买,这会也是撺掇了朋友们给他参谋参谋。

    徐久照和蒋忻走到跟前一看,几个老人围着的正是那一件青花仙人故事图葫芦瓶。

    这件作品可以说是徐久照这一批次的作品当中最出众的一件,另外一件就是经过二次入窑烧造的青花五彩鱼藻纹罐。不过那件五彩鱼藻纹罐蒋忻说他喜欢,给私下扣下了。

    蒋忻抱着不撒手,非要说他买下了,当时徐久照都弄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说不清道不明——近乎是一种无奈的妥协退让的答应了。

    “说是邹衡新的关门弟子烧的,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其中一个有点驼背的老头说道。

    “要说是带了几十年的老徒弟烧的还有点可能,可是新入门的徒弟不过刚成年。嘿,这里边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说道。”另外一个带着花镜的也这么说。

    “瞎说什么?!老邹可不是那样的人!”邹衡新的老友吹胡子瞪眼,“这徒弟还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天才着呢。老邹要不是看人家天赋出众,这一把年纪了谁不愿意享清福。”

    “你看看,不过是说说,这还急眼了。”驼背的人摆手,说道:“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带回去,反正咱们也老了,留着钱干嘛。”

    邹衡新那老友纠结的拧着眉毛:“我出价18万,这个展厅的作品是吴淼那小子负责的。那小子一贯油嘴滑舌,也没有给我一个准信,谁知道18万能不能拿下。”

    “18万不低了,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毛孩子,这价钱够他高兴了。”戴老花镜的抱着胳膊说道。

    蒋忻眉毛皱了皱,拉着徐久照悄悄的走到一边去:“这几个老头太没眼光了!”

    徐久照拍拍他的胳膊,好脾气的说道:“不值得为这个生气,既然他们认为不值得出高价,那么最后失之交臂也怪不得别人。”

    吴淼别看让蒋忻挺看不上眼的,专业素养却是相当高的,艺术品经纪人做的也非常的称职。

    他基本上看了一圈,就能给徐久照一个标准的市场估价。

    这件青花仙人故事图葫芦瓶能卖差不多30万元,这还是受限于徐久照的资历和年纪,只能这个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