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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他说完这句,嘟起嘴来,喃喃地低语,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德福并听不真切:“朕还没这待遇呢。”

    德福的动作很快,也或许是来之前早就吩咐好了肩舆,少翊走出正殿的时候,四个小内侍就毕恭毕敬地站在外头待命了。

    一路平稳地肩舆猛地摇晃了一下,少翊睁开眼睛,拍了拍椅柄:“怎么回事?”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四个小内侍浑身一凛,连忙将肩舆落了下来,跪在地上请罪,少翊一手撩起帷幔,目光看向德福,德福打了个千儿道:“本想着这条路是最快不过的了,可不知是哪个不知事的宫人,竟然将菜油漏在了路上,方才一个内侍脚下一滑,才惊扰了皇上。”

    “菜油?”少翊的双眉像是打了死结一般,“皇后养着身子,朕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她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粗心了,叫那四个小心些,起舆吧。”

    德福站起身来:“喏。”

    他使了个眼色给领队的那个内侍:“陛下叫你们仔细着点儿,若是再惊着了陛下,杂家也保不住你们。”

    那内侍连忙点头哈腰,挥挥手,示意另外三个重新抬舆,许是因为出了一次事故,四个人走地都极为小心,肩舆上坐的可是当今圣上,是说掉脑袋就掉脑袋的人物,哪里还敢再出纰漏。

    这么小心谨慎着,脚程就慢了许多,好不容易看到了寿康宫的大门,少翊还不等肩舆落稳,就直接从里头窜了出来。

    这动作,将那四个小内侍吓得魂都没了,德福则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低着头跟在少翊身后,径直走进了寿康宫。

    迎面上来的小宫娥还没福□子,就被少翊一把推开:“得了。”

    宫娥踉跄了几步,见少翊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要通报的意思,连忙上去拦,可她哪里拦得住少翊,直接被德福挡住了身子:“忙你的去吧,陛下是太皇太后的皇孙,哪里有孙子见不得祖母的道理。”

    那小宫人咬着下唇,怯怯地不敢上前,却也不敢走远,就这么走三步停两步地看着少翊大步流星地走向太皇太后寝宫。

    人还未到,就听见太皇太后声音已经传来:“皇后娘娘好生难请,哀家这个做皇祖母的想要见皇后一面,都得下了懿旨才行啊。”

    “臣妾惶恐,前些日子臣妾身子有恙,实在不敢前来给皇祖母请安,恐过了病气于祖母,还请皇祖母恕罪。”盈之轻轻柔柔地声音瞬间温柔了少翊的耳朵。

    他的面色几乎是立刻缓了下来,有些日子没有听到盈之的声音了,这会儿子,远远地得了句,倒让他浑身不舒服起来,就好像是隔靴搔痒一样难受。

    “哀家得了风寒,钟昭仪尚且知道亲自过来侍奉,倒是哀家这个亲孙媳,关了自个儿宫的大门,连声问候都没有,怎么能叫哀家不心寒?”还不等少翊多享受一会儿,太皇太后的责难就传了过来。

    少翊紧了紧步子,想要立刻走进殿里,却听盈之道:“孙媳不孝,孙媳经太医诊治,说是得静养,皇上也下了旨意,让孙媳好好养着身子,孙媳这几日在宫里并不知皇祖母抱恙,再者言,孙媳这病,也不知如何了,贸然过来请安,恐伤了娘娘凤体。”

    “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依哀家看,就是你,将病气传给了哀家,哀家每每见你,便觉得心塞气短,从前以为不过是多虑了,如今居然也病了,若不是你,哀家又怎会如此?”太皇太后的声音刺耳,连少翊都听不下去了。

    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皇太后分明是仗着权势地位和自个儿的身子不适的借口,想要趁机整治盈之。

    少翊这会儿子哪里还想得到别的,他只想着盈之是不是跪在地上,虽说天气不冷,可地上毕竟阴寒,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恐怕又得入了寒气。

    想到这里,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推开了屋门,径直走了进去,看都不看殿上的太皇太后一眼,先是将盈之搀扶起来,盈之目光缩了缩,手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去却被少翊握紧。

    “皇帝。”太皇太后不满地唤了一声。

    “儿臣给太皇太后请安,您万福。”少翊敷衍地行了个礼,目光依旧黏在盈之身上。

    太皇太后面色僵了下来,她强撑着力气,拍了拍案几:“万福?皇上不着人通报一声,没规没距地走了进来,哀家如何万福?!”

    少翊手掌上的温度渐渐传递给了盈之,温暖着她冰冷的指尖,他板着脸,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手顺势搭上了盈之的手腕,面色凝重。

    太皇太后见少翊竟然目中无人地站在那里,连自己的话都假装听不见,更是气愤,她刚想开口说话,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娘娘,您仔细着身子。”这会儿子,才发现太皇太后身后还站着个钟昭仪,她不敢抬头看少翊一眼,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替太皇太后顺着背脊。

    约莫过了几分钟,少翊终于松开了手,他随意地瞟了一眼太皇太后和她身旁的钟昭仪:“儿臣失礼了,还请皇祖母恕罪。儿臣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挪不出时间来看望皇祖母,皇后身子也不大好,儿臣想着不必平添她思虑,是儿臣让人把消息拦了下来,并没有告诉皇后。”

    “放肆。”太皇太后紧紧地握着拳头,“你也知道,哀家是你的皇祖母,哀家病了,你得不出空就算了,难道哀家还不能找皇后来侍奉了吗?这就是皇帝从小学得的孝道吗?!”

    少翊扶着盈之坐了下来,目光深远:“儿臣学的,是圣人之孝,而不是愚孝。皇祖母您想,若是儿臣执意要让皇后前来侍疾,若是到时候二人的病气互相过着,岂不是一个都好不了?”

    少翊说这话的时候,收回了目光,笑容也开始变得吊儿郎当起来,就好像是从前那个刚穿越来的少翊一般。

    太皇太后深吸了几口气,拄着拐杖想要站起身来,努力了几次,却还是坐了回去,她不甘地狠狠地瞪着少翊,大声道:“扶哀家起来!哀家要亲自教训这个不孝孙!若不是哀家,你能有今日?如今翅膀硬了,什么话都敢同哀家说了?!”

    落吟在一旁搀扶着太皇太后,她叹了口气,启唇道:“皇上您就给太皇太后认个错吧,娘娘从小将您带大,您怎么可以这么同娘娘说话呢?”

    “你是谁?朕在这里,和太皇太后说话,你一个做奴才的,插什么嘴?”少翊毫不留情地直接刺了句落吟,落吟从前一直是受着少翊尊敬的,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不等她说话,就听少翊继续道。

    “看来落吟你年纪大了,规矩也得重新学了。”

    ☆、第48章 蹊跷

    “皇帝你这话什么意思?哀家的宫女,哀家自然会管好。落吟看着你长大,情谊深厚,你怎么可以这么同她说话?”

    太皇太后这会子很是护短,也或许是想要留下颜面,所以才这么硬撑着与少翊针锋相对。

    盈之一直没有说话,她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扯了一下少翊的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少翊反握住她的手,开口道:“朕是天下之主,怎么就管不得一个奴才了。太皇太后您向来公正廉明,是后宫典范,朕也时常与皇后说起您,让她多学习您。可落吟以下犯上,先是仗着自己是寿康宫的掌事嬷嬷,对皇后出言不逊在先,如今又插嘴朕和皇祖母您的话儿。”

    少翊说到这里,眼眸动了动:“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只会说是落吟仗着皇祖母您的权势,在后宫中作威作福,有碍皇祖母名声,朕作为孙儿,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落吟,朕看在你伺候皇祖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自然会从宽处理,你可有什么怨言?”少翊不留空隙地说完一席话,直接打算给落吟定罪。

    落吟颤颤抖抖地跪了下来,眼里充盈着泪水:“老奴一心伺候太皇太后娘娘,为各位主子分忧,何时作威作福,仗着太皇太后娘娘的权势在后宫纵横?老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难道真的疑虑老奴吗……?”

    “正是因为落吟你看着朕长大,朕也不忍多加责难于你,可你作为寿康宫掌事嬷嬷,如今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了,连主子们说话也敢插嘴,从前朕不说,是因为朕念着小时候的情分,可你现在变本加厉,目无尊卑,朕怎可再忍?”

    少翊洋洋洒洒地说完这些,一拂袖子怒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德福,把落吟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送去与王嬷嬷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奴才遵旨。”德福跪□子,毕恭毕敬地接了旨意,他走至落吟身前,缓声道:“落吟嬷嬷,奴才得罪了。”他说着就要伸手上去拉。

    落吟回望了一眼太皇太后,见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禁悲凉,她推开德福的手,看着从前巴结过自己的宦官,如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勾起了一丝惨笑:“落吟年纪是大了,可还不至于走不动路,看不清人。”

    她说着稳稳地站起身来,不用任何人搀扶和拉扯,步履缓缓地往屋子外走,临了转过身,再次跪了下来,朝着太皇太后磕头:“老奴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侍奉太皇太后娘娘,就此拜别,还望娘娘珍重。”

    太皇太后的心还是肉做的,她猛地推开钟昭仪的手,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哀家在这里,谁敢把你带走?!”

    “娘娘。”落吟重重地磕了个头,“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奴婢的确失了规矩,皇上责罚也是为了六宫安宁,奴婢认罚。只是奴婢走后,已经没有什么娘娘熟悉的宫人再来伺候您了,奴婢恳请皇上开恩,让奴婢将娘娘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写下来,交予日后的掌事嬷嬷,好让娘娘舒心。”

    盈之回眸看向落吟,她的影子在太阳的照射下拉得长长的,盈之忽然觉得落吟好老,这么一个老仆就这样跪在屋子门口,微微躬起的背脊,带着银丝的鬓发,和满是皱纹的额头都被阳光照了出来,看了个仔细。

    “皇上,落吟她……”

    “皇后不必多言,朕也念她一片忠心,就准了她这个请求,带下去吧。”若说盈之有倔脾气,少翊何尝没有呢,他强硬地转过头,不再看落吟一眼。

    太皇太后像是一刻之间,苍老了数岁一样,她的身子倚靠在身后快步跑来的钟昭仪身上:“皇帝,哀家从来没想到,你会与哀家离心至此……”

    少翊勾了勾唇边,痞痞地笑着:“哪里?孙儿是关心太皇太后,才出手整治了这老刁奴,落吟跟着您的日子也久了,孙儿知道您舍不下她,孙儿这才替您做了主,以免日后伤及太皇太后娘娘您的名声。”

    “……滚!”太皇太后闭着眼睛,身体的重量尽数压在钟昭仪身上,半晌,她才轻悠悠地吐出了这个字,然后,语气又猛地加重:“给哀家滚!”

    少翊也不恼,他拉起盈之的手,将她从太师椅上拉了起来:“那孙儿就不打扰太皇太后娘娘您休息了,皇后的身子也不大好,孙儿就带着她走了,娘娘日后若是觉得缺了人照顾,大可与建章宫的奴才说,偌大后宫,朕怎么会找不出能伺候好您的人呢?”

    他说完这句,面色冷了下来:“皇祖母好好养着身子,缺什么短什么便和宫娥们说,孙儿自然会孝顺祖母,也请祖母不要为难孙儿,前朝还有事物,孙儿先行告退。”

    太皇太后没有睁开眼睛,她就这样靠在钟昭仪身上,钟昭仪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地支撑着太皇太后的身子,不让她倒下去。

    她这才看见太皇太后眼下的乌青,与深深的倦容。

    “娘娘,娘娘?”钟昭仪有些慌乱地唤了几句,得到的是太皇太后轻声的话语,“扶哀家上榻。”

    钟昭仪招手,唤来自个儿的两个婢女,三人齐力,才把太皇太后挪上了床榻。

    她站在榻前,看着太皇太后的面容,心里泛起了涟漪。

    而另一边呢,少翊强硬地攥着盈之的手,让她怎么也甩不开:“陛下,您松手。”

    “不松。”少翊板着脸,将她直接往自个儿的肩舆上甩:“朕一松,你就便又逃了。”

    盈之坐在肩舆上,想要起身却被很快按了下来:“皇上这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少翊挑了挑眉毛,坐在了盈之的身旁,“朕就是理,朕说合就合。起舆!”

    四个小内侍哪里敢多说话,应下了命令:“喏。”

    肩舆被稳稳地抬了起来,盈之缩着身子,想要尽量避开少翊,却被他揽入怀中:“你躲什么?给你想了这么多日,还没想清楚?”

    “臣妾不是……”盈之嘟着嘴,声音细小如蚊子,“皇上松开臣妾,这儿好多人呢。”

    少翊不以为然地假意环顾了四周,无视掉侍女与内侍:“哪儿有人?朕是皇上,你是皇后,皇上抱皇后,有哪里不对的吗?”

    盈之羞红了脸颊,抬手推了他一把:“皇上别说了。”

    “为何不说?朕哪儿说错了吗?”他含笑着说完这句,肩舆上罩着的层层帷幔随着微风缓缓飘动,轻抚过盈之的脸颊,将她的面容遮地若隐若现,更是平添了一份美意。

    少翊就这样看了她一路,看得盈之的脸像是红彤彤的苹果。

    肩舆落在了建章宫外,少翊拉着盈之走进自己的寝宫,却仍然不松开她的手。

    “陛下,该松手了。”盈之再次出声提醒,少翊却恍若未闻,只是遣散了宫人,贪婪地看着盈之的脸庞。

    盈之垂下眼眸,嗔怪道:“陛下,您再这样,臣妾就回去了,臣妾还没问您太妃的事情呢!”

    “太妃?”少翊低低地笑开了,“朕在别人面前做戏而已,起先还真以为你生了气,后来转念一想,便觉得蹊跷了。”

    盈之听了这话,努了努嘴:“臣妾原先的确是生气来着的,可是后来回了凤仪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翊的手堵住了嘴:“不提这些,怪没意思的。”

    盈之眼眸动了动,羽睫轻颤:“这事儿不说便罢了,可臣妾今日觉得太皇太后倒是奇怪得很。”

    “奇怪?她不一向都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吗?”少翊讥讽地笑了笑,像是不愿意提起太皇太后的样子。

    盈之摇摇头,皱着眉头正经地说了起来:“不是这样的,臣妾从前也并未怎么接触过太皇太后,一开始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想着是太皇太后不喜欢臣妾,可是方才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抬起头,看向少翊的眼睛:“陛下您想想,一个辅佐了三朝皇帝的太皇太后,行为做事会这么没有分寸吗?皇上您就不觉得奇怪吗?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叱咤六宫,步步为营至此,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呢?”

    “这有什么?人年纪大了,脑子就不活动了呗。”少翊依旧没有把盈之的话放在心上,他更多的是想岔开这个话题,“老提她做什么,无趣。”

    盈之见少翊这副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还是争取了几句:“臣妾就是觉得奇怪,而且越想越奇怪,太皇太后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现如今行为做事,越来越急躁了呢?臣妾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有个屁蹊跷,我看你啊就是想太多,才会养不好身子。”少翊忍不住爆了粗口,“让你别想你还想,这人年纪大了,脑子转不过弯儿来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在后宫里这么多年,享受惯了权利,自然不肯放手,权这种东西,是会让人改变的。”

    盈之眼神复杂地看着少翊,许久才接了话:“真的吗?那陛下呢,陛下您也会变吗?”

    “切,我和一般人能一样吗?o( ̄ヘ ̄o#) !”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大家!

    ☆、第49章 意外

    “娘娘,咱们今日带这个金凤步摇吧,奴婢听说上头镶的红宝石是藩国进贡的,只此一颗,也压得住娘娘您的身份,衬着这凤冠刚好,后头的流苏坠子极是好看,娘娘您瞧!”

    倾璐手里捧着金凤步摇,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它,上头的流苏坠子随着她的手晃动起来,煞是好看,盈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又回眸瞧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倒也是有段时间没有这么隆重地打扮过了。

    凤冠的重量生生地压住自己的脖子,好像随意往前一倾,就会坠落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