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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节

      元三同的这道涨蛋明显讲究了许多,竟然连锅子都是特制的,锅底和锅壁比一般的锅子要厚,锅盖上加了一层套子是为了让锅内的气压也稍高一点。

    烩制熟了的海参与肉末搅拌进蛋液中下锅做成涨蛋,再用熬制的素汤浇在做好后切成小块的海参肉末涨蛋上。

    鸡蛋是金黄的,海参用的是泡发的海参,口感更细软,还有酱红色的肉末,碧翠的葱花,再用白色的蔬菜素汤浇在上面,看似家常实则精细,食材昂贵卖相亲民。

    涨蛋融合了海参肉末之后的诱人搭配穿透素汤的包裹而来,让人最大的感触是,何不再来一碗米饭,用汤泡饭,用蛋下饭,用酱送饭,还能更舒适惬意么?

    沈何夕给这道菜打了8.8分,在满分10分的情况下,能从她手里拿到7.5分以上,通过的概率已经很高了。

    二十名评委中沈何夕是年纪最轻的,即使她坐在角落里,还是引起了摄像师的注意,给了她几个特写的镜头。

    裴板凳则是一改自己讨好鲁地口味的作风,来了一道精致版的椒麻鸡丝。

    椒麻鸡丝这道菜说简单是真的很简单,家常做来就是一道扯肉成丝码料浇油的的凉菜,但是要说复杂也是真的复杂到了根子上。

    川菜的麻,与其说是一种味道,不如说是一种轻度伤害。

    让人的舌头发麻甚至短暂地丧失味觉,这样的形容甚至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含有微毒的植物。

    麻的这种“感觉”用起来就像是行走在钢丝绳上,过之则非美,失之则无味。

    在做这道菜的时候,裴板凳一边将一只三黄鸡烹煮后过冷河,拿出了自己自制的椒麻油,比赛的时候自带调味品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填写制作方法和味型,还要接受检查。

    这一点椒麻油是裴板凳把花椒、麻椒、葱等等调料用刀剁到混碎在一起之后再浸泡在调制的油中整整一个月才算是能用的,本来想的是用来给小师姐加菜,现在直接被他拿来比赛了。

    三黄鸡的鸡肉紧实易熟,短时烹煮之后已经很美味了。

    鸡胸肉和鸡腿肉取下,鸡胸肉被裴板凳慢条斯理地扯成细丝,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往评委席上上菜了,裴板凳看了一眼,一点也不着急。

    在选这个菜的时候,师父问他会不会太冒险了,与已经被人们接受了口味的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相比,这道椒麻鸡丝的川菜特点更浓重,又用了比花椒更浓烈的麻椒来制油。

    裴板凳笑嘻嘻地对他师父说:“你徒弟我这辈子最大的冒险,就是千里迢迢来踢馆。我现在还记得,我是来踢馆滴,这次我就要用这道小凉菜试试来踢了更多人滴馆。”

    盐、糖、醋,分次搅拌入味,秘制的油料点在上面,搅拌,搅拌。

    即使是鲍参翅肚的材料,手快的厨师们也有人已经完成了,一道薄片鲜参用的是快到把海参切成薄片,蘸辣根食用,这道菜被一些人评价很高。

    在这种情况下只给它打了七分的沈何夕就比较显眼了。

    趁着没人上菜,游走在赛场的主持人忍不住过来问这个一直低头的女孩儿:“这道菜,您为什么只给五分呢?”

    女孩儿看到裴板凳慢悠悠地把鸡丝装进翠竹一样的容器里,脸上不自觉就笑了:

    “硌牙。”

    秋湖楼的李师傅有三个徒弟,这次比赛他们都没有参加,只有他的儿子做着李师傅二徒弟的拿手菜。

    这份小人心思,岂不硌牙?

    评委中有些消息灵通的大概也知道这个女孩儿似乎是主办方的代表,虽然年纪小但是话语权不小。

    听见这样的评价,他们想笑又不能,想斥责又不敢,只让嘉宾席上的李师傅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秋湖楼李迪均分太低基本无缘复赛,自由参赛的裴板凳的那道“绿意椒麻鸡”凭借着这些鲍参翅肚中的麻辣清爽还有味道地道的椒麻油火候恰到好处的清口鸡丝,平均分8.5,已经基本能确定成功晋级。

    一位当评委的中年大厨慢悠悠地说:“鲁地的人,最有名的不只是做菜的手艺,而是能海纳百川的心胸。”

    意有所指,让不少人会心一笑。

    坐在评审席的沈何夕看着裴板凳完全不在意别人目光地拎起没用完的鸡肉和材料冲着她挥挥手离开赛场,笑的更灿烂了一些。

    让正巧抬起头的徐山博看了个正着。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127章 瓜藏

    沈何夕也看见了徐山博,当初就瘦长的狐狸脸现在更瘦了,眉目依旧狭长却没了那份张扬,神色之间不复自己记忆中的神采飞扬,看来这几年他在徐家的生活并不如上辈子那么如意。

    沈何夕知道,当年徐汉生似有似无的离间计让他跟自己的家族离心了。

    徐汉生的汤方到底在不在徐山博的手里,徐家人总不能远赴太平区去找沈家去问吧?

    按照沈何夕的想法,如果真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徐家还不至于在后来那么的进退维谷。

    所以他们一定会逼问徐山博,疏远和冷落是必然的,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经历的远不止那些。

    没有了徐汉生也没有了徐山博,也不知道几年后还有谁能让徐家再次走到令人钦羡的高位。

    现在灶边的徐山博穿了一件厨师的制服,整个工作案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让人心生单薄落魄之感。看了沈何夕一眼之后,他又神色平静地低下头去熬自己的汤。

    熬心熬骨,一碗汤就是把一个人的精气神都熬进去。

    在这几年里,徐山博一直这样对自己说,不断地在亲人的逼问中打熬着自己的内心,熬到众叛亲离山穷水尽。

    直到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已经结束自己的烹饪,场上只剩下了徐山博自己。

    打开锅盖,他把飘在汤上变成黑褐色的蛋白捞起扔掉,就剩了下了清亮亮的汤,清透到能看见锅底的各种菌类和一根已经光秃秃的筒子骨。

    用勺子把汤舀出来,颜色金黄的汤里几乎完全没有杂质,放在用小冬瓜雕出来的盖盅里,盖盅放在黑色的竹盘上,看起来有一点素寡又有一点诱人。

    小冬瓜一个个圆墩墩的,挖掉了内里的瓜瓤,外面没有像别人一样雕出花样,只是笨笨地摆在那里,内里装着让人惊艳的清汤。

    沈何夕捧起小冬瓜,拿下里面的盖子,如果不是凑的很近,几乎闻不到汤里的香气。

    七八种菌菇、四五种荤菜带着冬笋竹荪熬煮在一起,其中又放了火候超过十个小时的特调老汤,这一份用心和时间的花费已经远超在场九成人的想象。

    在比赛的时候熬汤在很多人看来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件事。

    因为熬汤不需要精妙的刀工,也不会有绚丽的摆盘,漫长的熬煮是厨师自己一个人独自的等待和期许,食客们在美味入口的那一刻无论如何惊艳也不会想到别人会有怎样的用心去对待这份有了滋味的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