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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以前捧着自己的人都叫贤妃和德妃分走了,皇贵妃多少有些酸意,只是瞅着自个儿已经显怀的肚子,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她心里也明白,这些人也不是不想走她的门路,只是眼瞅着她大龄怀孕,经不得一点闪失刺激,万一她们登门时她有个什么不是,就是赔上她们也赔不起啊,自然是绕着皇贵妃的宫门走了!

    皇贵妃回宫后,将欣宝林叫了过去,好好地安慰了一通,见她温顺懂事,并无异样,才让她回去了,心中不免也有些怨恨璟婕妤霸道,可是皇上表哥的心已经被人笼络了过去,她就算想发力,挺着个大肚子,现在也迟了。

    “狐狸精,且让你嚣张几日,”皇贵妃扶着肚子暗骂,“皇上既然能叫我怀上孩子,自然也有旁人能怀皇上的孩子,我看你能霸占皇上到几时。”

    欣宝林出了景仁宫,长出了一口气,皇贵妃说近期不会安排她伺候皇上了,她听了,恨不能痛哭流涕表达自己的喜悦——皇贵妃还暗示她是容昭捣鬼,别说她明白这不管容昭的事,就算真的是容昭做的,她也不恨容昭,那日皇上离开后,她就松了一口气,哪怕皇上再出众,她不喜欢也没辙啊!

    她心仪的男子类型应该是那种优雅温润的如玉公子,如皇上这种一身气势、一双锐眸就压得她不敢说话的深沉帝王,她面对他的时候,就只剩满心畏惧了,别说心动了,心都不敢跳了哇!

    “主子啊,好可惜,好容易有机会!”她的贴身宫女小勤小跑着跟着她的步伐,一边惋惜地道。

    欣宝林斜睨她一眼,嘴里道,“你觉得可惜?那以后就让你代替我去伺候皇上干不干?”

    小勤听了,顿时打了个冷战,想到那晚她看到的皇上,脸都白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不,奴婢不要,奴婢就想好好伺候主子,奴婢不想爬高枝!”

    欣宝林笑骂她,“瞧这幅怂样,就这点胆子,还敢怂恿你主子?”

    小勤皱了皱鼻子,不敢回话,过了一会,她小声好奇地道,“主子,皇上那么可怕,一不知道璟娘娘是怎么和皇上相处的,她不怕啊?”

    欣宝林笑笑,没有说话,人跟人的性情能力是不同的,自然命也就不同了。

    进宫大半年,没有家人无微不至的疼爱,遭遇过一些小绊子,也被人暗中下过手,她渐渐也成熟了许多,看待问题不再像往日那般肤浅,她记得,自己祖母对待容昭的态度,那不仅仅是对待一个救了自己孙儿命的晚辈,怎么说呢,更加微妙,就像是她看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那样——也许是在那时候,祖母就看出了容姐姐的不凡了,所以才用心去结交,还给她跟容姐姐牵线,幸而她本身也是个豁达的性子,否则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她和容姐姐之间的情意只怕要葬送了,更辜负了祖母的一片苦心。

    凭她的脑子,这满宫人她谁也玩不过,还不如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将来容姐姐若真的青云直上了,看在如今的情分上,定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到那时,纵使自己没有孩子,也可以做家族的盾牌。

    转眼间,万寿节便到了。

    皇上的生日,向来是普天同庆,先帝还喜欢大赦天下,倒是当今皇上,认为犯下罪行的就应该待在牢里好好反省,就因为大赦天下而无罪释放了,对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何其不公?所以皇上自登基后过了十二次生日,一次也没有大赦天下,天下人也渐渐明白了皇上的想法,民间有褒有贬,好在大乾朝以武为尊,文人的地位不及前朝崇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虽说是皇上的万寿节,可举凡皇上的事就不是家事,而是国事,庄严肃穆,作为寿星,不但没能好好享受一天,还得凌晨三点就爬起来,苦逼地去给祖宗们上香,三跪九拜,然后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接受朝贡礼物,然后开始群宴朝臣,先有宗室献上祝福节目,再由大臣献上,最后由宫廷教坊所出的压轴,当然,若是皇上儿子多,由儿子彩衣娱亲来压轴也是可以的。

    可惜秦瑄就两个儿子,如今二皇子沉闷内向,孤僻自傲,独自住在皇子所,除了上书房几乎不去别的地方,遇见秦瑄更是一副下臣面君的态度,完全看不到丁点父子之间的默契,秦瑄被他这幅抵触怨恨的态度气了数次后,到底是皇帝,天生便亲缘淡薄,渐渐也冷了心,很少再召见他。

    三皇子原先不起眼,自打二皇子沉落后,他便显了出来,被德妃教导得无比伶俐,整天拿着功课啊,点心啊,小弓箭啊,一心对着秦瑄刷父子亲情好感度,可惜年纪太小,还藏不住那些巴结讨好算计,可算是与二皇子各自走了极端,秦瑄就只剩自己儿子被人教坏了的想法,哪还能爱屋及乌地面对孩子他娘?

    倒是两位公主,在她们母妃的调教下,准备在宫宴上献上一手,给自己父皇祝寿。

    万寿节,并不是当日庆贺,而是提前一个月便开始,整个京都都张灯结彩,红绸遍地,纵使秦瑄一再叮嘱要节俭、节俭,户部和内务府也不敢真的节俭到皇上头上,只不会做到黄金铺地,水晶扎灯那等奢靡罢了,该金碧辉煌还是要金碧辉煌,该铺张隆重还是要铺张隆重。

    对于外界的热闹容昭全然不觉,她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让自己的内功上升了一个台阶,如今她也是身怀武功的人了,配合着她前世学到的拳脚,舞出来居然也是虎虎生风,颇具震慑力,不止容昭满意,就是秦瑄看到了,也十分惊喜,对于容昭打出的军体拳,更是好奇,容昭也不藏私,顺手教给了秦瑄,秦瑄只看了一遍,便打得分毫不差,让容昭十分惊叹。

    第六十五章 宫宴

    万寿节当日,朝野同庆。

    京城内外,金碧辉映,锦绮遍布,华灯宝烛高悬,霏雾氤氲,爆竹声不绝于耳,皇城及御花园,更是绣幔相连,歌喉婉转,声如裂帛,金玉交相辉耀,瑞气千条。

    由宗室领头,马车陆续驶入皇城,停在指定的位置,马车内的贵人们下饺子般钻出来,向内城涌去,到了乾清宫前开始分流,男的去了前殿,女的去了后宫。

    因当今皇上内宫高位妃嫔寥寥,即使分设小宴也招待不了多少人。经商议后,皇贵妃拍板决定各宫不办小宴,齐聚一起办成大宴,因东西六宫俱无能够容纳如此多人的宫室,皇贵妃、贤妃、德妃三人,联名奏请皇上,希望能够选一处足够宴请所有女宾的地方!

    宫中什么地方大到能够同时容纳数百贵妇还不包括她们带来的嬷嬷女婢?

    坤宁宫!

    秦瑄只考虑了一瞬,看到是三人联名,微微一笑,便准奏了。

    坤宁宫宫室不算开阔,可它拥有一大片平整的院子,大气恢弘,再来数百人也装得下!

    这一日,皇贵妃面色红润,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志得意满地端坐在坤宁宫上首,贤妃和德妃分坐左右。

    以往宫中俱是小宴,某些规矩不易遵守,今年皇贵妃三人便特意商讨过,安排了嫔以上皆有座位,其余皆在偏殿守候。

    容昭的分位恰恰卡在嫔位以下,导致她能够凭借圣恩入住敬和殿,却没能在这宴席上得一座位,而是被安排与下面的贵人美人待在偏殿,也不需露面。

    大约凌晨四点多,容昭就被安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婕妤吉服,戴上纯金实心的头冠,坠得人脑袋生疼,幸亏容昭现在内功小有所成,力气增大,体魄增强,否则还真架不住这一身几十斤的装束——听说这在吉服中还算轻的,如妃位吉服、皇贵妃位吉服、乃至皇后吉服,重量是递增向上的,皇后吉服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有近百斤。

    容昭这段时间除了刻苦地埋头习武外,便是为皇上准备万寿节礼物,对宫外的事情一概不知,直到进了坤宁宫,才得知自己没有座位,也不知是刻意针对她,还是针对大部分新晋的妃嫔。

    “璟婕妤在你们当中身份最高,便由璟婕妤领着你们去偏殿开一席吧,那里规矩不大,比起在大殿面对那些超品一品的王妃诰命们,倒也更自在些。”皇贵妃面带矜贵笑容,语气亲热地道。

    被撵到偏殿的都面面相觑,不敢作声,皇贵妃的意思分明是嫌弃她们上不得台面,怕她们在众宫外贵妇们面前丢脸,可她们心底也不服,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只分位分高低罢了,可是哪怕她们位分再低,只要一天是皇上的人,就比那些女人尊贵!

    凭什么反倒把她们撵出去?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璟婕妤,将留下的希望寄托到了她身上。

    容昭心里冷嗤一声,她如今感官更加灵敏,心知这些人一边盼着她当那只出头鸟,一边又盼着她去拂皇贵妃的话以至于倒霉,真正对她抱有善意的几乎没有。

    她又何必去为这些人张目?

    容昭一是压根就不在乎这种踩着规矩给予的羞辱,二是她还没傻到被人一激就在这种规模的宴会上闹事,到时候哪怕是秦瑄也未必能护住她,何况,真这么不分场合地“恃宠而骄”,秦瑄还愿不愿意护她就更两说了。

    容昭安若泰山地坐在偏殿席面的首席,只见大部分人依旧心有不甘,坐立难安,频频探头看向外面,要不是有宫女守门,都恨不得扒到门缝去了。

    容昭看她们实在举止无状,遂好整以暇地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闻了闻一口饮尽,众人心情忐忑间,都被她的豪迈动作震住了,一齐看向她,她向桌子旁的其他座位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都坐吧,今儿是皇上的好日子,咱们自自在在地吃喝不挺好?非要费心巴劲地去把自己的脸皮扒下来给别人踩,有意思么?有那个心气,还不如好好鼓起劲起来,晚宴上对着皇上去使!”

    国宴宴请皇亲宗室,文武百官,宫宴宴请王妃诰命,千金稚子,到晚上,才是后宫一家亲,由皇上领衔,带着自家嫔妃们享乐!

    众人被容昭赤果果的话揭破了心思,都有些面色赫然,不过却也不敢反驳容昭的话,在高位妃嫔面前,容昭的身份不算什么,可在她们这些地位妃嫔面前,婕妤是足足碾压她们了!

    众人这才安心入坐,伺候她们的宫女们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将人分开坐了两席,正好新旧人分开,席面上尽是蒸菜、蒸碗、炖菜,闻着喷香,可那水滋滋的卖相,真不讨人喜欢,看着就没什么胃口,大家不过是举起筷子做个样子,慢条斯理地在碗中划拉,沾口的没几个。

    容昭也没吃,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虽然不算是吃货吧,可那种猪食也是不想入口的,便独自霸占了一壶桂花酿,甜甜香香的,酒精度不高,天然无污染,就权当饮料喝了。

    半个时辰功夫,原本安静的外面便喧闹起来,虽说没人敢在这里大声说话,但那脚步声,呼吸声,衣物摩擦声,环佩叮咚声,也是不绝于耳,渐渐又安静下来,显然外面众人都已经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