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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一个眼神,她却怦然心动。

    晚上睡觉之前她又想起了爹爹说的自己不适合练武的话,只是这一次心里却不是不服气的。她想,不练武,看他练武也很好。只要他能一直在她的身边,一直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便好。

    爹爹总还是偏心的,他不是个君子,只是个爱女成痴练武成魔的老头子而已。凌止水虽然天资聪颖,但与他总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一天晚上,朱璇坐在凉亭发呆,正看到爹爹对着媚阳神功叹气。

    “爹爹是要把媚阳神功传给止水哥么?”

    “……大约是吧。你的底子实在不好,难以参透媚阳神功。”

    “那爹爹在叹什么气呢?”

    “我只怕媚阳神功终究会变成其他人的绝学,再也没人会记得,那是属于我们朱家的武功。”

    朱璇心中猛然一动。

    凌止水是个将武功看得太重的人,他也许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子。但自己却早已在心中认定,未来的夫君就是他的样子。

    “爹爹,我有办法,让媚阳神功仍然属于朱家。”

    朱璇这样说的时候是很有自信的。凌止水那样迷恋武功,为了武功即使是让他娶一个满身脏兮兮的乞丐婆他大约也是愿意的,更何况她朱璇是正大光明的媚阳神功传人。

    只是没有想到凌止水会摇头。

    “我对你无意,若娶你是为了媚阳神功,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

    朱璇哭了起来。她知道他怕女孩子哭,每次一遇上她哭便手足无措,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妥协,就连她最爱的“莫哭”两个字都不曾开口对她说。

    他无情的拒绝了她主动的求亲。

    “璇儿,不可勉强……”

    “莫说这不是勉强,只是争取。即便这真的是勉强,我也偏要勉强出一个结果来。”

    她听不进爹爹的劝慰,反而是将主意打到了爹爹的身上。

    那日凌止水学成,来向恩师道别时,他所尊敬着的师父突然吐了一口血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止水,璇儿,我旧病复发,大概是活不久了。”

    “师父,你不会死,你会活到一千岁!”

    “莫说这样的傻话了。”须发尽白的老人拉过一旁少女的手,交在他的手中,“我这一生活得很快意,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她倾心爱慕你,你也还未婚配,你便替我好好照顾她这一生如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无拒绝的借口。

    总是仰着头意气风发看人的少年吸口气,深深低下头去:“徒儿遵命。”

    朱璇看着露出欣慰笑容的爹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把自己爱慕的人收入囊中,原来竟是这样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当然,她的爹爹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爹爹是个多好的爹爹。

    这之后是凌止水的武功突飞猛进,甚至超越了爹爹。嫉恶如仇的少年在江湖上变得赫赫有名,他行侠仗义不知收敛,很快便招来了于霸云的嫉妒。

    凌止水家族被灭,去找于霸云报仇的那日,朱璇也偷偷跟去了。

    她本是想去看着他怎样快意恩仇手刃仇人,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武林人士反手擒住。

    “凌止水,丢下你手上的剑,否则我就杀了你的未婚妻!”

    少年斜眸看过来,眸子里看似平静无波,却是杀机迸现。

    “你那是什么眼神,快丢下剑!不然我杀了她!”

    她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他的手死死的扣了扣手中宝剑,终于绝望的松开手。

    “哐当”。

    剑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被于霸云擒住,刺了整整三剑。

    朱璇开始哭喊,凌止水却是平淡望着她,似在望一个陌生人。

    “于霸云,我的未婚妻什么也没做过,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将她也抓进牢里么?”

    因为他的这句话,朱璇被放开了。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被刺得献血淋漓,拖进监狱。

    他也许这辈子也不能从那牢里出来了,那她要嫁给谁?朱璇呆呆的张着双眼,心中涌上近乎绝望的感觉。

    如她所想的那般,这之后的二十年,她再也没对别人动过心,更不要提想嫁给别人。她朱璇想嫁的这辈子只有凌止水一个人,其他人哪怕是天上神君下凡,她也看不上。

    心中的感情从最初的内疚,羞愧,到后来的焦急,绝望,再到最后的平静,几乎放弃。

    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但她仍旧爱着他。即使他嫌恶自己,心中没有自己也没有关系。没有人可以抢走他,他是她少女时的一个梦,剩下的人生,她全部都得靠这个梦活下去。

    没有谁可以惊醒这个梦,她自己都不可以。

    “止水哥,我穿这件嫁衣好看么?”

    朱璇换上刚做好的嫁衣,又为他找出喜服。擦剑的男子顺从的换上喜服,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心一沉,因为他的目光分明不是在看着她,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好看。”

    她点点头,笑靥如花:“好看便好,离九月初二也只剩四天,什么都准备好,总是不会错的。”

    “……嗯。”

    她看到了他一瞬间握住剑柄的手,但她装作没看到。他心里想着谁,本来也没关系,她要的不过是嫁给他这个人。

    只是朱璇不曾想到,她连他这个人都得不到。

    九月初一,大雨。天微微青色,看起来像是被蒙了一层什么东西。她与凌止水临时租住的院子门被一个拿着伞的青年男子叩响。

    “你是谁,要找谁?”

    朱璇只将门开了一半,戒备的望着眼前男子。

    “我叫王留冠,我来找凌止水。”

    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便看到凌止水重重的拔出了剑,溅着雨花就那么飞过来,将剑架在王留冠的的脖子边,神色分明充满杀意。

    “你来找死?也好。”

    “你杀了我,大小姐也活不成了。”

    凌止水的剑就那么僵直在王留冠的脖子边,没有拿开,却也没有刺下去。

    最后,朱璇低眉开口道:“你进来吧,不要在门口说事情,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慢慢说的,进门之后王留冠只是斯文有礼的拱了拱手,又从袖袋里掏出颗夜明珠来。那颗夜明珠朱璇也见过,是于寸心从凌止水手里要回去的那颗。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她呢?”

    凌止水觉得自己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压迫着,他的剑依旧未收回来,就那么贴在王留冠的脖颈,随时准备刺下去。

    “我前两日在金迷镇遇上大小姐,本来并没有想过要将她抓回去,但她看到我却十分害怕,竟是转身就跑,身上掉下这颗珠子。我追过去,她已经一个人跑进了金迷山。”

    金迷山,布满巨石迷阵的一座山。没有人会没事跑进山里去,因为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或者精通奇门遁甲,寻常人一旦进去了便再难出来。

    而她,竟是跑了进去。凌止水觉得自己已经握不住手里的剑。

    “我不能进去寻她,虽然我看着她长大,但她还不值得我把命搭上。”

    “所以你就来找他?明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王留冠。”凌止水打断了朱璇的话,他看起来很冷静,只是握着剑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你告诉我,她是从哪里上的山。”

    “北面小路。”

    凌止水丝毫没有犹豫便转过身往大门口走去,朱璇怔怔看着他背影。和二十年前他被带走时一样,他的背影看起来冷漠无情,却又孤独脆弱。这个男子一直都是这样,用自己的孤独的背影倔强的对抗着这个世界。

    “止水哥!”她终于忍不住叫他。

    他回头看着她,眸光里有焦急。她蹙着眉开口:“我们明日便可以成亲了……”等到成了亲再去找她也可以的。只要一天……一天她不会怎么样的……

    这话实在荒唐,但她心里却实实在在是这样想的。

    朱璇觉得凌止水看自己的眸光里带了森森冷意。他不愿理她,握紧手中剑转身便要继续拉开门。朱璇的脸越来越白。

    “你搭上性命去救另一个女子,而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不求你赶在明日之前回来,但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会一直等你。”

    他拉开门的动作丝毫未有停顿。

    “我若能回来,定然实现我的承诺娶你为妻。”

    朱璇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她忽然觉得那大红色的背影分外讽刺。

    若能回来。

    那如果,你回不来呢?

    ☆、第41章 拯救三十六岁杯具逃犯(十一)

    天冷,微雨。

    金迷山常年都是这样雾蒙蒙的,上山的人通常都只敢走到山口。再往里走,就连五步以内的东西都看不清,如果不是对地形特别熟悉,没有人能安全进去,无恙出来。凌止水现在便是在这样雾蒙蒙的山里,眯着眼寻找少女的身影。

    他没有叫她的名字,因为如果她想躲着他,他不论怎样都没法将她叫出来。

    越往里走,是越阴森的树木。苍绿色,像妖怪的指甲,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从路旁伸到路中央,拦住凌止水的去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多深的地方,凌止水觉得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粘稠起来,一脚踏上去尽是泥水。

    他停住脚步。

    不远的地方,沿途丢着大大小小的石子儿。石子儿歪歪扭扭沿着小路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更深的地方去。

    不知怎的,凌止水的心跳得快了一些,没有犹豫的向着那石子儿蔓延的方向便快步走了过去。

    穿过重重遮掩着的藤蔓,绕过一条流着泥水的小溪,又飞过几棵倒塌拦路的树,凌止水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山洞口挂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衫。

    “于姑娘。”

    握住剑的手松了又紧。他只是下意识轻轻唤了一声,洞穴里忽然就冲出一个身影来,迎头撞进他的怀里,痛得他用力皱起眉。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着。天下着小雨,她的身体却烫得异常,颤抖着的身体就那么紧紧贴着他。他没有说话,僵直着身子任她抱着,半天,她忽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绝望而难堪。

    “为什么你才来,我一路丢石子儿,我一直都在念你的名字,念了几百遍几千遍。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我以为你忙着准备成亲的事情,我以为……”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丢下剑抱住她,颤抖的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粗哑得像是身旁树上的树皮。