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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又是她。”少翊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好吧,倾璐,你去给你们家主子准备肩舆。”

    被点了名的倾璐手里还捧着大松糕,愣了会儿神才道:“娘娘的肩舆已经在外头备好了,皇上与娘娘直接上舆就是了。”

    “是呢,方才太后娘娘传话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备下了,奴婢与娘娘同去吧,也好为娘娘布菜。”倾墨放下手中的火折子,笑着接了话。

    盈之点点头,像是很满意这两个侍女的贴心与细心:“还是你俩做事周全,那倾璐就留在凤仪宫里,将松糕给大家都分一分,倾墨跟我一同去康宁宫吧,皇上您看这样可好?”

    “关我什么事,赶紧走啦。”少翊挥挥手,继续大步往门外走。

    盈之失笑,提起裙摆跟了上去,倾璐将松糕寻了个地方放下,接过倾墨手里的火折子:“你赶紧去吧,凤仪宫里有我呢,若是有什么好事儿可别忘了同我说啊。”

    “少不了你的。”倾墨听着前头半句还好,后头就觉得变了味儿,没好气地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就跟上了盈之的脚步。

    寿宁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太后不是爱热闹的主,今儿却也高兴地不得了,活像是自个儿过生辰一般,早早地就遣了宫娥去寿宁宫门口候着,一瞧见少翊与盈之的肩舆,就急忙回去通报。

    瑰和坐在慧太嫔的怀里,左右扭动着十分不老实,她眼巴巴地看着案几上的吃食,咽了咽口水抬眸看向太后,奶声奶气地问道:“母后,瑰和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吃呀,瑰和饿了。”

    “就快了,等你皇后嫂子过来,就能开宴了,今儿是你皇后嫂子的生辰,一会儿子瑰和该说什么,都知道吧?”太后笑眯眯地看着瑰和,不放心地问道。

    瑰和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妃,笑着说:“知道,瑰和一会儿要祝皇后嫂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然后瑰和就能吃好吃的啦。”

    慧太嫔眼里尽是宠溺,她摸了摸瑰和的头,轻声开口道:“你个小丫头,眼里就只有吃,日后若是吃成了难看的大胖妞,可别怪母妃没提醒你。”

    “才不会呢,瑰和是乖孩子,瑰和吃完饭饭都会和姑姑们一起踢毽子玩儿,姑姑们说了,这样瑰和就不会变成大胖妞了。”瑰和嘟着嘴,扭过头不再看自己的母妃。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声响,不等小内侍通传,少翊就自己出了声:“老远就听见瑰和的声音,怎么,瑰和这么爱吃,还没吃成小香猪呢?”

    瑰和从慧太嫔的怀里跳了下来,一双小腿跑动着,径直扑入盈之的怀里,连看都不看一眼说话的少翊:“皇后嫂子来啦,瑰和要皇后嫂子抱抱!”

    盈之俯□子,将瑰和一把抱起,亲了亲她的脸庞:“咱们瑰和公主又长漂亮了呢。”

    “还是皇后嫂子好,瑰和才不要喜欢皇帝哥哥呢,哼。”瑰和冲着少翊做了个鬼脸,把头埋进盈之的胸前。

    这可吓坏了胆小的慧太嫔,她连忙上前福□子边请安边道:“放肆,还不快下来给皇上请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没事的,要说不懂规矩,怕是没人比得上皇上了,前几日还拉着德福玩儿什么新鲜花样,把建章宫搞得一团糟呢。”盈之毫不客气地揭了少翊的老底,手里抱着瑰和福□子给太后请安:“儿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

    上座的太后看皇帝皇后关系融洽,瑰和公主又活泼可爱,三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三口之家的样子,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她抬抬手把盈之叫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今儿你是寿星,哀家可受不起寿星的礼,赶紧坐下,瑰和早就嚷嚷着肚子饿要开宴了。”

    “都是秦氏没管教好沁儿。”慧太嫔站在一旁说着话,歉意地看向盈之,“娘娘交给秦氏来抱吧,瑰和比从前可重了不少,别累着娘娘您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皇后嫂子抱抱。”瑰和在盈之的怀里扭动着,死活不肯下来,慧太嫔尴尬地笑着,却又不敢开口训斥。

    盈之拍了拍瑰和的背脊,与少翊一同入了席:“无碍的,瑰和还小呢,哪里会重了,太嫔娘娘放心吧。”

    “就是就是,瑰和可轻了呢。”瑰和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赖在盈之的怀里惬意地享受着,她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张小脸满是笑容,吧唧一口给了盈之的脸蛋一个湿漉漉亲吻就道:“恩……瑰和祝皇后嫂子福如南山,寿比东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话音刚落,这头的少翊就破了功,他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恶劣地捏了捏瑰和娇嫩的小脸:“你个小笨蛋,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笨都笨死了还赖在盈之的怀里,赶紧给朕下去。”

    瑰和一听,脸就红了起来,可却依旧梗着脖子,犟道:“一个意思嘛,瑰和就不要下去,瑰和就要皇后嫂子抱,皇后嫂子你看皇帝哥哥欺负瑰和,嫂子给瑰和做主啊。”

    “小小年纪的,哪儿来那么多小心眼儿。”少翊毫不客气地从盈之的怀里强行将瑰和抱了出来,交到慧太嫔手里:“自己坐好,不然不给吃饭。”

    瑰和撅着嘴,用银箸戳着碟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慧太嫔还没出声呵斥,上头的太后却笑意盈盈道:“看来咱们皇上还是严父呢,日后等皇后也有了孩子,这宫里可就热闹了,皇帝可别太过严厉啊。”

    盈之被太后说地闹了个大红脸:“太后娘娘您说什么呢,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瑰和也饿了,咱们赶紧开宴吧。”

    “可别怪哀家每次都说这个,咱们做女人的,最重要的事情可不就是传宗接代了嘛,先帝子嗣并不繁茂,皇后你得加把劲儿啊。”

    ☆、第31章 不安

    “娘娘,瑰和还在呢。”盈之的手伸在桌子下头,扯了扯少翊的衣袖,少翊使了个眼色给德福,自个儿津津有味地吃着膳食,就是不出手替盈之解围。

    太后娘娘回眸与自个儿的侍女对视一眼,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好了好了,吃菜吃菜。”

    盈之的表情略有些局促,刚要拿起银箸用膳,就见殿外站了个小内侍,殿里的几个人照旧用着膳,唯有德福告了罪,退下去与那小内侍耳语。

    看那打扮像是建章宫里头的人儿,许是前朝政事,这可不是妃嫔们能插手的,盈之没有开口询问,抬眸看了眼吃得满嘴流油的小瑰和,推开倾墨布菜的手,亲自夹起一块鸭肉,放进瑰和的碗里。

    瑰和扒着自个儿的小碗,头也没抬起来不停地吃着,一室其乐融融,连殿内的宫人们都沾染上了喜气,人人都上扬了嘴角。

    可就在这时,德福的脚步匆匆而来,他先是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盈之,后又顺下眉目,靠在少翊身旁,俯□子,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前朝有些事儿,建章宫里来了份急件。”

    少翊的动作顿了顿,放下银箸道:“用完了膳再回去看,今儿是皇后生辰,不能扫了兴。”

    “皇上,这事儿耽误不得。”德福面容带着严肃,他又压了压声音,就连坐在少翊身旁的盈之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见到少翊的面色变了变。

    盈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了句:“怎么了皇上?可是建章宫里头有事儿?皇上若是有急事,就先去吧,无碍的。”

    少翊没有答话,德福抬起头,为难地看着盈之,连上座的太后娘娘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她向盈之投来目光:“怎么了?”

    “回母后的话,儿臣建章宫里来了个急件,恐怕不能陪母后和皇后用完膳了,还望母后恕罪。”少翊抬起额首,站起身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走了的样子。

    太后娘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儿,前朝的事物她一个太后也万般不敢插手,更何况现在宫里还有太皇太后看着,她点点头:“恩,前朝的事儿要紧,想来皇后也不会介意的。你放心,皇后哀家会照顾好的,你去吧。”

    “那儿臣告退了。”少翊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出了寿宁宫。

    盈之的双眉轻蹙,咬了咬唇边总觉得这事儿好像有几分不对劲。

    太后以为盈之是在担心少翊,便启了唇道:“皇后放心吧,从前先帝也是这样,前朝事务繁忙,总是有些不得已的,咱们做女人的,就在后头安分守己地支持着就是了。”

    “儿臣知道了。”盈之笑了笑,再次拿起银箸,太后见状,满意地颔首,“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钟昭仪那事儿,也是委屈你了。”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笑意略带嘲讽:“皇后不会怪哀家没有替你说话吧,你也是知道太皇太后娘娘的脾气的,这事儿哀家就算是说了,也于事无补,哀家这么多年过来了,只能告诉皇后一句,太皇太后娘娘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她说到这里,笑容里掺了几分苦涩:“看好,你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其实太皇太后娘娘也是为了靖国,皇后千万不要心生怨怼,咱们做正室的,丈夫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盈之点点头,声音十分乖巧:“儿臣知道的,钟昭仪聪明伶俐,懂事乖巧,儿臣也很是喜欢。”

    “这就好,六宫平衡安顿,皇上才能更好的治理国家,皇后你贤明大度,哀家也很欣慰。”太后说完这些,让身旁的侍女送下了一碗杏仁粥:“哀家吃着这粥不错,皇后也尝尝吧,不过可不要多吃了,一会儿子还要吃长寿面呢。”

    “儿臣谢母后赏。”盈之起身双手接过那碗杏仁粥,而埋头苦吃的瑰和这会儿子已经抬起了头,一双大眼睛来回转着:“母后偏心,瑰和也要喝杏仁粥!”

    太后被瑰和的模样逗乐了,遣了宫人也送了一碗过去:“有,有,有,瑰和想吃什么都有。”

    气氛再次融洽了起来,几人坐了很久方才散去,瑰和更是摸着自己圆溜溜地肚子,在慧太嫔身旁打起了瞌睡。

    盈之带着倾墨回了凤仪宫,宫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妥当了,盈之转了转那枚月光石戒指,嘴角不由自主地爬上了笑意。

    “主子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倾墨捧着茶盏,将它放置在案几上,倾璐站在一旁打趣儿道:“还能有什么,定是在想陛下咯。”

    “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干活,本宫的绣篮子呢,让你拿了一天了,怎么还没给本宫拿来。”盈之啐了她一句,倾璐捂着嘴直笑,“娘娘原来还记着绣篮子呢,奴婢还以为娘娘现在满心都是皇上,已经装不下别的了呢。”

    盈之羞恼了起来,扣了扣案几:“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快去拿,废什么话。”

    “遵命,奴婢这就去。”倾璐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殿,倾墨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倾璐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盈之又转起了那枚戒指,若有所思道:“活泼是活泼了,可她这个性子,哪里适合在宫里留着,不行,是时候给她找个婆家了,还有你,你们俩一起伺候的我,也该一起出嫁才是。”

    倾墨的面色一沉,立即跪在地上:“娘娘不要把奴婢嫁出去,奴婢不要离开娘娘。”

    “你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宫怎么好一直把你们拘在宫里,这不是害了你们吗。”

    “奴婢不想出宫,奴婢就想陪在娘娘身边,还是娘娘……已经不需要奴婢了吗?”倾墨低着头,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倾墨从小就比倾璐来得稳妥沉静,这会儿子却有些情绪化了起来。

    盈之犯了难,伸手想要把她拉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女人总是要嫁人的,难道你想要一辈子留在宫里,孤独终老不成?”

    倾墨不肯起身,依旧低着头:“若是能一直伺候娘娘,奴婢愿意。”

    “傻话。”盈之想了想,觉得现在说这些也还太早,倾璐有了心上人,倾墨却并没有,就顺着她的话往下道:“得了得了,赶紧起来吧,一会儿子倾璐来见着了,还以为本宫把你怎么着了呢,这事儿就先搁着就是了。”

    倾墨这才抬起头,缓缓起身重新站回了盈之身旁。

    盈之叹了口气,支着头想起方才用膳的时候,少翊和德福的脸色,以及他听了消息之后急忙离开的样子,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倾墨,你说皇上今儿是怎么了?”盈之想了许久,猛地开了口,倾墨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吧?太后娘娘不是说了这样的急件其实是很平常的嘛?皇上前朝事务繁忙,也是常有的事儿。”

    “可本宫就是觉着不对劲。”盈之摇摇头,抬眸向她看去,“不知怎的,这心就跳地很快,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倾墨笑了笑,将案几上的茶盏推至盈之面前:“娘娘喝杯热茶宽宽心,别瞎想了,能有什么事儿呀,这左右都是前朝的事儿,娘娘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娘娘难道您忘了,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本宫没有想要干政,只是觉得……觉得……”盈之慢慢地端起茶盏,送至嘴边,却又再次放了下来,“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倾墨无奈地笑了笑:“娘娘,您就放心吧。”

    “不,不会的。”盈之一手抚摸着杯壁,“你人脉广,你去建章宫打听打听,看看可有什么消息。”

    倾墨瞳孔缩了缩,抿了抿唇边:“娘娘,这可是政事儿,咱们后宫里怎么能打听这些,若是让太皇太后娘娘知道了,可不又要发难了。”

    盈之却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仍然道:“这事儿若是不查明白了,我就放心不下来,你做得隐秘些,太皇太后这几日忙着给钟昭仪制造机会,哪里有功夫管这些有的没的,你去就是了。”

    倾墨再次深深看了眼盈之,轻叹了口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探听。”

    盈之先是点了点头,再次端起了茶盏,却又放了下来:“不行,你今儿就去打听,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可拖不得。”

    “娘娘!”倾墨一时语塞,但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她欠了欠身子道,“那奴婢这就去,娘娘您放心。”

    盈之用了口茶,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道:“早去早回,希望是我的感觉错了。”

    “一定是的,能出什么事儿呀,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倾墨说完就转身告退了下去,刚好与门口的倾璐撞了个正着。

    “哎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倾璐手里捧着绣篮子,叫住了倾墨,倾墨刚想开口,话在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娘娘让我去建章宫送个东西,马上就回,你和听竹伺候好娘娘。”

    倾璐不疑有他,笑了开来:“知道了,这事儿还用你嘱咐嘛。”

    ☆、第32章 失踪

    盈之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绣着手里的花样子,就连倾璐的话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接着,她双眉紧锁,定定地坐在那里,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针往上戳,尖锐的针头冷不丁地扎进她素白的指尖。

    疼痛拉回了她的思绪,盈之的瞳孔一缩,血珠从手指上涌了出来,她吃痛地喊了一声,引来了倾璐的目光,倾璐皱起眉来,一把握过盈之的手,替她吮去血珠:“娘娘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事?”

    盈之抿了抿唇边,仍由倾璐动作,她心底的不安随着血珠的出现更加强烈了:“没事,你去看看,倾墨回来了没。”

    “好。”倾璐点点头,提起裙摆往殿外走,临走时回眸看了一眼殿里的听竹,与她眼神交汇,示意她照顾好盈之。

    听竹将绣篮子收拾了一番,抬起眼眸淡道:“娘娘宽心,红色吉利。”

    盈之惊讶于她的细心,勉强勾了勾唇边:“恩,总觉得生辰之日见血不太好,也没什么事儿,你下去吧。”

    “倾璐姑娘让奴婢在殿里伺候,若是一会儿姑娘回来了没见着奴婢,奴婢是要受罚的,还请娘娘体谅。”听竹一反平常地乖巧听话,垂着头不肯挪开步子。

    盈之的心思也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点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了,她握着那只出血的手指,咬着下唇目光一直看向殿门口。

    不知这样安静了多久,倾墨终于步履姗姗地回来了,她先是在殿外欠了欠身子,盈之连忙招手让她进来,倾墨的面容看不出事儿来:“怎么样,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