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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敞篷车的视野极好,天与地尽收眼底。今儿天气晴朗,这个时刻,太阳即将偏西,日光褪去正午时的炽白灼目,染上橘红,像是美女脸上薄施的腮红,内敛温柔又含情脉脉。天空也准备就绪,开始布置一片片一道道艳丽的霞光。

    夕阳,霞光,花影,美人。

    疾风鼓过,撩得她秀发飞扬,展露出她的下颌和脖颈,优美如雕,却又脆弱得似是不能碰的蛋壳白瓷。宋子诚恍惚能看到她颈上血管的跳动,一下一下,鼓荡人心。

    蓝衫转过头来,看到宋子诚在看她,她吓了一跳,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哥,你看我干吗,看路啊!!!”

    宋子诚一踩刹车,黑色流线型跑车像是一条突然脱离战斗的鲨鱼,猛地停在路边。

    蓝衫拍了拍胸口,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太不靠谱了!

    宋子诚觉得自己真tm有病,被她这样瞪一眼,他竟然隐隐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兴奋感。

    毕竟是客户,蓝衫不好意思骂他。不过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让她不满了,快下班才来试车这还可以忍,尼玛都开车上路了还敢走神儿。人和车都是她带出来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她就是长二十八个肾也赔不起好嘛!

    宋子诚看着车外紫色的瀑布,他突然问道,“蓝衫,你觉得这个车怎么样?”

    蓝衫还能说什么,“一个字,好!”

    他收回目光,认真看着她的脸,缓缓说道,“我送你一辆,如何?”

    蓝衫:“……”

    她突然转过身体靠近他。

    宋子诚勾了一下嘴角。他坐在驾驶座上不动,镇静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凑过来,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直到面隔咫尺。

    然后她停下来不动了。

    宋子诚会意,他倾身向前,低头想要吻她。可惜前进了只有一公分,他就突然停下来。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遭到了意外的阻止。

    宋子诚低头,看到自己左边锁骨之下抵着一根手指。手指白皙秀气,却力道十足,戳中要害,以指尖所抵之处为中心的那片骨肉有一种被挤压的疼痛,不算剧烈,但锁死了他继续前进的意图。

    蓝衫盯着他的眼睛,紧咬牙关才没发火揍他。她只是说道,“宋子诚,你烦不烦?”

    宋子诚看着她,不气不恼,“你开个价。”

    蓝衫气得加大指上力道,狠狠地戳他,看到他疼得皱了一下眉,她说道,“上次是我太含蓄,宋总大概没听明白。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本人的专业就是卖车的,您让我卖身,不好意思我业务不熟练,恕不奉陪。明白?”

    宋子诚虽然被她戳得很疼,但他不愿意退后。他喜欢现在这样的距离,好像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他说道,“我认为,之所以束之高阁,是因为价钱开得不够。”

    蓝衫的愤怒终于憋不住了,她点了下头,爽快答道,“好嘞,那我们来谈谈价钱。来来来,下车谈,”她说着,自己先下了车,又绕到驾驶位外,朝他勾手指,“下来。”

    宋子诚也下了车。

    蓝衫掏出俩钢镚儿,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从这里往那边走一公里就能看到公交车站,这是两块钱,省着点用,你只能倒一次车。赶紧回家吃饭吧孩子。”她把两枚硬币推给他,不等他反应,自己飞快地上车,重重一撞车门。

    宋子诚感觉不妙,“蓝衫,你等一下。”

    蓝衫心想,我等你大爷。

    不愧是排量5.2的怪物,r8像豹子一样猛然窜出,很快绝尘而去。

    宋子诚立在原地,捏着俩钢镚儿风中凌乱,咬牙切齿地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靓影。

    ***

    第二天又赶上蓝衫的休息日。一大早,她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有人敲她家门。

    咚咚咚,特别有节奏。

    蓝衫假装没听到,拉过被子盖住头,继续睡。

    那人敲得锲而不舍,一边敲一边说道,“蓝衫,开门。”

    不算大的声音,偏偏就能钻进她的耳朵里。

    蓝衫大怒,蹭蹭蹭下床走到门口,“唰”地拉开门,对站在门口的乔风怒目而视,“做什么?!”

    乔风无视她的起床气,从容道,“陪我去买菜。”

    “不去,我要睡觉。”

    “你昨天答应了。”

    蓝衫翻了个大白眼,“我昨天不知道你这么早去,现在才几点呀!”

    乔风抬腕看了看表,认真答道,“七点一刻。”

    蓝衫抓了抓头发,“我不管,我要睡觉。”

    “好,你睡吧,我会继续敲你门的。”

    “……”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呢!

    蓝衫无力地靠着门,“帅哥,我还没吃早饭呐,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乖。”

    这话正中乔风下怀,“好,我现在给你做早餐,你先洗漱,十五分钟之后过来。”

    蓝衫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去,乔风一定会回来敲她的门。她有点后悔昨天答应他了。本来嘛,总去乔风那里白吃白喝她心怀愧疚,所以就想包揽买菜大业,但乔风嫌弃她的水准,打算亲自调教一番,这才有了今天她一大早就被人折腾起来的惨剧。

    今天是休息日,她不用化妆不用打扮,怎么省事儿怎么来,果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摸到乔风家了。

    早餐竟然真的做好了,那小子效率够高的。

    一杯鲜榨橙汁,两片全麦面包,一个煎蛋,几片生菜叶,还有……额,腐乳?

    “只有这些材料,你凑合吃。”乔风解释道。

    蓝衫举着面包片,有点迷茫,“腐乳真的不是乱入的吗?”

    当然不是。乔风把腐乳涂在面包片上,放好生菜叶和鸡蛋,拿给她,“尝尝。”

    这是什么搭配呀!蓝衫黑线,忐忑着咬了一口。

    咦?好吃!

    接下来她狂风过境一般把早餐解决掉了。

    吃过早饭,蓝衫跟着乔风来到早市。这一对年轻的俊男美女太扎眼,身处在一群大爷大妈们之中,赚了许多回头率。虽然大家的目光都是善意的,但蓝衫被这么多人赤裸裸地围观,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摸了摸后脑勺,看身旁的乔风,发现他淡定如常。

    蓝衫觉得乔风的心理素质硬得堪比金刚钻,她认识他这些天,从来没见他生气或者紧张过。面对任何刺激,他都能云淡风轻,一副“任尔上蹿下跳,我自笑看傻逼”的境界。

    乔风牢记此次前来的目的,领着蓝衫认认真真地一边挑菜一边解释。他发现蓝衫真是笨得可以,这个女人挑菜的终极理论就是“越大越好”。茄子越大越好,黄瓜越大越好,油麦菜越大越好……乔风认真地给她解释“大”和“嫩”、“新鲜”的区别,以及不同的菜相应的不同表现。她一边听一边忘,后来干脆投身于跟小贩的讨价还价之中,越战越勇。简直的,不思进取,不学无术,不务正业!

    哦,她甚至笨得连菜的名字都记混。她一直管“平菇”叫“香菇”,管“香菇”叫“胖菇”,乔风纠正了几次,她总改不过来,他真的好蛋疼。

    而且,都笨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要这要那。要吃水晶虾仁儿,要吃排骨山药……吃吃吃,买买买!

    乔风将一把平菇放回菜筐,领着蓝衫去买排骨了。

    俩人在菜市场转悠了很久,买完菜都过八点半了。乔风拉着拉杆式购物车,车架上的帆布包鼓囊囊的,一把芹菜因太过修长,探出绿油油的脑袋,随着购物车的行走一颤一颤的。

    蓝衫空手跟在乔风身边。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幼儿园,有个老大爷在幼儿园门口卖棉花糖。有的小朋友在幼儿园门口哭闹不肯上学,家长给买个棉花糖哄一哄,多半能哄好。

    乔风停在老大爷的棉花糖车前。

    蓝衫说道,“我不吃这个。”都多大个人了。

    乔风看着制糖机里不断涌出来的砂糖丝,一团一团扯絮一样,越滚越大,他头也不抬地答,“不是给你买的。”

    “给薛定谔买的?”蓝衫又问,问过之后自己摸下巴,奇道,“薛定谔吃糖吗?我没见过它吃糖呀。”

    她说到这里,突然惊讶地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地看着乔风,“不会是你自己要吃吧?”

    乔风没有否认。

    “哈哈哈哈哈……幼稚!”

    乔风也觉得他这么大个人了举着一支棉花糖真的好幼稚,于是他决定让蓝衫帮他拿着,等回去再吃。

    蓝衫:“……”

    她囧囧有神地拿着一支棉花糖跟在乔风身后。那个棉花糖好大,比她的脑袋都大,像是一大朵白云,还挺漂亮的。

    砂糖擦丝的过程中有加热,此时散发着一种熟蔗糖特有的香气。蓝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内有些蠢蠢欲动。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舔了一口。

    她发誓,她真的尽力去忍了,不过这不是没忍住嘛……

    乔风自顾自走在前面,蓝衫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就一路沉默。到家时,他扭头看蓝衫,然后他发现他的棉花糖就剩一根棍儿了。

    劣迹昭昭,忍无可忍。

    ☆、第17章 逛街

    蓝衫吃光了乔风的棉花糖。

    乔风用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她,把她看得一阵心虚。他真诚地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的品质有问题。”

    “咳,”蓝衫轻轻拍他的肩膀,“安啦安啦,下次我给你买。”

    乔风一侧身体,躲开她沾着糖丝的爪子。

    蓝衫非常有眼力见地抢过他手中的购物车,自己提进屋子,边走边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来洗菜。”

    乔风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你不仅笨,而且品质不好,我建议你回炉重造。”

    蓝衫大怒,“你的意思是让我爬回我妈的肚子里吗?”

    “不是,”乔风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回学校接受再教育。”

    “多大点事。”蓝衫翻了个白眼。

    “你可以来上我的课。”既可以学到有意思的知识,又有非常有品德的教师来引导她。乔风觉得这个建议很适合她。

    蓝衫一抖肩膀,“我脑子又没病。”

    乔风已经认定了这个建议不错,那就由不得她了,他摸着下巴,轻飘飘丢出一句威胁,“不来上课,你就休想吃我做的饭。”

    蓝衫:“……”

    有道是,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所以她当然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过她的妥协不足以平复乔风对她的不满,所以她还是得去洗菜。

    乔风对她粗犷的洗菜风格不甚满意,往往是她洗过之后,他又要补充着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